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四年夏,這年天氣異常炎熱,不過是四月天,卻之時。


    駱子菱坐在屋裏針繡,終感覺難耐屋裏熱氣,隻是手中這幅鯉魚戲蓮圖的紅鯉魚隻最後的魚鰭需做收尾,正須耐下了性子之時。


    駱子菱擦幹手中的汗跡,慢將素色生絲成十二分之一,隻一絲,穿了針,屏了息,因為鯉魚的魚尾末端色係與絲綢底色要相似,所以用的絲線便是原絲,針法也需要實中有虛,才能體現出魚尾那種動態卻又透明的感覺,最是難繡之處,子菱已在別的布料上嚐試了許多次,今日便要正式落針了。


    卻不想子菱針才落下,這會夏香急衝衝跑進屋裏,叫嚷道:“剛才我見有宮裏出來的牛車。”


    “啊。”子菱那根針恰好剌中了手指,一滴血浸在竹布上。


    這會夏香才反過來,自家又闖了禍,再看大姐此刻邊嘴含著手指,眼光卻沉得正深,沒甚表情望著她,忙嚇得跳出門,犯傻地一把將門關住,心中暗叫道:俺這個木魚腦袋又忘記大姐吩咐過針繡時,不得大聲亂嚷。


    這會女使秋香取碗冰沫子湯,正準備進屋,見夏香站在門口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自知又是闖禍了,白了一眼夏香,便輕手敲門。


    屋裏駱子菱道:“進屋。”


    見著秋香要進屋,夏香忙拱手求道:“妹妹千萬別忘為姐姐美言幾句。”


    秋香掃了一眼夏香,了屋。


    “屋外還有一位。也請進來吧。


    聽著大姐不陰不陽地說話。香自是打個冷顫雖大家皆說駱家大姐平日少言卻也是個穩重和善之人。卻偏夏香不知為何卻總是害怕麵對比自家小上三四歲地大姐。總感覺她平時不怒不威地模樣很讓人畏懼而那雙眼睛更像是能看透別人地心思。所以見了大姐。夏香就如老鼠見了貓自有幾分膽怯之色。


    駱子菱見著夏香夾手夾腳地走了進。不僅有些頭痛。平日她也是看出來這位女使不知為何甚是害怕自家。可讓她納悶地卻是。(.無彈窗廣告)既然怕她為何卻總在她麵邊闖禍。煞是屢教不改人無言以對。


    這會秋香見大姐手指剌出個小血洞。自是嚇了一跳。忙取了傷藥膏幫著大姐止血。


    “你說有宮中牛車。他在何處?”


    夏香見大姐未有怪罪的模樣,定下了心,道:“在後門口。”


    子菱點了點頭秋香幫著止了血,便拿起早準備好的香袋去見了娘親。


    駱二娘見女兒來了道:“劉貴妃娘子身邊的宦官陳大人來此,你可知是何事?”


    子菱笑道:“再過一月便是端午節是劉貴妃問前些日送來的新衣圖是否修改完成,如今正好回劉貴妃是大成,無須讓我修改了。”


    駱二娘自是點頭,接過女兒遞來的物事,見香袋裏裝著十幾兩的碎銀和幾張疊好的信,便道:“明日浴佛節,你哥哥學堂休息,你且看準備些甚吃的,直接告訴春香便是。”


    子菱笑道:“這些我早吩咐好,娘親放心就是了。”


    這會駱二娘有些不安道:“就讓那陳大人在門外站著,也不請他進來,且是失禮才是。”


    子菱搖頭道:“無礙,我劉貴妃已商量好,平日都通過陳大人傳遞物事,也要避諱被人發現交往過密,所以,劉貴妃是囑咐了陳大人的。”


    待見母親叫來管家將物事送給後門的陳大人,子菱回屋將秋香叫來道:“你一會去告訴衣鋪管事的呂大娘,前幾日做好的那款衣裙,待浴佛節一過便可掛出賣了。


    秋香嚇了一跳道:“就是袖口用薄紗做出那款衣裙,我看這衣雖十分華麗,但煞是有些怪異,誰家娘子敢穿?”


    子菱抿嘴一笑道:“有當今官家寵愛的劉貴妃穿出來,你且還怕沒人敢穿嗎?”說話間,拿起妝台上那隻鳳嘴銜珠僂絲金釵把玩,心中暗道:綺籮你如今在宮中自是如魚得水,卻可知我心中的擔憂。一想到未來,子菱就覺有些心悶,露出不樂之色。


    秋香見著大姐這般模樣,自是歎了一口氣。旁邊鄰居都當這駱家當家娘子聰明能幹,前年不過是間不起眼的小小製衣鋪,轉眼便開成了京城貴婦皆喜來此做衣之處。但誰知這家中半個頂梁的自是眼前這位沉默寡言的大姐,且是決斷有佳。而年前劉婉儀獻給官家的皮帶,世人盛傳是她為了官家新創出的物事,再由宮中傳入市井,其實自家卻心知肚明那皮帶且是大姐親手交給劉婉儀的。


    而婉儀便是憑著這件物事,討得官家心悅,而升為了和文貴妃。至於期間大姐卻是不顯山露水悶聲掙錢。


    不過秋香轉眼又想,大姐的結拜姐當今的貴妃也非平常之人,入宮不過三年,便連升七級達到貴妃,其地位上升之快讓人驚歎。


    這會夏香又莽撞地衝進了屋,大道:“大姐,陶家娘子有事來找。”


    子菱點了點頭,掃過夏香,輕描淡寫道:“明日你且禁足不得外出。”


    “啊。”夏香一臉驚慌,垂著眼角,哀叫道:“大姐我且還以為你不追究了,大姐且饒我這次。”


    子菱淡淡一笑,道:“饒你也可,你


    百遍‘我不再有下次’再說。”


    夏香這會垂頭喪氣,長歎一聲,嘴裏嘀咕道:“讓我寫字,不如讓我禁足來得痛快。”


    夏香、秋香、冬香是前年末進的駱家,自此便與前年初進門的春香,組成了四香,雖名裏都帶香,但品性皆不相同。因都是子菱選來的女使,皆是外表老成之輩,斷沒有長相輕佻美貌者,春香最為年長也最為懂事能幹,自是被子菱安排在母親身邊,而夏香雖做事毛糙粗心因子菱見她不是那種有心眼會使壞的人,用了一段時間也就留了下來,秋香最是伶俐機靈香都跟在子菱身邊,至於冬香雖年最小,卻是個樸實聽話的人放在哥哥子竹的屋裏,平日做些粗活便是。


    這四香除了服侍三位主人,還管著家裏洗漱打掃各類事。除了四香外,還雇了個平日打雜的小廝家八口人足夠了。


    因子菱閑時便愛竹花學寫字,不喜閑聊是非,潛移默化影響了幾位女使,所以平日她們閑來無事時,也會學著大姐靜下心來剌繡學寫字,這般下來自是少了家院裏的口角吵鬧得生活單純安詳。而秋香便是第一個開口請子菱教授寫字的小娘子,子菱見有人好學自是喜歡,便道每日教寫十字後來連著春香與冬香也一並跟著學,隻夏香一聽到學字寫字便坐立難,直嚷著見那墨筆七拐八曲地看著頭暈,所以二年下來,別人皆能讀寫簡單的文章,而她卻毫無長進,自是被幾位香罵道朽木不可雕。


    這會時候陶家子小幺進了屋,見夏香這副鬱悶表情,自是心知肚明,捂嘴偷偷笑她。


    子菱看著跟在小幺身後小胖墩眼前一亮,忙抱了起來,叫道:“幾日未見,小牛又長了幾斤。”


    小幺的兒子;小牛自是笑嗬嗬地望著子菱,小白胖臉露出一個酒窩,煞是可愛極了。


    小幺見兒子得人喜歡,臉上露出滿意足的微笑,但轉眼想到自家兒子的病,臉上便晴轉陰,眉頭緊鎖帶著三分愁容。


    子菱瞧見小幺的表,深知對方的心中痛楚,忙讓夏香將雜食盒帶著領小牛下去玩耍。這會秋香又端來一碗冰梅子湯送到陶二娘子麵前,便離開了。


    見屋裏隻小幺與自家,子菱慰道:“如今孩子不過二三歲,你且太心急了,再等些時日,說不定他便能開口說話了。要知他出生時,那叫聲可是響天響地。”子菱對於這樣情況也是束手無策,提供不了援手。


    小幺苦笑道:“就承大姐吉言了,前幾日說京裏來了位厲害的大夫,到時我且再帶小牛問診才是。”


    子菱點頭道:“這樣想便是好的。不過,小幺姐今日來可有甚事?”


    小幺道:“我且有件難事想請大姐幫忙。”


    子菱嗔道:“姐姐你客氣了,原來都叫我妹妹,怎現在開始叫我大姐,這一叫越發顯得生陌了。”


    小幺道:“叫大姐都不敬了,且是應叫你恩公才是。要知你當年幫了我家陶二找來彩帛店的管事之職,且是救了我全家性命。”


    子菱忙道:“若說有恩,也是你家有恩於我在前,若非當年丁家離京時,姐姐收留了我。我且怎能獨身一人留在京中。”說罷,眨著眼笑道:“我們二人也不要再這般虛說了,如今姐姐若有何事,直說便是,我能辦到的,自是義不容辭。”


    “前幾年,我不是曾說過我家姐姐的事,大姐可曾還記得一二。”


    子菱點頭道:“我且記得些,如今你姐姐如何了。”


    小幺道:“依了周婆子出的主意,我家姐姐果然與那漢子離合了。隻是後來那位做演的小娘子離開後,那漢子明白過來是一場騙局,自是不依不饒地天天纏著我家姐姐胡鬧一通,煞是家無安寧之日。去年他更是揚言要回一雙女兒,讓我家姐姐很是提心吊膽,便想來投奔我,躲開那漢子。因要長住京中,又帶著一雙女兒,所以想找份事做,讓我先幫著打探一二。”


    子菱斟酌了半天,便問道:“你家姐姐可有甚擅長的?”


    小幺露出笑意,忙讚道:“說起我家姐姐自是鄉親都稱讚的能人,但凡身上穿的、嘴裏吃的,她皆是會做。”


    “既然你姐姐這般能幹,正好前些日子我聽得陳大姐家要找位廚娘,隻要身世清白,手腳利索幹淨便可,而且她家女兒如今二歲,正在找服侍的小女使,如果你家姐姐能進她家,自可一舉二得,不僅解決生計,還能使二位侄女不至於到了京中與母親分開。”


    小幺聽了,笑道:“真是才想打磕睡,就遇見枕頭,我且再細打聽後,回過姐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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