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祥,你覺得他們的辯論如何?”


    出得禮堂,董書恒問跟在身後的二舅哥道。


    玉祥這些天一直跟在李存訓後麵埋頭學習,董書恒都沒有怎麽單獨跟他交流過。


    “我覺得這些學生的思想很激進,如果總統以後是打算要用他們的話,那麽就要做好準備,這些人可不是那種能夠被完全掌控的人。”


    魏玉祥知道董書恒這是在考校他,所以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也沒有講什麽空話鋪墊一下。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發現董書恒是一個說話很講究效率的人,從來不喜歡跟別人打官腔、打機鋒,說一些虛頭巴腦的話。像李存訓跟董書恒講話的時候都是有一說一。


    “存訓,你說呢?”董書恒又看向李存訓問道。


    “總統,您是想要培養他們獨立思考的能力吧?今後他們進入淮海軍後也能夠有自己的個性,而不是人雲亦雲,這樣我們淮海軍才能夠有創新、有突破、有發展。”


    “但是,總統,正如剛才玉祥先生說的那樣,他們思想是開放的,不統一的,要是他們對淮海軍的政策或者您的決定持反對意見呢?那到時候是不是會影響到淮海軍的執行效率或者全軍上下的團結統一呢?”李存訓擔憂地問道。


    “你們倆啊,都沒有說道點子上,我們又不是滿清的韃子,要讓底下的人聽話,我們所做的事情是為了這個國家民族的發展,如果我董書恒哪天做錯了決定呢?”


    “那時候,你們這些人要是沒有自己的主見,人雲亦雲地去執行,那麽損傷的就是國家民族的氣運。”


    “因為,不僅僅是這些學子,包括你們自己,所有成為淮海軍一份子的人都要學會思考,隻要我們的根本宗旨是一樣的,都是為了這個國家民族謀發展,那麽就不會出亂子。”


    董書恒說道,他知道八股文的教育隻是培養了一批隻會聽皇帝話的臣子。於是王朝的強盛衰弱完全取決於皇帝的英明與否。


    這種將國家民族氣運壓在一人身上的模式是不合理的、草率的,極不穩定的。


    董書恒不希望以後自己推翻了滿清之後,又像滿清的皇帝一樣,背負這個國家民族所有的責任。


    等到出了問題,大家隻會說是你這個皇帝不稱職、不合格,把一切罪責都歸到你的頭上。


    這對董書恒來說也是一種不公平。國家民族是大家的,是全民族百姓的,大家生活在她的羽翼之下,自然要一起維護她的安全穩定。


    從這些學生的辯論之中,董書恒已經能夠看出獨立思考的人格。這是他們以前學習的儒家文化沒有交給他們的,也是他們身上最為欠缺的一種品質。


    這場思想的碰撞不是要他們形成什麽理念,隻是讓他們先學會獨立的思考,學會去打破常規。


    至於一個讓大家都能夠接收的思想理念,董書恒和魏源這裏就有現成的,到時候隻要放出來,這些堅守國家民族大義的同學們自然會接受。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拉他們入夥,他們隻會跟之前淮海軍吸收的那些幕僚、吏員一樣成為一個個執行者,而不是一起前進的夥伴。


    前麵已經說過,董書恒不想一力承擔這個國家民族前進發展的重擔。他不想做那個孤獨的領航員,他想有人跟他一起劃槳帶動華夏這艘大船向前航行。


    書院通往高郵城有一條筆直的大道,道路兩邊做了綠化,一排排整齊的行道樹排列開來。不過大多還是兩米多高的水杉。等以後這些樹長高了之後一定會成為一條靚麗的風景線。


    來到高郵城的時候,正值工廠下班的時間。一些住在城內的工人急急忙忙地往家趕。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工服,顏色各異,但是大都是長褲短褂的樣式。這種樣式的衣服還是從淮海軍的工廠、農場中流出來的。


    這種衣服讓工人們幹起活來更加的方便,也更加的安全。現在的工廠中大都使用機械,寬鬆的衣服容易被機器卷到,造成危險。


    而且很多的工人的頭上都纏著頭巾,各種各樣顏色的頭巾現在是這些工廠工人的標配。


    辮子這東西,不僅僅不美觀,而且非常影響幹活。淮海軍到現在還沒有剪辮子不是因為擔心清廷,而是現在淮海軍隻占了一隅之地,還要和其他的各個地方來往。


    如果這邊要求百姓都將辮子剪掉了,那麽在淮海軍的管轄區域沒啥,但是要到了其他地方,勢必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著這滿大街的大頭巾,董書恒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這不是阿三的特色嗎?


    實際上這也是董書恒孤陋寡聞了。後世,清末的時候這種頭巾就是很多中國人的標配,尤其是洋務運動以後,各種工廠成立,在一些城市中隨處可見戴著頭巾的男性。


    不僅僅是工人,很多軍隊也是這樣的,甚至一些地方軍隊的名字都是這麽由來的,比如後世清末活躍在浙江一代的“綠頭軍”,就是因為他們頭上纏著的是綠色的頭巾。


    人們往往將頭巾與辮子纏在一起,然後綁在頭上。這樣就不會輕易的掉下來。不然拖著辮子,無論是幹活還是打仗都不方便。


    董書恒坐在馬車中,靜靜第觀察著這一切。


    並不是所有人都步行,道路上還有一些人坐著馬車,這種加長的客運馬車,上麵隻有一個遮陽棚,可以坐上十幾個人,估計價錢應該不高,一些離家遠一些的工人會乘坐這樣的馬車。


    最讓董書恒開眼的是,竟然還有人騎著自行車,這些造型類似後世二八大杠的自行車後麵能夠坐上兩個人。馱著三個人的自行車在水泥路上快速前進,引來道路兩邊步行的人羨慕的目光。


    這些人估計是條件比較好的工廠管事。一輛自行車現在在淮海軍的地盤上可不便宜。


    這種改進後的自行車,淮海軍可是在海外注冊了專利的,是淮海軍為數不多的出口工業品。


    董書恒的車隊直接開到了書雲和書梅的工廠。相比於董書恒上次過來,這個雲梅刺繡廠又擴大了不少。


    這雙胞胎姐妹倆能夠將生意越做越好,固然有董書恒在後麵幫忙,也離不開二人的努力,當然也跟淮海軍轄區內良好的商業形勢分不開。


    “哥哥,你來啦!”書梅遠遠地就跑過來,興奮地喊道。


    “是啊,這麽久沒見,是不是想哥哥了?”


    “是啊,我是想著哥哥下次出去能不能帶上我一起。”


    “你不知道我天天跟姐姐在一起有多悶得慌。”書梅貼在董書恒的耳邊小聲地說道。臨了還看了書雲一眼。


    董書恒無奈一笑,明明倆妹妹是雙胞胎,怎麽看起來就像是差了好幾歲似的。


    “行啦,哥哥下次出去帶上你一起,好吧?”耐不住這丫頭的糾纏,董書恒隻好嘴上先答應下來。


    其實,董書恒對兩個妹妹還是非常寵愛的,他在大清本就沒有多少的親人,唯一的一個哥哥還跑打南美洲去另立門戶了。


    所以董書恒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非常的珍惜。為了保護這兩個妹妹,不僅僅她倆的工廠有衛兵站崗,就連極為稀少的內衛董書恒都給她倆各分配了兩個。


    “書雲,最近工廠怎麽樣?有沒有什麽難處?”


    董書恒知道要問正事就得問自己這個大妹妹,書梅那個丫頭純粹就是跟在姐姐身邊混日子的。


    “工廠還好,我們的女工數量增加了一倍。另外我麽跟一些絲綢廠家打成了合作協議,為他們出口的絲綢製品提供刺繡服務。這大大地增加了我們的業務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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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雲平時候的時候不愛講話,隻有在跟她談工廠的事情的時候,她才會這樣滔滔不絕。


    “不過哥哥,我們想找機械廠那邊合作,看他們能不能夠發明一種刺繡機器,完成一些簡單的繡品,這樣就能夠提高我們的產量了。我感覺我們要不這麽做,到時候別人發明出來了,我們在價格上就競爭不過別人了。”


    董書恒沒想到自己的妹妹能夠想到這麽長遠。這也難怪,書雲一直關注這一塊,她知道機器紡織的成本要比人工紡織的成本低。


    那麽就很容易推論出來,機器刺繡比人工的要更有競爭力,隻是出於刺繡本身的複雜性才沒有人嚐試而已。


    等到大家都發現了這一行的利潤,就難免會有人往那方麵去想了。


    “這個你自己去找他們談就行了,隻要有需求,我想工廠那邊會願意投入人力去研發的。”董書恒鼓勵道。


    他希望妹妹能夠自己去處理一些事情,他要是去說了,就跟下政治命令一般,有可能會影響到工廠的正常工作。


    “嗯,哥哥。”


    “書雲,你跟妹妹都已經17歲了吧,有沒有喜歡的人呢?”董書恒問道。


    白氏之前一直囑托董書恒關注妹妹的婚事,這兩個丫頭已經都十六七歲,在這個時代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


    但是,董書恒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過早的結婚,最起碼要等到18歲以後,這個時代很多婦女熬不過第一次生孩子,就是因為結婚太早。


    而且,董書恒允許他們兩自己去尋找另一半,而不是由自己來包辦。


    董書恒的手下有很多都是年輕人、單身漢,但是董書恒不準備用自己的妹妹拉攏手下。一方麵是因為沒這個必要。


    另一方麵,自己就倆妹妹,無論是許配給誰,都會讓其他人有想法。


    “哥哥,妹妹還不急。”書雲低頭輕聲說道。


    “哥哥,你不知道,現在廠子裏的姐妹組織了一個自梳女互助會,她們說不準備嫁人了。就在廠子裏幹到老。”一旁嘴快的書梅倒是沒有羞澀,插嘴說道。


    “自梳女?”董書恒皺眉自語道。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還希望這些年輕男女多生孩子,好向全世界移民占領地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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