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刺骨的臉色因快意而舒緩了些,嘴角似有若無的上揚起令水瀲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邪惡,她一陣頭皮發麻,更加加深了要逃開這危險地帶的念頭。


    蕭鳳遙高大的身軀微微向前傾了些,拉住她那隻緊攀在桌沿的手分別壓製在她的腦袋兩邊,此舉等於不會再勉強她了。


    水瀲星剛鬆了口氣,高大的身形籠罩上來,俊臉逼近臉頰,他灼熱的呼吸刺癢的撲灑在她的臉上,讓她很不適應,完全沒注意到原本故意落在袖中的紙團已經被一股內勁吸入另一個人的寬袖中。


    “下次用自己的身子來冒險之前記得先跟朕說一聲。”沒必要傷了自己。


    蕭鳳遙的目光落在白皙的皓腕上,那上麵淺淺的傷痕令他覺得觸目驚心汊。


    水瀲星心兒一愣,詫異的抬頭看他,他的眼神隻專注在她手上那些被花葉割到的紅痕。


    他知道她是故意讓無憂打到的?他知道她這麽做是為了蕭禦琛,可他知不知道她隻是不想讓他們兩個人互相殘殺?


    “星兒,如果你真的想要溫柔,朕會試試,收回你放在皇叔身上的心,可好?”他不想再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如果溫柔能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那又何妨一試朕。


    雖然,他不一定能做到像皇叔那樣溫潤如玉。


    又是平地一聲雷,炸得水瀲星整個人飄飄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回宮前見過皇叔是嗎?你為皇叔不惜忤逆朕,為何?


    我見他還少嗎?就憑他比你溫柔我就覺得值!


    朕不止一次的警告過你,不許與皇叔太靠近,你把朕的話當耳邊風,嗯?


    幹嘛不,他比你好太多了!他永遠不會像你這樣強迫我接受我不喜歡的事!


    他在意!他一直在意她說過的話!


    他不是隻會鴨霸的命令她不許這不許那嗎?她承認那隻是一時的氣話啊,他居然當真了!而且還一直記得很深很深?


    蕭鳳遙的改變來得太突然,水瀲星有些不敢去相信,她挪了挪身子,眼神閃了閃,“我身上全是泥土好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去幫我跟柏雪借套衣服來?”


    她的話換來蕭鳳遙靜靜的端視,他看了她好一會兒,天生冰冷的眼神斂了斂,放開了她。


    “屏風後的衣架上有衣裳,若想沐浴朕會吩咐下去。”


    他站直了身聲色淡淡,水瀲星立馬從凳子上蹦起來,跑到屏風那邊探頭一瞧,果然看到衣架上放了幾套衣裳,而且顏色全是她平日最愛穿的淡紫、藍白、橙紅,就連胸兜都齊全了。


    “裏麵的衣裳是誰的?”水瀲星一溜煙回到了他麵前,問得理直氣壯。該不會是莫無憂的吧?


    “換好就出來!”蕭鳳遙側眸看了看她,沒回答她的話,說完就要出去。


    “蕭鳳遙,無憂於你算什麽?”水瀲星在他的身後對著手指頭問得忐忑。


    她也不想故意要忽略他剛才那句令人心動的話,問題是他們之間還隔了個無憂,他忘記了她可沒忘。


    蕭鳳遙停了腳步,背脊挺直,許久之後才抿唇吐出兩個字,“承諾!”


    “那我呢?”既然都問了那就一股腦問完吧,反正橫豎都是心碎。


    他對無憂是承諾,對她又是什麽?依然隻是他的妃子?他喜歡就可以抱的妃子?


    “如命!”蕭鳳遙想都不用想的說。


    活了將近二十七年頭,他從來沒被被掌摑過,更不允許別人輕易碰到他的皮毛分毫。在她那裏不是一切都破例了嗎?他對她的一切瘋狂行為還用得著問嗎?


    “啊?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可否再說一次?”一心再胡思亂想的水瀲星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卻不敢確信他說的是不是自己所聽到的那樣。


    他說待她如命是嗎?


    “你再不去換衣服,朕親自替你換。”蕭鳳遙沒再重複剛才的話,而是斜眸睨著發愣的她一眼,冷冷威脅。


    果然,此話一出,水瀲星立即像隻小兔子蹦跳到屏風後麵去換衣服了。


    她是殘了才會要他幫忙換!


    蕭鳳遙再撇了眼隱身入屏風裏的女人,垂直了右臂,粒米大的紙團落在掌心裏。他不緊不慢的打開,上麵的三個字已經令他臉上好不容易降下的冰霜更加濃厚。


    劫法場!


    皇叔,你最終還是要走這一條路,你沒得選,朕有,可你為何等不了?


    蕭鳳遙出去後又叫綠袖進來幫她換了衣服,然後梳發,沒半會功夫就恢複了嬌媚動人的女兒身。


    藍白相間的衣裙仿佛是為了她量身定做,皮草衣領延伸到衣襟就算風在幹燥再冷冽也能充分保護到脖子,無外袍,玉帶緊束腰身,將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勾勒得更纖細。這身衣服也不像宮裏的那些宮裝繁瑣,應著時令薄厚適中,衣袖是用絲帶收緊的更方便她活動。


    如果不是有個莫無憂在,興許她會毫不猶豫的認為這些衣服真的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


    想到莫無憂,水瀲星就覺得身上再漂亮的衣裳也覺得不可愛了。


    “星星,這衣服合身吧?”顧柏雪見到蕭鳳遙已經到茶樓去了趕緊過來關心,趁著兩個男人都不在,好好放肆一把。


    “你看得出來哪裏不合身嗎?”水瀲星伸展雙臂供她觀賞。


    “當然沒有!由小遙遙親自下的令讓全帝都最好的裁縫裁的衣裳怎麽會有差錯,除非那裁縫不想活了!”據她家男人說那日她們去大鬧蓮若寺後,小遙遙就吩咐小玄子著手替星星裁衣了,就是知道她愛出宮才考慮得這麽周詳。


    這種寵法他家男人可比不上!她家男人隻會給個印章讓她敗他的家財!


    “喔。”水瀲星以為是他親自下令讓裁縫幫莫無憂裁衣,畢竟,她和莫無憂的身材差不多,穿在身上合身也沒什麽奇怪。


    “啊?你怎麽一點都不高興的樣子,難道你不喜歡小遙遙命人替你裁衣?喏,這我就不得不說說你了,小遙遙堂堂一個皇帝都時刻惦記你的吃穿住行了,你再怪他連我都看不過眼了啊!”顧柏雪自是知道自從那個無憂小師妹來了後,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誰讓她懷了孩子不能到處亂跑隻好四處打聽了。


    “你說什麽?這衣服是他特地命人替我裁的?”水瀲星黯淡的眸光霎時亮了起來。


    “對啊,難不成你以為……”顧柏雪湊上臉,發現自己真的猜對了,她頓覺好笑,“哈哈……星星,你吃起醋來也太悶了吧!”


    要她肯定是先抽他兩鞭再說,不過,星星也摑了小遙遙一巴掌,也不算悶啊,甚至比她還狠,可為嘛她還是很想笑。


    “誰……誰吃醋了!姐姐我吃啥就是不吃醋!”死也不承認這麽丟臉的事!


    “好好,不是吃醋,隻是鑽牛角尖,哈哈……”顧柏雪實在是彎著腰笑個不停。


    “咳咳……你腹中的孩子還好吧?”


    水瀲星清清嗓子,狡猾的瞄向她平坦的小腹。一提到孩子就像是止笑丸,顧柏雪立馬不笑了,十分謹慎的低頭審視了下肚皮,發現無異樣後才鬆了口氣,抬頭對上得意的眸,她禁不住上前小擰了人家一把,誰讓她偏抓住她的死穴來嚇人。


    “柏雪,你再印個章給我吧。”水瀲星把她的手臂扛到自己肩上,兩人勾肩搭背,有商有量的語氣。


    “不行!從蒼軒給我印章那日起,直到上次給你印的那個還是第一次呢?我男人雖然富甲天下,可也不能隨意揮霍!我隻是拿著那印章來炫耀炫耀而已!”顧柏雪想都不想的拒絕,捍衛夫君的身家財產。


    “蒼軒該不是就拿了那麽個印章就把你娶過門了吧?”水瀲星壞壞的笑道,然後顧柏雪低下頭,看來她真的猜對了,險些忍俊不住。


    她的舊業是賊婆娘,最愛的是錢,不為過不為過。


    “熟話說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那反正他的錢也多得可以拿來如廁,救助有需要的人是為積德。”水瀲星故意頓了下,扳過顧柏雪的身子,嚴肅的道,“現在,就有一個人急需你的救助!”


    “在哪?那個人在哪?”顧柏雪左看看右看看,故意眼前的她。


    “柏雪,我們是不是並桌喝過酒?我們是不是一起共生死過?所謂姐妹有今生沒來世,現在姐妹有難,一句話,你幫是不幫?”


    顧柏雪被她說得連連點頭,到最後一句,她點了後又飛快搖頭。


    “我不見得你哪裏需要我的幫助,你是小遙遙最寵愛的女人耶,想要什麽跟小遙遙說一聲,我家蒼軒的錢隻怕都會是你的!”


    “真的?那我去跟他說說!”水瀲星故意嚇她。


    “誒呀!假的!假的!”顧柏雪趕緊拉住她,就怕她真的當真了,若小遙遙真為星星一句話要蒼軒把所有身家都交出,蒼軒肯定毫不猶豫的點頭。


    她可不想又變成賊婆娘啊!


    “其實,要幫你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點錢財我是不在乎的。”


    瞧瞧,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隻是,我上次不是給了你一個嗎?我記得沒聽到有兌現的消息傳來啊!”顧柏雪繼而說未完的話。


    “呃……那個在蕭鳳遙手裏。”水瀲星低低說道,他說她哪天不見蕭禦琛他就會還給她。


    為什麽他總是那麽霸道,難道要她有了他之後杜絕一切雄性動物嗎?


    “那你現在急於要這筆錢做什麽?”顧柏雪轉而問。


    “跑路啊!”水瀲星答得飛快。


    “什麽?跑唔……”


    “噓!別那麽大聲,我是說以防不時之需嘛!”水瀲星捂住了她的嘴,然後皮皮的盯著她,“你不會出賣我吧?”


    “嗬嗬……哪裏會!他們當兄弟是他們的事,我們做姐妹是我們的事,他們講情義,我們也講情義啊!”顧柏雪立馬擺手,她心裏明白自己笑得很心虛。


    必要時候,情義也是可以另當別論的嘛!(唔,顧同學,你和蒼同學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賊講義氣果然不假!”水瀲星輕拍她的肩頭,大大滴豎起大拇指。


    “錯!老娘從良很久了!”顧柏雪把她的手拍開,凜然糾正道。


    “是!老、娘!那現在麻煩你給蓋個印章吧?”想到那五千萬兩黃金,水瀲星就忍不住磨掌霍霍。


    顧柏雪也不扭捏,掏出專屬印章,再拿出自己的隨身絲帕鋪在掌心上,四方印章對準重重蓋了下去――蒼顧柏雪四個字躍然在手帕上。


    “拿去,這點小錢不必跟老娘客氣!”蠶絲帕一甩,模樣要多大方就有多大方,簡直就是一個財大氣粗啊!


    水瀲星喜滋滋的接過帕子,證實上麵無誤後她如同撿到寶,萬分小心的塞進袖子裏,再把袖口絲帶收緊。


    “你,真的要跑路?”顧柏雪瞧她收得這麽謹慎,不由得湊上前又問了下。


    “誒呀!留點錢防身是應該的嘛!”水瀲星抬眸眨了眨眼,而後咧嘴笑了笑,朝茶樓去。


    顧柏雪在身後忍不住翻翻白眼,剛才是誰說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來著?


    出了後院,一顆小腦袋從簾幔後探出頭去,經過她四方掃射很快就看到二樓雅座上坐著兩個俊男。兩個俊男就好像發光體,總能在第一時間吸人眼球,尤其他們一個邪魅狂狷,一個冷冶妖華。坐一起就是茶樓的一個創意廣告啊!


    再看到他們中間坐著一個嬌滴滴的佳人兒,水瀲星撇了撇嘴,更加打定主意要溜之大吉。


    “娘娘,皇上在那,不上去嗎?”也弄回女裝的綠袖跟在水瀲星身後疊加上來。


    “你沒發現上麵的位置有點擠嗎?”水瀲星回身抬手給綠袖腦門一個栗子。


    “沒有啊!”綠袖望著樓上的方向撓頭,那麽大的桌子才坐了三個人哪裏擠了?


    笨!


    她方才以要喝珍藏佳釀的借口支開了顧柏雪,而此時那個目光總是犀利如鷹的男人似乎有鬆懈的神色,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拉起純真的娃,貓起身子,縮著脖子,像隻小猴子一樣躡手躡腳的往通往出口的長廊出發。然而,她剛走出沒到十步,長廊欄杆兩邊倏然多了兩個清秀美男憑欄而立,交疊著腳尖,拿著佩劍雙手環胸,好像……等她好久了!


    “嘿嘿……兩位帥哥,好久不見,姐姐請你們到酒樓去大吃大喝如何?”半路遭堵,水瀲星鬆開綠袖的手,上前一手攬住一個的肩頭,賊兮兮的笑著賄賂外加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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