柳俊尚未回到玉蘭市,張文波就出了事。


    柳俊給了張文波兩口子三天時間收拾行裝,但張文波歸心似箭,隻用了一天就完成了工作交接。工廠的總經理老周,老早得了阮總的吩咐,對張文波的事情一路綠燈,不但給他結算了所有工資,還多算了兩個月,算是對他這一年來努力工作的肯定。


    張文波和沈丹次曰就搭車返回了玉蘭市,上“國有企業股份製改造領導辦公室”報到。兩辦的臨時負責人也是早就得了柳書記吩咐,對張文波表示了熱烈的歡迎,給他安排好了工作。


    原本柳俊有吩咐,在他未曾返回玉蘭市之前,叫張文波不要輕舉妄動。張文波倒是記住了,但他回到機電總公司去搬家,廠裏的老同事們聽說他回來了,紛紛上門探望。得知他如今“高升”了,在市委上班,頓時大為振奮,紛紛向他反映意見。說起機電公司的股份製改造,大家都憤憤不平,認為這中間有貓膩,國有資產被嚴重低估,肥了私人。


    張文波是個閑不住的人,與老同事們一聊,頓時便將柳書記的吩咐拋諸腦後,索姓就在廠裏收集起意見和情況來。


    他如今正經是“國企改製辦”的工作人員,收集這些資料,也很合乎身份,堂堂正正。


    然而張文波如此行為,明顯惹惱了一些人。結果他十歲的兒子放學回家的路上,被摩托車撞了。很顯然撞人是故意的,撞人的家夥很有分寸,基本上小孩沒有傷筋動骨,隻是被嚇得夠嗆,受了些皮外傷。


    這個就是明顯的警告!


    張文波不為所動,繼續收集材料。在柳俊回到玉蘭市的前一天晚上,張文波從一位工友家返回家裏的時候,被幾個流氓狠狠揍了一頓,住進了醫院。


    柳俊在醫院裏見到了頭上打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的張文波。


    張文波見到柳俊,很是不好意思,慚愧地道:“柳書記,對不起啊,我不該違背你的命令……”


    沈丹站在一旁,咬著嘴唇不吭聲,臉上淚痕宛然。


    柳俊的眼裏,跳躍著火焰,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安慰張文波幾句,轉身回了市委辦公樓,將電話給玉西縣政法委書記彭寬打了過去。


    彭寬來得極快,放下電話一刻也不曾停留,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柳俊的辦公室。滿頭大汗,不像是裝出來的。


    “彭寬同誌,我對玉西縣的治安狀況,很不滿意!”


    一見麵,柳俊也不和彭寬握手,也不叫他坐,直截了當說道,淩厲的眼神在彭寬臉上悠忽掃過。


    彭寬垂手站立在柳俊辦公桌前,神色尷尬,連聲說道:“對不起柳書記,我的工作沒有做好,讓領導艸心了……”


    柳俊冷淡地說道:“你的工作,確實沒有做好。前不久,有人當著我的麵,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威脅一個弱女子,接下來,又指使流氓阿飛騎車撞傷一個十歲的孩童,而現在,連市委國企改製辦的幹部,人身安全都沒有了保障。請問彭寬同誌,玉西縣到底是xx黨的天下,還是流氓惡棍的天下?”


    彭寬額頭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傾瀉下來,不得不伸手抹拭了一把,期期艾艾的說道:“柳書記,我……我馬上就回去布置調查……”


    柳俊淡淡一笑,說道:“彭寬同誌,這一回又打算怎樣敷衍我呢?”


    “柳書記,這……”


    彭寬大吃一驚,臉色都變了。


    “上次那個梁亮,你們查了好一陣,什麽問題都沒有,清白得緊。我尊重司法讀力,也尊重你們政法機關的結論。但是彭寬同誌,梁亮當真那麽清白無辜嗎?”


    彭寬隻覺得滿嘴發苦,說不出話來。


    “彭寬,我不要你檢討,也不要你表決心。我給你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如果打人凶手不能捉拿歸案,我明天將會建議玉蘭市委,調整你的工作!”


    柳俊說完,揮了揮手,再也不向彭寬望上一眼。


    彭寬不禁膽戰心驚,不敢多說,朝柳俊立正敬禮,退了出去。一拐過彎,馬上掏出手機,給孟繼良打了一個電話。


    “孟書記,是我,彭寬,現在麻煩了……”


    彭寬結結巴巴的在電話裏將柳俊的原話複述了一遍。


    孟繼良頓時皺起了眉頭。


    柳俊生氣了!


    而且是大大的生氣!


    “這幫蠢貨!自己找死!”


    孟繼良咬著牙齒說了這麽一句。


    彭寬頓時就明白了,在電話裏對孟繼良說了幾聲“謝謝”,飛一般趕回了玉西縣。不到六個小時,參與毆打張文波的幾個流氓混子,全部捉拿歸案。玉西縣局專政手段一上,幾個人馬上扛不住,全都撂了,承認是受了梁亮的指使,打了張文波。就是叫他老實點,不要四處亂竄。


    案情明明白白,彭寬卻高興不起來。


    原因無他,梁亮跑了,沒抓到。不知道是誰走漏的風聲。看來玉西縣局,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當然,彭寬現在沒心思去計較這個事情。他主要是擔心沒辦法向柳俊交差。想起今天上午在市委副書記辦公室,柳俊冷淡的態度和最後硬邦邦的那句話,彭寬就不自禁的心驚肉跳,無法平靜。


    柳衙內的強勢,彭寬盡管沒有親自領教過,卻聽說過。貌似柳俊如果真要調整他的工作,玉蘭市還真沒什麽人攔得住。孟繼良估計也不會因為他彭寬與柳俊徹底翻臉。


    猶豫再三,彭寬還是決定再給孟繼良打個電話請示一下。關鍵時刻,事關自己的烏紗帽,小心無大錯。


    “梁亮跑了?”


    孟繼良顯然也沒有料到,有些訝異。不過彭寬的訝異,遠在孟繼良之上。因為彭寬清楚地在電話裏聽到孟書記舒了口氣。


    怎麽會這樣?


    梁亮跑了,孟書記怎麽會鬆了口氣呢?


    “跑了就跑了吧。我上次要你整好材料的,整好了沒有?”


    孟繼良不徐不疾地問道。


    “整好了!您的吩咐,我肯定百分之百照辦!”


    彭寬緊著說道。平曰裏,雖然孟繼良是彭寬的“恩主”,彭寬也並不這樣亂拍馬屁。拍馬屁也要因人而異,孟書記似乎並不是很喜歡下麵的幹部這麽做。但現在情況緊急,彭寬也就自然而然的黏糊了一下。


    孟繼良輕輕一笑,貌似並未生氣,淡淡說道:“那就行了嘛。全部給柳俊交過去!”


    “全部?”


    彭寬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重複了一句。


    “對,全部!”


    孟繼良加重了一點語氣。


    彭寬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孟書記,這些材料,很多與玉西機電總公司的股份製改造有關……”


    這個話就是提醒孟繼良,一旦交上去,會掀起軒然大波來。到時候神仙打架,可不要搞得小鬼遭殃。和柳俊李惠比較起來,他彭寬這個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什麽都不是。


    孟繼良說道:“不管是什麽材料,隻要是梁亮親口說的,一頁紙不漏,全都交給柳書記!”


    “是,孟書記!”


    見孟繼良說得如此肯定,彭寬不敢多言。


    知道彭寬是個粗坯,腦袋裏的彎彎繞不多,孟繼良加了幾句解釋:“老彭,你把這些材料交上去,就沒你的事了,明白嗎?”


    “明白明白,謝謝孟書記!”


    彭寬一疊聲的點頭。其實他心裏還是糊裏糊塗的,似乎是明白了一點,似乎又很模糊。不由暗自歎息,市委那些頭頭們,一個個都鬼精鬼精的,實在不是自己所能揣摩得透的!


    自己這點腦水,跟人家比,還真是不夠用。


    柳俊晚上在家裏接見的彭寬。倒不是彭寬想要刻意與柳俊套近乎,而是辦完這些事,已經到了晚上。彭寬原本想次曰一早再向柳俊匯報,左思右想了一陣,還是決定連夜向柳書記報告。柳書記雖然給了二十四個小時的期限,可是誰知道他有沒有這個耐心?


    柳書記畢竟很年輕,年輕人都是比較沉不住氣的嘛。


    落實領導指示不過夜,本也是官場上的一大手法。很多幹部,就因為牢牢記住了這一條,官運亨通,青雲直上。彭寬沒有這種奢望,隻要能保住現有的位置就很不錯了。


    彭寬鼓起勇氣給柳俊打了電話。還好,柳書記聽了他的匯報,並無不悅的表示,馬上就答應讓他到合水鎮湖畔路一號去。


    玉西縣在玉蘭市的西南方向,長河高新區在東北部,彭寬幾乎是驅車穿越了整個玉蘭市,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柳俊的一號樓。


    走進一號樓,彭寬就被這棟別墅的豪華鎮住了。他去過孟繼良的市委常委小別墅,兩相比較,似乎市委常委院的小別墅還比不上柳俊這棟樓。


    自然,彭寬一點都不敢在臉上帶出來,規規矩矩向柳俊匯報了情況,又將厚厚的卷宗輕輕放在柳俊麵前的茶幾上。


    柳俊拿起來,隨便翻了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和氣地說道:“彭寬同誌,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執行柳書記指示,應該的!”


    彭寬長長舒了口氣,感覺背心已經濕透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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