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他們眼簾的,首先是萬丈光芒,接著是四條修長的腿,腿上長滿了白色的毛,隨風飄搖,讓人忍不住產生上前撫摸一下的衝動。[]


    再往上居然是一對翅膀,正折疊地垂著,卻依然可以看出氣勢磅礴,隨時可以展翅高翔,一飛衝天。翅膀上麵附著不厚不薄的一層羽毛,根根潔白飄逸,好似經常梳理一般。


    讓人驚訝的是,翅膀的身體居然和馬如出一轍,隻是比普通的馬更大,更白,更幹淨。


    眾人吞了吞口水,繼續往上看,馬背上一個長長細細的脖子,順著脖子一路往上移,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脖子上麵竟然長著一個人類的頭顱,還是個男子。


    他長臉寬口,高挺鼻子,皮膚白皙,長得十分剛毅,同時也十分好看,算得上人類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他的一雙眼睛,驕傲地看著眾人,像俯視著螻蟻的上神,有些不屑,有些輕蔑,還有些同情。


    他的嘴輕輕抿著,目無表情,卻依然能看得出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


    百花為之失色,叢林都低下了頭,所有的動物都開始瑟瑟發抖,就連山石都“轟轟”地響了幾下,仿佛畏懼著他,恭迎著他,唱著讚歌,唱著顫栗的讚歌。


    首先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是慕容凜和煙如絲。


    慕容凜仔細掃量著,回憶著師傅給他描述的關於六大神獸的相貌,照身形看來,這非人非馬的怪物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神獸勾陳。


    他原本想著會遇到白虎、玄武、朱雀、青龍中的一個,畢竟他們經常在人間走動,而勾陳和騰蛇卻並不常見,不想居然會給他碰到,看來,真是天意如此。


    煙如絲也在腦海中搜索著所有關於靈山的知識,最終得出的結論和慕容凜如出一轍。


    他們是第一次見到神獸,煙如絲心裏忍不住暗想,神獸除了長得怪一點,氣度非凡一點,也沒有什麽不同,都還沒有她相公帥。


    “你們是自行離開,還是要我送你們離開?”勾陳高傲地看著他們,淡淡的語氣帶著逼人的氣勢。


    蘇紅袖、君清夜、玉飛揚,還有小狸和三個小鬼,都被他的威儀壓迫得大氣也不敢多出一下,均把頭埋得低低的,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的長相。


    慕容凜和煙如絲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目光不是敬畏,不是膜拜,就那麽淡淡的,好像他們麵前站的不是神獸,而隻是一個特殊點的普通陌生人。


    “如果我兩樣都不想選呢?”頃刻,慕容凜勾著唇角,淺淺一笑。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煙如絲,一聽到這話,就知道了慕容凜的計劃。雖然照觀察來看,凜恐怕不是勾陳的對手,但一切皆有可能,她也很願意陪他一起嚐試這種可能,況且勾陳和銀狼不同,他是六大神獸之一,應該不可能會致他們於死地。


    而且,觀勾陳麵相,實乃驕傲敦厚之輩,恐怕不會耍心機,重要的是很要麵子,必要的時候,憑著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保住她和凜的性命應該不是問題。


    君清夜和蘇紅袖心中一急,沒有料到慕容凜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眼前的天馬,一看就不是銀狼級別的,他們雖然見識不多,可也能判斷一二。


    勾陳說讓他們選時,他們暗喜不已,想著總算可以平安下山了。然而當慕容凜這話說出口時,他們便認命地閉上眼睛,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玉飛揚卻不一樣,雖然同樣驚訝於慕容凜的膽大妄為,可更多的是欽佩他的氣勢,在神獸麵前都能麵色不敢,泰然處之,果然是人中龍鳳,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不是和蘇千辰的恩怨還未解決,他定會投效於慕容凜。


    “哦?”勾陳麵色一凝,眉頭微蹙,他顯然沒有料到慕容凜在他的氣勢之下,居然能說出反抗的話來。


    懶懶地掃了慕容凜幾眼,勾陳又恢複平靜,帶著幾分逼人的其實,冷聲問道,“你就是打敗銀狼的人類男子?”


    慕容凜匕鬯不驚,抿嘴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是。”


    仿佛早就料到答案,或者說這在他眼裏不值一提,勾陳麵色不為所動,木然道,“你可知道我和他的差別?”


    “我知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可同日而語。”慕容凜神色自若,絲毫沒有受到勾陳的影響。


    “難道你不怕死?”勾陳臉色微動,眼中總算有了少許情緒。


    “怕。”短短的一個字從慕容凜嘴裏吐出來,雖然真實無比,卻全然沒有恐懼擔憂的味道,就好像說著吃飯喝水睡覺一樣平常的事情。


    “但,人活一世,總要有所追求。”說著後麵一句時,他的臉色是莊嚴肅穆的。


    勾陳還來不及勾起冷峭的笑意,就被慕容凜這句話弄得麵色一凝。


    “那你的追求是什麽呢?”勾陳忽然來了興致,第一次和一個人類男子說這麽多話,而且還是在相互平等的情況下。如果這事被騰蛇知道了,恐怕又要嘲笑於他了。


    慕容凜溫柔地看了煙如絲一眼,大手下意識地緊緊握住她,淩然地望著勾陳,道,“護我想護的,守我想守的。”


    煙如絲的心緊緊地縮著,激動的情緒忽地奔上來,他時時刻刻都想著她,惦記著她,她何其有幸,得夫如此?


    勾陳順著慕容凜的目光,掃了眼煙如絲,心內詫異不已,不是因為煙如絲絕代的美貌,而是她看他的目光。


    如果說慕容凜是因為過人的修為敢於直視他,那眼前的女子呢?


    為何如此坦然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畏懼,沒有絲毫膜拜,隻是用一種看著普通男人的目光看著他,還略帶一點戒備的敵意。


    這,太不可思議了!


    忍不住,勾陳又仔細地端詳了煙如絲一遍,卻發現她體內居然蘊藏著無窮的力量,而且還是他看不懂、看不透的力量。


    勾陳眯縫著眼,仔細地看到煙如絲的體內去,卻依然沒有答案。


    疑慮了幾秒後,勾陳把目光轉向慕容凜,不解地道,“以你現在的實力,足以護你護,守你想守。”一個散仙,在人間就是無敵的存在,還有誰能威脅到慕容凜呢?


    慕容凜搖搖頭,麵色嚴峻地道,“不,遠遠不夠,至少在這靈山,在你麵前,我沒有說這話的絕對資本。”


    “那你想如何?”勾陳有些不懂,隻要下了靈山,慕容凜不就是無敵的存在嗎?他的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就可以無聲無息地殺氣千軍萬馬。


    “我要俯視蒼穹,讓這宇宙再沒有能動我分毫的存在。”慕容凜鏗鏘有力地道。類似的話,他已經在銀狼麵前說過一次,但那時不過是為了讓銀狼心存敬畏,但此刻,這話就好像發自他的內心深處,是最原始、最真切的呐喊。


    煙如絲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慕容凜有野心,卻沒有想過他的野心竟然如此大,如此狂,但她偏偏並不認為他隻不過是開玩笑說說而已,煩覺得他的目標遲早會實現,而她為一路陪著他,達到力量的頂峰。


    君清夜、蘇紅袖和玉飛揚都被慕容凜的話震得腦袋嗡嗡地響,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他一眼,然接收到勾陳冷清的寒光時,忙都又低下了頭。


    雖然他們心裏不過是當慕容凜說了句狂妄的玩笑話,但他們還是佩服不已,別說是當著勾陳的麵說出來,就是平日裏,他們也是想都不敢想。


    俯視蒼穹?那是什麽意思?需要何種力量?意味著要把所有的神仙都踩到腳下。三界何其大,大小神仙應該也不少,雖然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隻是聽說,傳聞,但此次靈山所見,他們對傳聞已經深信不疑。


    最震驚的,莫過於勾陳,看著慕容凜一臉肅穆的樣子,他絲毫不懷疑這句話下麵的決心和霸氣,第一次,他正麵審視一個人類的男子。


    半餉後,勾陳忽然笑了起來。然而,這笑卻不是嘲諷,不是譏笑,不是不屑,而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既然你有如此決心和目標,不如我們來場君子間的鬥爭?”勾陳像朋友一般邀請著慕容凜。


    慕容凜知道,這是他讓勾陳為他所用的絕佳機會。既然勾陳正式向他發出挑戰,就意味著勾陳已經把他當作一個可以敬畏正視的敵手來看。


    雖然,他知道,打敗勾陳是絕無可能的,不過,他至少能讓這場戰爭好看點,他輸得不那麽狼狽。


    慕容凜點點頭,肅然道,“好。”


    說完,他側身看了煙如絲一眼,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煙如絲咧嘴一笑,那笑中包涵著她對他的情意,信賴,還有鼓舞和至死不渝的等待。


    慕容凜沒有像和銀狼對決一樣有所保留,一開始就使出了所有的能力,和分身交流兩句後,望著前方大喝一聲,“劍來。”


    這一聲劍來,仿佛要衝上天空,穿出雲霄,傳遍每一處角落。


    霍然之間,天際色變。烏雲狂舞,似乎害怕得想要逃之夭夭,卻偏偏退無可退,隻能往更高的空中飛;飛石塵沙凝固,頓了半秒後像忽然發癲的人狂亂地襲轉翻滾;山間所有的花草蟲獸都死寂地靜了下來,狂風大作,嗚咽哭泣……


    蘇紅袖他們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眼睛本能地閉上,似乎不敢直視即將發生的一切。


    煙如絲知道,這所有的變化,不是因為勾陳,更不是因為慕容凜。


    而是,因為她脖子間掛著那塊玉佩。


    “劍來--”慕容凜雙肩齊平,穩穩地站在原地,伸出手,麵色冷峻地再度大喊一聲,


    煙如絲隻覺胸口灼熱得厲害,好像要燒起來似的,那塊玉佩像靈魂附體著魔般肆意舞動著,紅色的線繩扯得緊緊地,似乎隨時要脫離她的脖子。


    然而,讓煙如絲訝異的是,明明玉佩扯著紅繩,可她的脖子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隻是一時間,好像無法呼吸,無法言語,無法行動,一股被封塵的強大力量似乎即將破繭而出,她的身體飄忽間要脫離靈魂一般,卻又偏偏穩穩地被焊在原地。


    就是勾陳從天而降時,都沒有給她這麽強烈的震懾感。


    這個小小的,其貌不揚的玉佩裏到底藏著什麽?


    風呼呼地吹著,難以名狀的力量在四周風雲湧動,煙如絲甚至覺得她快要爆炸了,然而將昏未昏時,她的胸口忽然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得原本有些黯淡的天空一片亮堂,這亮堂一直延伸到天際,人們目光不能企及的地方,仿佛要突破蒼穹,飛出九天之外。


    煙如絲被壓迫得快要呼吸不過來,即將窒息時,胸口的灼熱感卻忽然消失,她的身體也瞬息活動自如。


    她錯愕不已,來不及低頭看那塊玉佩時,已發現慕容凜手中多了一把劍,那是一柄極其普通的劍,卻偏偏又並不普通。


    它的形狀、色澤和玉佩上刻著的那柄劍如出一轍,隻是要大了許多倍,甚至比普通的劍都還要大了三倍多。


    慕容凜站在那裏,雖然還是那張臉,可煙如絲忽然覺得他已經不是他,或者說給她的感覺像換了個人。


    那劍在他的手中綻放著萬丈光芒,好像在炫耀著什麽,又好像在鳴唱著什麽,也不知道是他影響了劍,還是劍影響了他。


    和煙如絲同樣震驚的還有勾陳,至於其他的人包括三鬼一隻狐狸,已經在利劍問世的那一刻昏死過去了。


    勾陳目瞪口呆地看著慕容凜手中的劍,半餉才喃喃地道,“你怎麽會有創世天劍?”


    仿佛生恐慕容凜沒有聽到似的,勾陳又重複了遍,“你怎麽有創世天劍?”


    離開煙如絲他們後,翁三不停地往深處走,才走不到一個時辰,忽然聽到一陣妖媚的笑聲,勾魂攝魄似的,擾得他心馳蕩漾。


    聲音停了一會後,翁三驟然警覺起來,大喊道,“誰?快出來?”


    接著,又是一陣嫣笑聲,風風韻韻,洋洋盈耳,讓一慣並不熱衷男女之事的翁三頓生了淫邪之念,腹內忽然脹起一股無名的火,燒得他口幹舌燥,難受得緊。


    女子的笑聲消失後,他的四周忽然就出現了“嗖嗖嗖”的聲音,然後就是“滋滋滋”,好像蛇吐著信子在林間遊動。


    正當翁三精神高度緊張,瞪大眼珠睨視著周圍時,他的眼球裏驀然出現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正坐在不遠處的樹上,光著腳丫,露出一條白晃晃的長腿在空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蕩。


    翁三當時腦海一熱,激流上湧,眼中盡是女子緊實圓潤的腿,白花花的一片,勾起了他心底掩藏最深的欲望。


    吞了吞口水後,他再往上望了去。女子的臉上圓下尖,下巴的弧度尤其好看,吊起的桃花眼,盈盈中閃著灼人的光芒,嘴唇微微嘟著,像櫻桃一樣新鮮誘人。她雖然算不上國色天香,卻偏偏能勾人魂魄,尤其是那嫵媚的神態,好像能把人醉死。


    “姑娘,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山裏呀?”翁三低聲問道,臉上淫邪之色盡顯,看著女子的眼睛殷切得能噴出過來。


    女子無奈地癟癟嘴,眼中頓時泛著淚花,“前兒個我和哥哥,還有他的朋友上山來尋寶,可是哥哥和他的朋友都被山間的猛獸殺死了,我雖然僥幸逃了,卻不知道該如何下山,隻能躲在山裏等著有英雄來救我。”


    女子說著,抬起袖子裝模作樣地擦起眼淚來,那模樣好不惹人憐惜,尤其是她的手臂抬起時,有意無意間,袖子褪下,露出了潔白豐胰的胳膊,引得翁三遐想聯翩。


    更何況,女子還說了兩個字“英雄”,這就讓翁三頓生了保護欲,心中豪氣萬丈,想著佳人有難,他義不容辭。


    其實,隻要他稍稍想想,就不至於如此糊塗,女子的話漏洞百出,他偏偏無視,隻被美色所惑。還隻當女子是竹林五賢其中一個人的妹妹。


    男人大多這樣,屬於視覺動物,遇到美女心房便卸下三分。就算不是視覺動物,也有百分之九十大男子主義,喜歡被奉承,喜歡做強者,保護弱者,隻要女子,哪怕並不是個有姿色的女子,向他們示弱,言語間表現出崇拜欽佩,他們就會心甘情願地被牽著鼻子走。


    “姑娘你放心,我也正準備下山,不如你跟著我一起。”


    女子挪開衣袖,緊緊地抿著嘴唇,怯怯地看了翁三一眼,半信半疑地道,“這山裏猛獸很多,連花草樹木都能吃人,你會保護我嗎?”


    翁三重重地點點頭,一本正經地保證道,“我就算自己送了命,也會保證姑娘的安全。”


    “你真是個大好人。”女子揚起唇,嬌羞一笑,眼中閃過狡黠的精光,抬起袖子時臉上浮現出輕蔑的冷色。


    “那我下來了,你要接著我喲。”女子說著朝翁三拋了個媚眼。


    此刻,翁三那裏還顧得上細想女子是如何爬到樹上的,忙跑過去,嗬嗬地道,“你放心,我一定穩穩地接住你,不然你受半點傷。”


    他的心裏已經開始幻想美人抱懷時的溫香軟玉了,饞得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


    女子抿嘴一笑,縱身下躍,直直地朝著翁三墜了過來,然而到快要落地時,身子卻忽然偏了方向,並沒有掉入翁三的懷裏,而是踉蹌地往前一撲,握住了翁三粗糙枯老的手。


    女子的手很軟,很柔,好像沒有骨頭似的,一下子纏繞上了翁三的手腕。


    翁三沉醉在美妙的幻想裏,沒有發現異樣,反而覺得心口湧上一股暖暖燥燥的感覺。


    正當他想把女子拉入懷中一翻親熱時,卻忽然感到脖子一涼。


    睜眼一看時,女子的頭已經貼到了他的臉上。


    翁三麵色一喜,暗道:想不到這個女子居然如此開放,淫蕩,也不需要他用強的,就主動送上來。


    然而,他心裏的這份竊喜還來不及完全伸展時,就被恐懼替代了。


    瞬息,他就發現女子的身體居然不見了,好像隻剩下一顆頭顱纏在他的脖子間。


    翁三驚愕地往前看了看,空空如也,隻是餘光中多了一抹綠色,好像女子剛剛穿的就是綠色的衣服。


    他忙在眼界中尋找著這抹綠色,但卻愕然地發現女子嬌媚誘人的身子,已經變成了一條腰身粗大的長蛇,而這條蛇此刻正纏繞在他的身體上,由腳至脖子,隻是脖子上仍舊是女子的頭。


    一股涼氣從脖子上轉眼傳遍全身,毛骨悚然間翁三連打了幾個寒噤。


    “你……”翁三話都說不出利索,舌頭開始打卷起來了。


    女蛇失望地撇撇嘴,麵上頗有幾分遺憾。


    “你剛剛不是很喜歡我嗎?”瞬息,女蛇眨巴眨巴眼睛,嫵媚地在翁三的脖子間深深地嗅了一口。


    “我……”翁三緊張得氣也不敢多出一下,唯恐女子的頭一下子變成了蛇頭,然後一大口朝著他的脖子咬下來。


    他用力地掙了掙,那女蛇卻紋絲不動,依然緊緊地纏著他,甚至還比剛才緊了幾分,讓他驟時呼吸困難,臉色漲紅。


    “你什麽?”女蛇挑起眉梢,聲音忽然淩厲起來,“沒有喜歡我?”


    見她似乎有些發怒,翁三忙道,“不……不……不”,由於氣息不順,他說話時還有些結結巴巴的。


    “不什麽?”女蛇依然不滿意,刨根問題。


    翁三意識到女蛇似乎對這個很介意,忙吸了口氣,道,“沒有不喜歡你,很喜歡你。”說完這話,他體內的空氣已經抽幹,差點窒息而死。


    女蛇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纏著翁三的蛇身也鬆了幾分。


    得到緩解,翁三趁機大口大口地開始吸氣。


    “我就知道,像我這麽美麗的女子,怎麽會有男人不喜歡呢?除非他是失心瘋,或者瞎了眼睛。”女蛇微笑著,自得地說道。


    忽然,她麵色一皺,蹙著眉頭,肅然道,“不,就是失心瘋眼睛也能看到我的美貌,就是瞎了眼睛也能聽到我嬌媚動聽的聲音。”


    沒想到還有如此自戀的人,不,是蛇。翁三胃裏一陣翻滾,想吐卻又不敢吐出來。心裏暗自嘀咕,如果你美麗的話,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醜女人了。


    好像能聽到翁三心底的低語似的,女子剛剛展顏的臉馬上扭曲起來,煙眉倒豎,眼中綻放著嗜血的光芒,身子一轉,把翁三勒得更緊,緊得他話也說不出口,氣也提不上來。


    翁三知道,他這是碰到了狠角色,迷惑這招估計是再不能管用了,便忙使出渾身力氣,想掙脫女蛇的纏繞。


    隻是,掙了半天,非但沒有鬆絲毫,反而越來越緊。


    忽然,“哢嚓”幾聲連著響起,除了頭部翁三身體上下的骨頭全都碎了。


    女蛇這才鬆開,又變作一位妙曼的女子。


    翁三疼得麻木了,再沒有半點感覺,正當他大鬆一口氣,以為有望逃脫時,身體卻劈裏啪啦地響起來了,向放炮竹似的。


    不一會,他就孩童玩耍時用泥土堆著的假山,大人一個大腳踏下,假山便如摧枯拉朽般倒塌。他的身體此刻像一攤狗屎趴在地上,隻剩下頭顱還在皮膚上嵌著。


    毛骨悚然間,他瞪著眼睛,想發出一點聲音,卻發現一個字也出來不了,不僅骨頭,連他的內髒也都被女蛇纏碎了。他早已死掉了,隻是頭顱卻不知道。


    幾秒後,他的頭一歪,就奄奄地倒在一邊了,隻是眼睛卻依然睜得大大的,嘴唇還微微張著,仿佛是最後的呻yin。


    原本是打算喝血吃肉的,可看到翁三那副尊容,女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便惡作劇地起了殺心。


    得意地看著她的傑作,女子心滿意足地哼著小調,消失在莽莽叢林中。


    那些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生物,俱都嚇得魂飛魄散。


    勾陳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慕容凜手中的劍,心中的驚訝不足以用言語來表達。


    慕容凜吊起嘴角,淡然地道,“我生來就有。”


    煙如絲暗吃一驚,從認識慕容凜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他使劍,當初看到他手中的繭子時,她還暗自懷疑過。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也是第一次用這把劍,估計如果不是麵對勾陳,他也不會叫喚出神劍。


    下意識地,煙如絲摸了摸胸口上的那塊玉佩,卻驚訝地發現上麵的刻痕不見了。


    她忙低下頭一看,果然,那玉佩現在就是一塊單純的淡紅色暖玉,上麵沒有絲毫痕跡,原來神劍並不是刻在上麵的,而是附在上麵的,隻是為何神劍偏偏會附在這麽一塊其貌不揚的玉佩上呢?


    凜居然會把這種貴重的東西送給她,想到這裏,煙如絲心裏一陣暖流湧過。怔了幾秒後,又抬頭看著淩然對峙的兩人。


    勾陳不可置信地再度把慕容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打量了個遍,卻越看越迷糊,他已經看不出慕容凜的來曆了。


    那把天劍會在慕容凜的手上,說明他用那個資格,隻是天劍不是早就消失了嗎?但那股力量,開天辟地的力量,再不是旁的神物會有的。


    創世天劍是神物中的神物。


    半餉後,勾陳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就算你有天劍,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我隻想試試看能把這劍的威力發揮到幾分。”慕容凜感慨地看了看手中的劍,用盡全力他才能把它握住,不讓它跳脫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能發揮出什麽威力來。


    “很好,我也想知道你能發揮幾分。”勾陳肅聲道。


    慕容凜麵色一凜,右手攥緊天劍高高舉起。


    霎時間,風雲色變,塵土漫揚,草葉亂飛,一下子黑嗚嗚地壓了下來,盆地周圍原本還亮著的火光“蓬”地一下燒得旺旺的,仿佛要將整片樹林吞噬,不過彈指卻有盡數熄滅了,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猝然,眼前一晃,煙如絲的心不由一縮。


    一道鋸齒形的閃電,驀然驚現,細細長長的從高空一直延伸到劍尖上,還發出滋滋的響聲,將慕容凜整個人襯托得猶如宇宙的最高統治者。


    接著“轟隆隆”的響聲,雷霆萬鈞在整片天空炸了起來,震耳欲聾,那道連接著天劍的閃電像發怒的老虎猛然咆哮起來,朝著四麵八方不斷地膨脹,驟時,電光火花網狀般布滿整片天幕,山林間一片亮堂。


    驚雷奮兮震萬裏,威淩宇宙兮動四海,六合不維兮誰能理?


    閃著夾雜著驚雷,霹靂作響,猶如天帝之怒,以萬鈞之勢將空氣震得支離破碎。


    暴雨好像隨時會降臨,然而卻遲遲未曾降臨,雷電卻無止無休地演繹著。


    地動山搖,江河嗚咽,萬物驚瑟。


    慕容凜大喝一聲,劍鋒一轉,直指勾陳,那道電閃就如同活的遊蛇一般,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靈活飛舞,巨大的能量朝著勾陳撲了過去,好似要將他撕成碎片,化作塵埃。


    勾陳仿佛早已料到天劍會有此威力,揚起翅膀,飛到了空中,避開了慕容凜的第一道攻擊。


    慕容凜腳一蹬,盆地劇烈搖晃起來,等煙如絲站穩時,他已經飛到了高空,正和勾陳打得激烈。


    煙如絲呼吸緩慢,仰著脖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高空中青色的影子,仿佛生恐看漏了什麽,她的手用力攥著,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膚內沁出血來尚不自知,一顆心高高吊著,緊緊縮著,慕容凜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引著她。


    以絢麗的天幕作為戰場,慕容凜和勾陳打得難分難解。


    所有的閃電和巨雷都是慕容凜的武器,在天劍的引領下,它們就好像聽話的木偶,任由慕容凜擺布,但它們又和木偶不同,帶著劇毒,帶著毀天滅地的能量。


    然而,勾陳也不是易於對付的角色,畢竟是上古神獸,一直應付自如,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攻擊,隻是輕巧地閃躲著慕容凜激烈的攻勢。


    慕容凜眼睛一蹙,炯炯的眸子中迸出如閃電般的火光。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他的手抖得厲害,天劍已經快要不受控製了。


    正僵持著,他腦海中忽然靈機一閃。


    他抿了抿唇,淩空一翻,旋轉著身子,在空中看似淩亂地飛舞起來,且越轉越快,一道道的閃電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劃下一條條的影子。好像作畫一般,慕容凜就是畫者,而閃電就是墨筆。


    勾陳微皺眉頭,頓在空中,不解地看著慕容凜。


    頃刻,勾陳便失去了耐性,準備主動攻擊,結束這場戰鬥。


    這時,慕容凜卻已經停下了。


    勾陳欲要發問時,卻發現整片天空充斥著閃電,像一塊斑斕的錦布。他頓時明白了慕容凜的用意。慕容凜是用閃電織了一個牢籠,想罩住他。


    勾陳若有所思地看著慕容凜,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的光芒,“你真的很聰明。”


    慕容凜嘴角上揚,心內卻一片淩然。他早就知道勾陳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卻沒有想到竟然如此棘手,打了半天,他連勾陳的一根毛發都沒有碰到,勾陳總能輕而易舉地從他的攻擊下逃脫。他不想輸,也不能輸。


    慕容凜先發製人,把體內所有的鬥氣都運到手心,連同分身的,揮動著劍,朝著勾陳橫著劃出個一字,閃電織成的牢籠由一條劍尖連著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原本布在勾陳四周的電閃便劈裏啪啦地響起來,像一道防護罩一樣不斷地縮著,急速地向勾陳靠攏。


    不一會,勾陳就被圍得死死的,逃無可逃。


    慕容凜再次出擊,那些閃電同時發力,連成一片,威力大得不可思議,空中的塵埃霎時都被電死了。


    緊接著,雷聲震耳發聵地響了起來,隨著閃電一起從四麵八方朝著勾陳攻了過去。


    勾陳臉色微變。雖然慕容凜隻發揮了天劍不到兩成的威力,可如果要他硬生生地挨下這些攻擊,恐怕還是會吃不消。


    他睜著眼睛,快速地掃視著四周,想尋找一個縫隙,隻是讓他失望的同時又有些欣喜。失望的是他被圍得密不透風,欣喜的是慕容凜在如此嚴峻的壞境下,還能想出這麽一個絕妙的辦法,而且做得這麽縝密,沒有給他留下絲毫的餘地。


    眼看閃電的籠子越來越小,再過幾秒就會同時把他的肉體烤焦炸裂,他不得不做出一個損失較小的決定。


    倉惶間,勾陳變做人形隨意朝著一個方向奔去,用力撕扯著金絲線似的閃電,隨著他的發力,電閃互相牽引,發出更為激烈的碰電,雷聲也更加刺耳,他的手也被灼燒得火辣辣地疼痛,疼痛順著掌心不停地往心口鑽,電流亦是如此,瞬息傳遍全身。


    漸漸聚攏的電閃已經快要觸碰到他白色的衣角了,他顧不得身心劇烈的燒傷感,大喝一聲奮力地做出最後一擊,終於電光火石間,牢籠被撕開了一條細小的口子。


    勾陳麵色微動,從這道口子裏狼狽地逃了出來,身子一晃落到地上來。


    看到是個人形,煙如絲的心猛然一縮,再看時,發現一襲白色的長衫,便鬆了口氣。


    勾陳一手撐地,嘴角溢出一滴血,心口一陣翻滾,手微微有些顫抖,還有燒傷的痕跡。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那些傷痕便飛快地複原了,睜開眼睛的瞬間他又抬手不動聲色地擦掉了嘴角的血絲。


    這一切都在低頭的一霎完成,煙如絲並沒有看道,至少看得不是很清楚。她的心,滿滿都放在看到勾陳落地的驚愕,甚至還來不及打量勾陳化作人形的模樣。


    正在這時,慕容凜也飛了下來。


    仔細地檢查一遍,見慕容凜平安無事,煙如絲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當下,慕容凜的手忽然劇烈地抖了起來,天劍就這麽從他的掌心掙脫開了,在空中旋轉一圈後,“嗖”地一聲朝著煙如絲撲了過來。


    煙如絲身體一僵,還不及做出反應,天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胸口當下又是一陣灼熱,眨眼後又歸於平靜。


    煙如絲急忙低頭把玉佩拿出來一看,三角形的玉佩上果然又出現了劍的圖案,隻是這次再看時,她並沒有覺得這圖案是雕刻出來的,反而好像是劍藏在淡色紅玉之間。


    慕容凜很驚訝,勾陳居然毫發無損,看來他確實低估了神獸的力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雖然勾陳表麵上看去風采依然,但是靈力其實損了一二,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經不能用驚愕來形容了。


    多少年了,從沒有人能讓他如此狼狽,而且還是一個人類。


    勾陳站起來,直直地看著慕容凜,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強。”


    煙如絲這才看清楚勾陳變作男子模樣的全貌,用偉岸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你也是!”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慕容凜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半點,依舊泰然自若,麵色不改,也不擔心勾陳會再次攻擊。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簽訂平等契約,等有一天,你能將天劍的能力發揮到一半時,我會奉你為主,如何?”勾陳忽然麵目嚴肅地道。


    煙如絲暗吃了一驚,看樣子兩人似乎是打成了平手,不過那是因為勾陳還未出手,而且估計凜一時半刻也再不能用天劍了,怎麽勾陳還會提出這種邀請呢?


    慕容凜也和煙如絲同樣不解,但更多的是激動和喜悅,這一躺靈山之行總算沒有虛來。不過不想勾陳輕看,他的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平靜得波瀾不驚。


    “好,相信這一天會很快來臨的。”慕容凜淡淡一笑道,心內長鬆一口氣,他知道勾陳既然這麽說了,就絕對會做到。


    勾陳一滯,忽又“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後,又異常鄭重地道,“你果然很不一般,勾狂妄,夠自信。”


    不等慕容凜回答,勾陳自顧自四處掃了掃,接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煙如絲,對著慕容凜道,“我帶你們逛一逛靈山,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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