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降臨,決戰的時刻即將到來。


    湘軍如果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從西門出城,興許還有一部分人能夠逃回長沙。


    現在天已大亮,在騎兵的封鎖下,沒人能夠逃走,除非插上翅膀。


    二師此戰的目的就是快速打到長沙城下,從路上封鎖長沙。


    之後不管是圍城打援還是攻陷長沙,複興軍都能夠占據主動。


    這就是彭玉麟給二師定下的目標,至於水上,那不需要顧克利操心。


    彭玉麟知道湘軍的地域色彩很濃,非常保守,是不會輕易就屈服的。曾國藩更是一個倔強的人,能讓他和清廷割裂的恐怕隻有他的家鄉和子弟兵的生死了。


    所以說湘軍是中路軍所要麵對的最強悍的敵人了。


    湘軍最初的時候隻有十三個營一共6500人。這兩年來經過建設,湘軍的總人數已經達到了三萬多人。很多營頭都已經不止五百人,而是分成前中後左右,所以湘軍總營頭數雖然沒有增加,但是人數去增長了數倍。


    守衛在長沙府的湘軍除了“吉”字營這樣的精銳,還有“順”子營兩千馬隊,這是湘軍中僅有的騎兵。


    另外還有精毅營四千人駐守在長沙府城。


    “吉”字營除了跟在曾國荃身邊的三營人馬外還有三營人馬留下長沙。


    另外在在湘陰還有羅澤南新建的五營水師,共計2500人。


    湘軍還有一支王牌“霆”字營,目前駐守在永州,監視廣西的太平軍。


    “霆”字營由鮑超統領。


    江南大營被破之後,鮑超逃回了湖南,加入了湘軍,因為其出色的表現,成為了“霆”字營的統帥,全營一共三千五百人。


    另外還有一些營頭駐守在湖南各地。


    現在曾國藩在長沙能夠動用的兵力有“吉”字營3000人,“順”字營2000馬隊,精毅營4000人,還有2000新建的水師,必要的時候可以沿著湘江逆流而上做炮火支援。


    另外長沙府還有原來的城防營兩萬人左右分散在各個縣城。不過這些軍隊沒有什麽戰力。


    他們隻能拿來防守城池,野戰的話,曾國藩可不敢用他們。


    回到醴陵城中。鄭詵已經帶人修築好了街壘,一層層門板堆疊在一起,橫在街道上。門板是直接從兩邊商鋪上拆下來的,主人家早已經不道躲哪裏去了。


    拆下了門板後,兩邊的商鋪大門中開,正好還可以藏兵。


    曾國荃終於從留下的缺口帶著手下退到了街壘的後麵。


    鄭詵趕緊把缺口堵上。特戰營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在原地等待大部隊的到來。


    顧克利來到城頭,拿出望遠鏡看向湘軍修築的街壘。嘴角輕輕地上揚。


    “讓一團前出換下特戰營,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讓三團繞道西門外修築封鎖工事,二團到北門外封鎖。”顧克利對傳令兵說道。


    現成裏麵的空間狹小,根本就是容不下多少軍隊,顧克利索性將部隊散出去封鎖,兵力充足就是這麽的任性。


    幾分鍾後,二師一團就進入城內,向著街壘方向前進。但是他們在步槍的射程之外就停了下來。


    士兵們原地警戒,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他們怎麽不走了?”鄭詵道。


    “去派兩個人到房頂看看,他們是不是要用火炮。”還是曾國荃反應的速度快一些,率先想到敵人可能會用火炮。


    片刻之後,兩名湘軍士兵一左一右,熟練地爬到兩側房屋的頂上。


    “將軍,沒有火炮。”兩個士兵看了一眼就知道。火炮那麽大的塊頭,從街道上拉過來,他們不可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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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他們在裝一種小炮,有些像是虎蹲炮。”另一名湘軍士兵補充道。


    湘軍事實上還沒有跟複興軍正麵做戰果,沒有體驗過複興軍的迫擊炮呢。


    而迫擊炮的個頭確實很像虎蹲炮。虎蹲炮也有支架的。從遠處看去兩者確實很像。再加上湘軍士兵的見識,他做出這種判斷不足為奇。


    聽到樓上士兵的報告之後,曾國荃的心中微微放鬆,他估計對麵的淮海軍可能要等著人數齊了,發起集團衝鋒,這樣湘軍的火力密度可能不足以擋住衝鋒。


    但是曾國荃已經將手下的士兵分成了五隊,前麵三排士兵分成三個高度,可以同時射擊,以街道的寬度可以保證90多把槍同時射擊。


    射擊完了之後,後麵的士兵直接將填裝好的步槍換到他們的手中,這樣比前後輪換著射擊速度還要快。另外還有一些士兵爬到了兩側的商鋪上麵,從窗口向東麵街道上射擊。


    所有的射擊角度基本上都已經被利用上。


    “淮海軍不是號稱無有一敗嗎?今天就要讓他們承受湘軍的怒火。今天隻要能夠重創淮海軍,那麽湘軍就能夠揚名。”曾國荃在心中想到。


    他曾經去過揚州,心知淮海軍都驕傲的很。今天就要看看他們驕傲的資本是什麽。


    等待是煎熬的,對麵的淮海軍一直做著準備進攻的姿勢,但是卻一直未動。


    湘軍心中有些焦躁,與高手決鬥,那個高手卻一直未出刀,這如何不讓人心虛呢?


    幾十息過去了,淮海軍還未動,難道他們真的是要用虎蹲炮來對付自己?


    曾國荃越想越不對勁,虎蹲炮的射程很短,還沒有他們手中火槍打的遠。而且到現在為止,對麵的炮還麽有搬到前麵來。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嘭嘭嘭……”略微低沉的炮聲響起。


    緊接著在街壘的前後左右落下了一顆顆炮彈。


    轟!爆炸聲響起,曾國荃一陣耳鳴,身邊傳來了手下士兵的呻吟聲。


    炮聲還在繼續,絲毫沒有心裏準備的湘軍士兵被炸得措手不及,原本排得整齊得密集陣型被迫擊炮彈炸的七零八落。


    好不容易搭好的街壘被炸成了木屑,四射出去,很多木屑插入了士兵的體內。成為了殺傷湘軍士兵的幫凶。


    “撤到房子裏麵去。”曾國荃強忍著眩暈的痛苦,對周圍的湘軍士兵喊道。


    他不知道淮海軍使用的是什麽炮,但是這個炮的效果他已經看清楚了。


    此時撤到兩側的房子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炮聲還沒有停止,一團的士兵就已經開始衝鋒,他們端著步槍,一邊射擊一邊前進。


    進攻的急促哨聲以及士兵的喊殺聲響徹整個縣城。


    幸存的湘軍士兵們有的聽到了曾國荃的命令向兩側的商鋪鑽去。


    也有些士兵被炸的慌不擇路,回頭向西城們方向跑去。


    這些人快就倒在了後退的道路上。


    隨著複興軍前進,隱藏在樓房裏的湘軍開始向複興軍射擊。


    有人倒在前進的路上。一些複興軍士兵停下腳步向探出頭來的湘軍對射,掩護隊友向前突擊。


    淮海軍的步槍雖然射程沒有優勢,但在精度上要遠遠高於湘軍的前裝線膛槍。


    前裝槍的裝彈速度使得他們如果不集群使用的話,發揮的殺傷力不會太大,雖然能夠給複興軍造成殺傷,但是數量有限。


    躲在一處商鋪中,鄭詵灰頭土臉地對曾國荃建議道:“將軍,這淮海軍的武器太詭異了,那炮全是開花彈,還能夠拐彎。他們的步槍可以連續射擊。”


    “此戰非戰之罪啊。”


    “將軍,屬下願意留下掩護您撤退。”


    “不,蘇詵我們一起走,從小路向西門撤退。”


    曾國荃也看出來,真心打不過這幫子淮海軍。


    他還沒傻到留在這裏送死。


    現在退到西城門,那裏還有幾千城防營,雖然都是些廢物,但是應該能夠頂上幾分鍾。


    街道上複興軍的士兵貼著街道的兩側前進,左右相互掩護,見到開門的商鋪,先用手榴彈打個招呼,然後抓著霰彈槍的突擊手,進去清理殘留的湘軍。


    一個個房子清理,雖然有些慢,但是終究會將所有剩下的湘軍全部清理掉。


    曾國荃帶著鄭詵以及跟在身邊的手下,破開商鋪的後門,跑到了小巷子中,然後沿著小巷向西門逃去。


    也有一些機靈的湘軍士兵同樣這樣跑過去。


    西門現在還在城防營中,到了城門處,曾國荃取來快馬,帶著手下直奔城外而去。


    連跟城防營解釋一下都不做。


    城防營指揮有氣不敢說,曾國荃可是巡撫的弟弟,誰敢得罪?


    城防營的弟兄隻見到城中打炮,槍聲不止,那些留下來的湘軍沒有接到命令,還在繼續抵抗。


    見到曾國荃出城還以為他要迂回包抄呢!


    沒過多久,城防營終於知道為什麽曾將軍會騎馬出城了。


    他們已經看到一麵赤色金龍旗,以及穿著花綠色軍裝的士兵向城門樓殺來。顯然“吉”字營已經敗了,不然對方不會突進到這裏。


    “媽了巴子的,讓老子留在這裏送死,自己跑路,這個曾老九也是個孬種。”城防營的指揮心中罵道。


    “弟兄們降了。”老子不打了。


    晚降不如早降!既然打不過何必要承受不必要的傷亡呢?


    當一團靠近了西城門準備先對著城樓來上幾炮打個招呼的時候,城樓上的守軍沒有給複興軍這個機會。


    城頭上伸出了一根竹竿,上麵吊著白旗。


    “我們願降!”城頭的指揮讓手下一起喊道。


    那聲音,幾百米外的複興軍士兵都聽的清清楚楚。


    一團憋了一肚子氣,本來準備在西城門釋放一下,結果守軍給來了這麽一出。


    臨門一腳,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幾千的守軍,抱著頭從城樓和兩側的城牆上下來,蹲在地上一排一排的。


    複興軍的士兵對這群清軍沒有什麽好臉色,罵罵咧咧地將他們押進校場去關押。


    剛才清理街道的時候並沒有抓到曾國荃,一團長知道此人定是跑掉了。


    不過城外早有大網兜住他們了。追擊逃敵的事不是一團的職責。


    他們的任務是迅速將城內梳理一遍,準備將城池移交給後麵跟進的守備部隊。


    中午時分,城內已經清理完畢,士兵們正在清理街道。剛才的戰鬥中有一些商鋪損壞,有軍中的文書帶人前去找苦主統計損失。


    雖然很多都是湘軍破壞的,但是複興軍還是準備對苦主進行一定的補貼。


    這樣做非常的驚世駭俗,以前從來沒有軍隊會因為打仗時破壞了房屋,而給苦主補償的。


    但是複興軍就做了,這樣的事情實際上花費並不大,補償不是賠償,用的錢也時從縣衙收繳的。


    不過這樣的事情做出來之後效果會出奇的好,老百姓會自覺地將這樣的事情傳頌開來,對於以後複興軍對當地的統治具有重要的作用。


    曾國荃自然是沒有逃掉,他如果徒步逃離的話,穿山越嶺興許還有逃脫的可能。但是他帶著人騎馬逃跑,目標太大,根本就逃不過淮海軍的封鎖。


    城外可是有一個騎兵團在等著他們。最後被騎兵圍困的曾國荃放棄了抵抗。


    他曾經還見過淮海軍的頭頭董書恒,想必淮海軍是不會殺他的。


    抓到了曾國荃之後,這場醴陵戰役算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顧克利當即命令騎兵團先行向長沙挺進,占領沿途的集鎮。


    長沙府共有一州十一縣,醴陵位於府城西南,把住羅霄山脈上的重要通道,打下了這裏就相當於打開了湖南乃至整個西南地區的東大門。


    府城坐落在長沙縣,位於湘江東岸,所以二師要想圍住長沙府城,還必須在占領南部的湘潭,那裏剛好把住湘江的上遊,同時在醴陵與長沙之間的陸路之側。還有就是長沙府東部的瀏陽縣,也要由二師負責占領。


    在騎兵出發之後,顧克利又下令工兵營、炮兵團與二團一起緊隨其後向湘潭進發。


    同時,命令三團向瀏陽進攻,瀏陽處在邊角地帶,並非戰略要地,清軍的數量不多。


    顧克利則在此等待守備部隊前來接收醴陵。醴陵的位置還是很重的,南邊茶陵的清軍有可能會反擊過來,所以顧克利還是決定在此處放一個守備團。


    湘江以西和長沙以北的地方,總指揮彭玉麟早已經有了安排。


    彭玉麟的目的很明確,圍住長沙,逼迫曾國藩投降。到時候,以曾國藩在湖南的影響了,其他地方可以一檄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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