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和春花在萊州的港口下的船。


    在渤海灣眾多的港口之中,萊州港隻能夠算是一個小型港口。


    輪船在這裏卸下了一些貨物,主要的萊州當地的商行訂購的糧食、木材,也有一些其他的遠東特產。


    經過大規模地籌建農場,遠東的糧食早再上一季糧食收成的時候就已經能夠自給自足。


    那裏的人口就那麽些,消耗的糧食總量有限,多餘的糧食自然是要賣出去的。


    因為大部分農場的運營都是實行自負盈虧的模式,也就是說他們是要賺錢的。


    遠東的糧食現在主要是賣到漠北草原、西伯利亞地區還有一部分被海船賣到山東、河北當地。


    漠北地區的牲畜、西伯利亞的皮毛、蜂蜜等貨物一般也是從遠東地區賣到南方去。


    所以遠東,尤其是黑龍江流域成為了整個極北地區海上貨物運輸的中轉中心。


    一到夏秋季節,黑龍江上的船隻就川流不息。轉門運牲畜的那種帶著護欄的平底大船,老遠就能夠聞出味道來。


    那種上麵有一根長長的吊杆的是漁船。吊杆上麵有滑輪組,拖網的繩索就是從上麵穿過的。哪怕是再窮的漁民都會去五金店買上一套滑輪組裝到自己的漁船上。


    還有一些拖船是用來運送木材的。靠河的林場會將大的木材捆紮這木排,然後由這些拖船拖向下遊需要的地方。


    那些加工好的木料一般都是用來作為家具,而作為建材或者造船的大木料則要求保持原樣。


    在萊州下船之後,小兩口跟這幾天朝夕相處的室友告別。


    然後他們踏上了回家的路。為了照顧媳婦兒,栓柱決定忍痛花掉兩個銅元,乘坐四輪公共馬車前往最近的鎮上去。


    栓柱的家在萊州府的濰縣,從萊州港下船還有上百裏的距離。


    港口所在的掖縣是府城所在,變化甚大,現在栓柱已經要認不出來了。


    當初栓柱參加的是政府組織的移民。實際上就是農場的招工,隻不過這個工如果做了,工人的戶籍也要遷過去,今後是不能夠隨便再回原籍定居的。


    當然了,像栓柱這樣回家探親還是可以的。


    春花見到了很多的人,她緊緊地跟在丈夫的身後,用頭巾裹住自己的臉。


    在農場的時候,她們這些女子也都是一樣地上工、勞動,大家都是大大方方的。


    但是剛才她在碼頭上看到了一些女人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覺得是不是這個地方比較保守一些,所以也學著人家將自己給包起來。


    因為急著趕回家,兩人沒有去萊州城逛逛。


    不過栓柱還是遠遠地看到萊州變化了很多。


    在靠近碼頭一側的城外空地上建起了很多新的房子,其中有做商鋪用的那種門麵房,還有那種帶著一個小院子的民居。


    這些估計都是那些在港口有穩定活計的人住的。


    在港口還有一些高大的倉庫,一排排整齊地排列著。


    遠處還能夠看到一些豎著煙囪的工廠。也不知道是生產什麽的。


    他們的終於等來了一輛四輪馬車。


    這也是新事物,以前的馬車的都是兩個輪子的,因為那個時候的道路都不大好根本就不適合四輪馬車行駛。


    複興軍上台以後組織各地整修道路,平整的官道修到了各個鄉鎮。


    很多縣城的道路都已經鋪上了一層水泥,再也不用擔心下雨天道路泥濘了。


    聽說以後不僅僅各個鄉鎮,就是每個村子都要修建水泥道路。


    這不知道要建立多少水泥廠哦。


    四輪馬車由兩匹馬拖拽,能夠坐上十幾個人,分為上下兩層。


    下層的車廂是密閉的要暖和一些,上層實際上就是車頂,是敞篷的。


    當然了下層的和上層的價格不一樣。


    “栓柱,要不咱們坐上層吧,反正幾個小時就能到家了,做上麵還能夠看看外麵的風景。”春華笑著說道。


    這個提議自然是更加的符合栓柱的想法。隻是栓柱擔心媳婦兒說自己摳門兒,不好自己開口而已。


    現在媳婦兒主動說了,他就直接應了下來。


    馬車在平整的道路上跑了起來,很快就離開了碼頭所在的區域,直接駛進了一望無際的曠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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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的兩邊種著高大的楊樹,現在早已經光禿禿的了。


    楊樹就栽在行道溝的溝堤之上,再往外就是看不到邊的麥田。


    在山東這裏有種植冬小麥的習慣。


    在複興軍的推廣下,一年兩季的輪種模式在山東這裏非常的流行。


    秋收之後通常會種上冬小麥。夏季的時候水多的地方也會種水稻。不過在山東這裏,大部分的農田在夏收之後,還是會種植玉米或者紅薯。


    北方的人還是更習慣麵食,有一季的小麥就夠大家吃的了,剩下的一季種上高產的作物。


    人口多的家庭可以用這些粗糧來作為家庭食用糧來源,也可以作為飼料用來搞搞養殖。


    玉米的秸稈可以用來養牛,紅薯的藤蔓不僅僅人可以吃,更是養豬的好飼料。


    “唉,你聽說了嗎?咱們在南邊的海上跟弗朗機人打了一仗。”車廂中有兩個中年男性在聊天。聲音不小,哪怕是吹著風,小兩口都能夠聽得到。


    “報紙上說了,叫什麽西班牙,在呂宋島上屠殺咱們華人的百姓,這些人真是找死呢。”另外一名中年男性回道。


    “是的,以前清庭的時候,朝廷連英國人都打不過,還被人家打的割地賠款。現在的官府不一樣了,誰要是招惹咱們,就立馬打回去。”


    “是的,咱們這位總統年輕,心性高,聽說大總統最佩服的就是漢武帝。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你沒聽說這次又在西域打了勝仗,建了西域都護府,這不就是漢朝時期才有的嘛。”


    這兩個人顯然是讀過書的,有些見識,兩人聊天時候,一旁的人都豎著耳朵聽著。就當是聽個新鮮。


    “不過這打仗會不會要死人啊,倒是沒有見到官府增加賦稅。”


    “那是當然,咱們總統是揚州出來的,最會做生意賺錢,可不像滿清韃子那樣隻會盯著老百姓的錢袋子。”


    “複興軍這麽多年打仗就從來沒有輸過,也沒聽說死多少人,打了勝仗,死的肯定是敵人嘛!”


    “這倒是的,現在的農稅隻有原來的一半多一些。人頭稅也取消了,生孩子多,政府還有獎勵呢。厘稅更是早就取消了。這才是大國氣度。”


    聽到了底下兩人談到了生孩子有獎勵的事情。春華蒙在頭巾裏的臉突然紅了。


    在遠東地區的農場的女職工的要是懷孕了可是有一年的產假呢,比外麵的工廠長了很多。


    大家都說是因為遠東的人少,所以更要鼓勵當地的人多生娃子。


    好幾個跟自己一起結婚的姐妹都已經懷上了。大家在一起的時候聊天的時候,春花都感覺有些抬不起頭。


    “這還不是因為複興軍在外麵打出了大片的土地,聽說東北那邊建立了很多農場,還有南邊也占了很多的地,現在國家根本就不缺糧食。”那人又說道。


    “是的呢,而且現在工廠多了,每年賣了大量的東西給洋人,那銀子嘩啦啦地流進來。要賺就賺洋人的錢,老百姓手中才能夠有多少,就那三瓜倆棗怎麽樣國家富強起來。”


    “我聽講,這次打西班牙人,城裏麵很多人捐款給國家。最後國家沒有要,而是發行了一個國債,給大家發了國債券,等過幾年還能夠分上紅利呢!”


    “這個國債券,我知道,幾千萬華元發出來,沒兩天就被人搶光了。咱們華夏有錢人還真多。”


    “你可別酸了吧唧的,現在有的是機會成為有錢人。聽說有人去北邊淘金,去的時候還是一個窮光蛋,去了半年就成富翁了。”


    “那是撿到了狗頭金了,聽說是在阿拉斯加地區,不過那地方,冬天太冷了,就是夏天也不暖和,讓你在冰冷的河水裏找金子,你受得了嗎?”


    “嗨,別說要賺錢還是真的不容易,天上可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


    “行了,你把你的那個蜂窩煤小廠子,好好做,等過幾年攢點資本,找個好項目,投資個大廠子,到時候你就不用跟我們擠公用馬車了。”另外一人打趣道。


    “承您吉言,我哪天要是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老哥您今天的話。”


    ……


    兩個人聊了一路車上的人聽了一路。


    能夠坐馬車的多少都有一點點見識。村裏的那種普通的百姓要是進城的話,大部分都是步行,頂多就是搭上人家的順路的牛車。


    那些在官府工作的真正有見識的人,大多是騎自行車,一般也是不會坐馬車的。


    顛簸了幾個小時,栓柱他們終於到站了。


    栓住先下了車子,然後將東西扛了下去,見到春花也下來了,就伸手扶了一下媳婦兒。


    “這位大兄弟是從北邊回來探親的吧?”剛才一直在車上說話的那個中年人此時才看到車頂下來的栓柱。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是的,叔,俺在北大倉農場工作。”見到這個中年大叔問自己,栓柱連忙回答道。


    許久沒有會來了,現在聽到了純正的鄉音,栓柱也倍感親切。


    “今年你們那裏收成怎樣啊?”那中年人隨口問道。


    “收成可好了,俺們那裏的地,肥的流油,隻要好好種,收成一般不會差的。”栓柱難得多說了幾句。


    “嗯,不錯,小夥子好好幹,可別給俺們萊州人丟臉。”那中年大叔鼓勵道。


    這個時候,車夫催促栓柱快一點,因為馬車還要繼續前進。


    “叔,以後要是去北大倉,可以去找俺,俺叫劉栓柱。”


    “好,再見了!”


    “再見。”


    下了馬車,栓柱將連在一起的兩個包抗在了肩膀上。


    “春花,接下來,咱們還有走上五六裏路呢。”栓柱說道,不知道是因為在馬車上坐的久了,還是回到了家鄉,心情激動。


    栓柱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輕了許多。


    “栓柱,你慢一點,我都跟不上你哩。”春花在後麵叫到。


    一路上栓柱不停地跟春花講述周圍的景致。這裏的一切都伴隨著這栓柱兒時的成長。


    鎮上到村子裏的路明顯是也是修整過的。


    上麵鋪了一層山上采的風化石。走在上麵咯吱咯吱地響。有的時候踩到硬的石疙瘩還會硌腳。


    路邊的村子,栓柱都認識,可以看到有一些人家在修房子。


    農村的百姓的都是這樣,一旦生活上稍微寬裕一些,首先想到的就是修房子。


    一般的人家嫁女兒也會看對方的房子修的怎麽樣。


    “前麵就是俺們的村子了,春花。”栓柱有些興奮。自己離開了一年多時間了,一年多以前,這裏還在滿清的治下呢。


    那時走在外麵,每個人的後麵還拖著一個辮子。


    現在幾乎已經沒有留辮子的人了,很有一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剛才在路上,栓柱已經遇到了好幾個熟悉的人。


    每個人見到了栓柱都會重複問一大堆的問題。


    栓柱都會耐心地解答,然後遞上一根從遠東帶回來的卷煙,並且順手幫人家點上。


    他自己是不抽煙的,這些卷煙是準備帶回來孝敬父親。


    身上這包還是春花讓他裝在身上好散給遇到的熟人的。


    要是遇到了孩童,春花就會遞上一把奶疙瘩,黑龍江沿岸和草原上交往比較密切,奶製品很流行。


    複興軍也從沙俄人那裏得到了很多歐洲奶牛,在農場就有專門的奶牛廠,生產各種奶製品。


    奶疙瘩中加了糖和蜂蜜就跟後世的奶糖差不多,深受孩子們的喜歡。


    得了好東西的孩子就跟在栓柱和春花的身後,希望能夠再得到了一些。


    所以,進了村子的時候,栓柱的身後已經跟上了一大幫子的小孩。


    “二丫!”栓柱看到了一個小女孩,這不就是自己二妹妹嗎。他連忙上前喊到。


    “呀,大哥,娘今天還在念叨你咋還沒回來的呢?”二丫說道。


    “你們收到我拍回來的電報啦?”栓柱在會來之前曾經到郵局發了一封電報回來告知一聲,那已經是十幾天前的事情了。


    “嗯,是的,大哥,是郵局的叔叔送家起來的。都已經十幾天了。娘還說你咋在路上要花那麽多的時間呢!”


    說完小丫頭看向了大哥身邊那個眯著眼睛對著自己笑的女人。


    “二丫,這是大嫂,快叫大嫂。”栓柱這才想起身邊的媳婦兒來。


    “大嫂。”二丫低著頭,挫折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走,咱們回家去吧,爹、娘都還好吧。”栓柱問道。


    “嗯,都很好,爹爹之前去做河工了,賺了好多工錢,還給我買了頭繩。”小丫頭指著辮子上紮著的已經有些髒了的紅頭繩說道。


    很快,三人就到了家中。家還是那個樣子,不過房子修整過。栓柱記得之前的土牆有好幾個地方有脫落的地方。


    栓柱的母親一把拉過了兒媳婦兒去裏屋聊天。


    栓柱見家中雖然總體上沒變化,但是還在添置一些家具。


    也許是知道自己要帶著媳婦兒回來,母親將家中特意打掃了一下。


    父親坐在那裏不停地抽著卷煙,聽著兒子述說農場的事情。


    栓柱一共有兄弟三個,當初將栓柱送去農場,父母的心中非常過意不去。


    就像是將這個兒子趕出家門了一樣。


    現在見到大兒子還惦記著家裏人,這次還回來了。甚至自己將媳婦兒都給娶好了。


    他的心中就更加過意不去了。


    “爹,您不用過意不去,當初我要不是去了農場,也不會有今天。”栓柱似乎看出了父親的心思。


    “您看農場不僅僅跟俺們分房子,就連娶媳婦兒這樣的事情都幫俺們解決了。”


    劉老漢又看了看這個大兒子,感覺到兒子跟以前不同了。


    “爹,我聽說老三讀書還不錯,就讓他的好好讀書吧,以後做一個文化人。老二要是不想讀書,等小學上了之後讓他去工廠去,去學一門技術。”


    “咱們家就那麽點田,還是出去有出路。大妹也快到了結婚的年齡,回頭我在農場給他找一個人品好的小夥子。以後她也就成了農場的職工。”


    “俺們那裏都是用大牲畜還有機器幹活,實際上並不累,農場還有自己的工廠,大妹過去了基本上會去工廠裏做工,也吃不了苦。”


    栓柱在農場經常能夠參加學習,比以前有見識多了。


    剛才劉老漢在他身上看到的變化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


    各種各樣的消息匯集到新京城,春節來臨之前,呂宋那邊的事情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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