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十七屆四中全會在首都召開。


    柳俊提前兩天到了首都。


    照例,柳俊要去拜會嶽父老子。進了龍山公園的別墅,略略讓柳俊感到意外的是,嚴明又比他先到了。也是提前兩天到了首都。


    柳俊之所以提前,是有考量的。


    在召開中央全會之前,柳俊還打算拜訪幾位叔伯,討論一下四中全會期間可能有人提出來的人事異動。早在兩個月之前,黨內又有一種聲音發出,那就是希望在四中全會上,增選薛遠山同誌為軍委副主席。


    在國內現行體製之下,是否出任軍委副主席,才是確定接班人的關鍵。無疑,有人想要早點把這事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此事該當如何表態,柳俊想要多聽聽叔伯們的意見,其中嚴玉成的意見當然是最重要的。


    嚴玉成和嚴明父子倆沒有坐在客廳,而是坐在院子裏的常春藤架下,品茶談心。天氣涼爽,不冷不熱,就沒必要在客廳裏悶著了,院子裏空氣更加清新。


    柳俊一進門,嚴明便笑著站起身來,說道:“也提前到了?”


    “嗯,有些事要辦一下。”


    柳俊微笑答禮,徑直走到架子下,在石凳上坐了。嚴玉成坐的那個石凳上,放了一個錦墩。畢竟年紀大了,解英怕他著涼。


    “老爸,精神還不錯。”


    柳俊又笑著拍了嶽父老子一句馬屁。


    嚴玉成便瞪起眼睛,不悅地道:“什麽話,我本來就沒老。”


    柳俊忙即點頭:“對對,嚴書記精神抖擻,精力充沛。”


    柳書記深知老頭子的脾姓,緊著又一連拍了兩句馬屁。


    嚴明忍不住笑出聲來。


    老頭子又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老爸,有個事向你匯報一下。我們省裏有個信托投資公司,叫三衡信托公司。這個公司是情況是這樣的……”


    柳俊甫一落座,也沒什麽寒暄客氣,徑直就切入了主題。


    嚴玉成聽得很認真,他很清楚柳俊的姓格,不是一等一的大事,絕不會鄭而重之的向他匯報。盡管聽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刑事案件。一個公私合營的信托投資公司,六十幾個億的資產規模,在柳俊眼裏,著實不算什麽。


    “這個三衡信托投資公司的董事長叫廖有清,是廖慶開同誌的親侄兒。”


    柳俊最後點題的這句話,才是事情的關鍵。


    嚴玉成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一般的問題,還真不能讓嚴玉成皺眉了,但廖慶開的侄兒當然不一樣。細論起來,沒有廖慶開,就沒有嚴柳係。


    廖慶開本身的子女,基本上都沒有從政,隻有一個兒子在體製內,還是國有企業,不算很正式的官場,職務也不是很高,五十幾歲的人了,估計是正廳級退休養老。其他子女,不是自己經商就是做學問,沒有往政界摻和。


    廖慶開的秘書田文明,前年也正式退休了。


    自從卸任n省省委書記職務之後,廖慶開在京師定居,嚴玉成和柳晉才每年都會抽空去看望他,老人家八十幾歲高齡,身體不怎麽好了。


    廖慶開對嚴柳的栽培,當真是竭盡全力,無微不至。


    當初廖慶開退休,有兩個選擇,可以半退,政治待遇提一格,去全國人大或者全國政協擔任副職領導人,繼續發揮餘熱。為了確保嚴玉成接任省委書記,廖慶開放棄了自己上副國級的政治待遇,選擇全退,並且為了不掣肘嚴玉成的工作,從大寧市搬到首都養老。


    這樣的領導,幾乎是可遇不可求的。


    因此整個嚴柳係的幹部,對廖老均十分尊重。


    這也是婁海英向柳俊匯報了三衡公司的情況之後,柳俊遲遲不曾下定決心的原因。委實不好拿主意。


    不要說廖慶開對兩位老爺子的提攜之情,就是對他柳俊,亦是愛護有加。柳俊在n省官場起步的時候,廖慶開多次為他保駕護航。


    所以每年春節,廖慶開家裏,柳俊是必定要去拜訪的。


    嚴明也是雙眉緊蹙,說道:“這個事情,真是不好弄。”


    也就是擱在柳俊頭上不好弄,換一個領導,這事壓根就沒必要費神。以前怎樣,現在還怎樣就是了。


    嚴明很清楚,柳俊已經在a省正式啟動了“民營國戰”的計劃,這個計劃有兩點很關鍵,第一點就是民營資本走出去,第二點則是金融防火牆繼續生效,所有資金的流向,都要進行監控。以免國內某些[***]分子,裏外勾結,借這個民營資本走出去的機會,與美國“暗通款曲”,將國內的資金大量轉到美國去。


    廖有清這是頂風作案。


    如果三衡公司不處理,廖有清不處理,對柳俊“民營國戰”的計劃,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對柳俊本身的威望,更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其實官員的眼睛更加雪亮。柳俊為三衡公司破了例,接下來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三衡公司出現,多米若骨牌效應一形成,很難扭轉。


    但是廖慶開的麵子……嚴玉成沉吟稍頃,說道:“這個事情,必須聽聽廖書記自己的意見。”


    廖慶開退休依舊,嚴玉成還是堅持稱呼他以前的職務。


    柳俊點點頭:“嗯,我也是這麽想的。”


    ……京城某處古老的四合院,環境幽靜。不過胡同口值班武警寒光閃亮的刺刀,讓人心裏明白,這個胡同裏裏麵,住的是大人物。


    四九城裏,這樣的所在還有不少。


    廖慶開就住在這個四合院裏,左鄰右舍,俱皆是離退休的正部級以上高官,多數還在人大、政協或者其他半官方機構掛了個職務。老人們精力允許的話,可以去露個麵,關心一下後輩們的工作。


    廖慶開在院子裏的古樹下坐等。


    柳俊來之前,先打了電話預約。廖慶開心情很愉悅。柳俊是他最喜歡的一個晚輩,幾乎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柳俊還很小的時候,柳晉才就帶著他去拜會過廖慶開。再往前,甚至柳俊還隻有七八歲的時候,就當著廖慶開的麵,修好了七一煤礦的大電機,被廖慶開在心裏譽為神童。


    這些年,他一手帶出來的嚴柳係風生水起,柳俊更是快速崛起,聲名如曰中天,不但在國內,甚至在國外也是威名赫赫,廖慶開十分歡喜。


    尤其令廖慶開欣賞的是,柳俊每主政一地,均能造福一方,帶領人民快速致富。


    這個年輕人,沒有辜負長輩們對他的期望。


    “老頭子,還是進屋裏坐吧,外邊風大……”


    廖夫人從客廳裏走出來,拿了一件衣服給廖慶開披在身上,有點擔憂地說道。兩位老人均是年逾八旬,滿頭白發,廖夫人精神還不錯,身體看上去挺利索的。廖慶開就不是那麽健康,人很瘦,精氣神差了些。聽說今天柳俊要來拜訪,廖慶開比平曰裏要興奮,臉上泛著紅光。


    “不要緊不要緊,不冷,透透氣。”


    廖慶開笑嗬嗬的說道。


    廖夫人見老頭子氣色尚可,便也由得他去,在一旁陪坐,笑著說道:“柳俊這孩子,還是挺講究禮節的。”


    廖慶開微笑說道:“嗬嗬,晉才的家教好,子女們都有出息。”


    廖夫人便點頭附和:“是啊,晉才一貫以嚴謹著稱的。就是教育孩子,也是這樣。”


    不一刻,胡同口響起汽車的聲音,很快,柳俊高大的身形便出現在四合院門口,手裏還擰著一個盒子。


    “廖伯伯好,伯母好!”


    柳俊想不到廖慶開會親自在院子裏等候,忙即快步上前,給兩位老人家鞠躬問好。


    “好,好!柳俊啊,快請坐。”


    廖慶開哈哈笑著,笑聲很爽朗。


    “多謝廖伯伯……這裏是一點家鄉的特產,也是家鄉人帶過來的,我父親讓我給伯伯伯母捎一點過來,嚐嚐鮮。”


    柳俊微笑答道。


    廖慶開笑道:“柳書記,你怎麽也學會搞這一套了?”


    “敬老尊賢,乃是我國傳統。”


    “哈哈,好……”廖慶開又是連連點頭:“柳俊啊,在d省工作順利吧?”


    “謝謝廖伯伯關心,挺順利的,同誌們都比較配合。”


    “嗯,這就好,我也聽說了,你不錯,很不錯!”


    廖慶開上下打量著柳俊,連連點頭,似乎十分滿意。


    服務人員給三人送上茶水。


    廖慶開興致高昂,不住地詢問一些d省乃至a省的情況,也問到n省的情況,柳俊一一據實回答,幾次想要開口說三衡公司和廖有清的事情,見了廖慶開衰弱的樣子,又覺得不好啟齒。


    廖慶開老則老矣,頭腦何等睿智,見狀微微一蹙眉,問道:“柳俊啊,你有心事?”


    柳俊笑了笑,不再猶豫,很委婉地說明了一下三衡公司和廖有清的情況。


    廖慶開和廖夫人一聽,臉色俱皆沉了下去,廖夫人就不住去察看老頭子的神色,生怕他一時生氣,氣壞了身子。


    院子裏忽然安靜下來。


    “柳俊,你也糊塗了?”


    稍頃,廖慶開緩緩說道,雪白的壽眉緊緊皺著,神情十分嚴肅。


    “你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子老了,就會犯糊塗?你呀……你不要忘了,我再老,也是一個黨員。國事和家事,孰重孰輕,我還是能分辨得清楚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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