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戴的太囂張了,你們看看,第一天就對丁連長下黑手。這樣下去你我兄弟日後還怎麽過日子。”戴季良和幾位部隊長交代好自己下連隊的事後就匆匆回家安頓家室了,但是馬康幾個卻留了下來,才看不見戴某人的背影,二連的連副盛保亭就跳了出來,他和丁保年是結拜兄弟,自然對傷了自己大哥的某人嚴重不滿。“不行,咱們一定要聯合起來向路老總說道說道。”


    “說道?你知道姓戴的是誰的人嘛?”司務長楚敢陰陽怪氣的說著,他的表叔是第二師的旅參謀長,家中又有些阿堵物,自然是在第三營和警衛軍中都是八麵玲瓏的存在。“剛才,我抽空去了趟二營,二營張副營長親口跟我說的,這姓戴的不單是日本陸士和德國柏林軍校的高材生,而且是德國武官親自介紹給段總長的,據說還是總長的學弟,你們說以這層關係,陸老總是關照你啊,還是關照姓戴的。”


    “那就給他下套,姓戴的不是要三個月把兵練出來嘛,咱們給他一個陽奉陰違,讓他練不成,到時候下不了台,還不乖乖的走人。”馬康的副手李大力憋了半天,這才憋出了個餿主意,要按他的意思,大家都消極怠工,扯了戴某人的後腿,自然陸建章的板子是先打在戴季良的頭上的。


    “糊塗。”馬康卻十分清醒,當下就出言阻止李大力的胡言亂語。“練兵時陸老總最關心的,你是給戴營長抹黑呢,還是給陸老總抹黑呢。”要知道陸建章管的就是情治,難道自己一畝三分田發生的事會不上心?要知道是因為自己為了給戴某人添堵,而造成第三營兵沒有練出來,到時候恐怕偌大的北洋就沒有自己容身之地了。


    馬康的想法想來幾位主官也清楚的很,所以沒有人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就聽三連連副李過說著。“戴營長單兵個人技巧我李德彪是佩服的。”李過雖是東京振武學校畢業的,但在北洋卻並不得誌,到現在不過是個連副,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些想法的。現在突然來了個主官也有陸士的背景,自然心思活絡開了。“不過,單兵好不好和操訓一個連、一個營沒有多大關係,戴營長的本事怎麽樣,我得看看。若是真有能力,我這百八十斤交代給他也不是不行。”


    “當兵吃糧,跟哪個長官不是一樣。”馬康聞言也點了點頭,他的情況和李過差不多,在北洋內部速成係被武備係打壓的厲害,對於一個強力的主官,他也是樂見其成的,不過他相對就保守一點。“兄弟們都是在一個碗裏盛飯的,戴營長看上去挺傲的,但不過剛剛接觸,怎麽樣還得看看,若是不行,兄弟也是眼裏不揉沙子的,既然他受寵,那就我走人,就不信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曉攸兄說的不差。”鄂濤看該談的都談的差不多了,除了別有用心的和說話不經大腦的,做主的都是聰明人,於是站起來補充了一句。“也許人家是下來鍍金的,這種人能結好不能結怨,你們不知道戴營長那個學長小徐徐樹錚吧,就是一個例子,睚眥必報。”說完了這句,鄂之長的京片子出來了。“得,散了吧,該幹嘛幹嘛,營長明天還要下連,都回去準備準備,別讓人說咱們真是吃幹飯的就行了。”


    就是有了鄂濤的這句話,所以第二天戴季良下到第一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支雖然還不雄壯,但精氣神還算可以的隊伍。


    “曉攸兄是保定速成學堂的吧。”戴季良果不其然的提到了這個問題。“看得出這兵練得基礎是不錯。”戴季良和馬康一前一後的在站得筆直的隊伍中穿梭,時不時還錘錘這個下等兵的胸膛,敲敲那個上等兵的背。“這北地的兵就比南兵強悍不少。”


    “營長好眼力都是從直隸山東招的兵。”馬康還在疑惑戴季良那一句問話的目的,所以回應起來也是一般的中規中矩。“一個個都是下官親自挑過的。”


    “難得啊。”戴季良揮揮手,示意執星官繼續正常的操訓,然後兩個人走到一旁的樹蔭下談了起來,說談也是誇張,基本上是戴季良問,而馬康回答。“一般一個月能進行幾次射擊訓練?一次打幾排子彈?除了射擊,平時體能怎麽訓練的,刺殺格鬥呢?班級戰術演練呢?連排合練呢?營裏有沒有舉行過整營的戰術演練,沙盤推演呢?”


    馬康一一作了回答,但是結果卻讓戴季良皺起了眉頭。“我以為北洋的軍力和訓練應該是中國最好的了,實在是沒想到這最基本的東西連列強的一成都做不到。一天兩飯,連士兵的基本體能都保證不了,也從來沒有進行過越野練習和長途行軍練習,一個月不過打五發、十發子彈,刺殺格鬥也很少,整天就是隊列訓練。這樣的兵可隻是花拳繡腿,上不了戰場的。”


    戴季良的話讓馬康的臉上發燒,但這也不是警衛軍一家的問題,除了第三師等少數老袁的心尖,其他北洋各師也有類似的問題,說不得還有吃空餉喝兵血的,可以說這也是導致北洋最後沒落的癌症之一。


    不過即便是個普遍性的問題,但是在第三營的範圍內,戴季良也要試著一一解決。“這次回去,我會做一個作訓大綱請示陸老總的,兩操一訓這個不合理,一定要改。曉攸兄,我想在營裏先建一個教導隊,先把老兵軍士抽出來一起整訓,隊長由我來兼,這個副隊長曉攸兄有沒有興趣。”


    這算不算是拉攏呢?馬康心思急轉,戴某人孤身一人進的三營,鄂濤是個琉璃蛋子不會輕易靠過去,楚敢後麵有人也輕易動不得,丁保年成了立威的工具,日後肯定會被清除出三營,那麽自己和李過就是戴某人必然拉攏的對象,那自己要不要上這條船呢?怕是自己不過去,李過也會非常樂意吧,想到這馬康點點頭。“曉攸正想和營長學些東西呢,恭敬不如從命。”


    “那就說好了。”戴季良笑了笑,“對了,有件事告訴你。”戴季良正了正有些褶皺的軍衣,嚴肅的說著。“以後除了陸老總和其他長官來三營可以繼續開小灶以外,自我而下,所以軍官都要和下麵的弟兄一個馬勺裏吃飯,絕不許私下裏自己給自己開小灶,”看著有些詫異的馬康的臉,戴季良繼續說著。“連裏和營裏的辦公費、特支費,除了留下必要的部分,其他的全部給兄弟們加一餐。”馬康的嘴不由得張得大大的,但是戴季良的話還沒完。“你們想要吃好的,就把兵練出來,誰tm兵帶的好,到營部我給誰加餐。”


    看著馬康還是不明白的樣子,戴季良解釋著。“孫子雲,上下同欲者勝,你不和下麵的兄弟們打成一片,兄弟們會給你賣命嘛?”至於加餐嘛,戴季良是給出了這樣的說法。“在外國,列強的軍隊是靠榮譽和勝利維持的,雖然咱們警衛軍沒有上過戰場,那麽至少要給下麵一定的榮譽,光發賞錢可不是萬能的,咱們也沒那麽多錢發放,那麽軍心怎麽維係?曉攸兄,你也不妨試試,個別出類拔萃的,請到連部一起吃頓飯,看看結果會是怎麽樣的。”


    推食解衣!馬康眼睛一亮,心悅誠服的點點頭。“明白了,營長。”


    “這是我回憶的日軍和德軍戰術小冊子,你拿。”戴季良又遞過去一顆棗。“記住,日後我要全麵推廣的,不要到時候輸給下麵的人哦。。。。。。”


    對於三連的李過,戴季良的態度就粗暴的多了,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到日本留過學的,軍中上下尊卑該知道吧,那麽我的命令,你服不服從。”


    “是。卑職一定服從營長的指示。”李德彪站得筆直,他知道機會就在眼前了。


    果然,戴季良第二句話就讓他一下子興奮到了天堂。“現在我任命你為第二連代連長,做的好了,立馬轉正,做不好。”


    “下官就自己脫了這身皮。”李過斬金截鐵的回應著,隻不過他還有些擔心。“那丁連長回來以後怎麽辦?”


    “不是還有第三連嗎。”戴季良這手叫做對換服務,也是日後某一派係慣用的摻沙子的手段,不過現在還算比較超前的技術,自然迷惑了不知情的李過。


    “那第三連交給誰?”李過還有心得隴望蜀。


    “司務長楚敢。”戴季良笑了笑也不點穿李過的小心思。“讓他下來帶兵,先做個副連長吧,若是丁連長回不來,他又做的好,也不妨讓他轉正了。”戴季良並不怕李過將這話傳了出去,若是傳出去也正合了他的心意。不管怎麽說第三營他要盡快掌握在手裏的,而管理一營財物的司務官也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故此他寧可用一個實權連長來換這個位子是自己人的。戴季良精明的很,這可是他起家的唯一本錢,他能不用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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