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靠在病床上,怔怔地望著窗外發呆。


    窗外,是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到處都被白雪覆蓋住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純潔無暇,可誰知道呢?掩藏在純潔無瑕的假麵下,會是怎樣肮髒的內在呢?


    她已經不想去深究什麽了。


    心裏除了恨,再沒有別的什麽了。


    這幾天,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在想起和許郅琛的點點滴滴,從相遇,到相愛……不,嚴格意義上來說,隻是她一個人的愛情,他所謂的愛,都是假的罷了!許郅琛有一句話是說對了,他們不仁,怎麽怪得了她不義呢汊!


    她現在想的,就是恨,是報複!他說過,如果一個人被傷害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已經造成了傷害,而受害者需要做的,一個是拚盡全力忘記這種傷害,另一個,就是將同等甚至更多的傷害歸還給他們,就看自己怎麽選而已!


    那是被向嘉木陷害之後,許郅琛對她說的一番話。彼時她並不了解,而今,才知道許郅琛說這一番話的心態。其實從接近她開始,他就是有預謀有計劃的,他一點一滴俘獲了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地愛上他,然後,再給她致命的一擊!


    就隻是因為,她是向嘉木在乎的女人,報複她,就等於是在報複向嘉木朕!


    多麽冠冕堂皇的言辭!


    她從前從未想過要去報複任何人,王梓言如是,向嘉木也如是,他們傷害了她,她心裏想的,也不過是盡力將那些傷害遺忘而已。隻是現在這一秒,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將許郅琛帶給她的傷害忘卻,所以,她想要他也痛苦,比她更痛苦!


    推門聲很輕,但如墨還是聽得清楚,不必轉頭,她也知道來人是誰,那樣小心翼翼的腳步聲,除了,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如墨,趁熱把這個烏雞湯喝了,醫生說你現在正需要進補的呢!”他一邊說,一邊忙著將雞湯倒在碗裏,動作已然非常熟練了。


    如墨目不轉睛地審視著他忙碌的樣子,也審視著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就冷冷地問了出來,“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他們並不算熟絡,他這樣殷情地對她,幾天幾夜在醫院裏守著她,圖的又是什麽呢?如果說他喜歡如雅,那麽愛屋及烏對她這個做姐姐的好還說得過去,可是他並不愛如雅,所以根本沒有理由來討好她!她認真地看著,想要看出個究竟,因為吃過太多虧,她已經不大相信別人,特別,還是一個這樣對她好的人,更值得人懷疑!


    她的臉憔悴得似是一張蒼白的紙,沒有半點血色,那雙昔日流芳溢彩的眼睛此刻猶如一灣死水,有氣無力,充滿著的,是絕望。


    被這樣的眼神望著,他的心一陣一陣的疼。


    “如墨……”


    “你走吧,,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你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如墨低下頭,不再看他。


    而卻大聲地回道:“我不會走,要走,也是帶你一起走!”


    “我回不去了……”她已經做不回原來的那個自己了,因為她的一顆心,都遺落在了許郅琛的身上,而許郅琛,卻棄如敝履!


    她笑了,笑得哭了!


    幸福真的太短暫了,越是幸福的時候,越是給人當頭一棒。她從雲端狠狠地墜入地獄,像是要永世都不得翻身!


    想起前幾天,她還是那個被捧在手心裏的許太太啊!


    “我不許你這麽說,如墨,你可以,你一定可以,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陪著你重新站起來!”他的話語,誓言一般堅定。


    “你?”


    “是,我帶你回美國,好不好?那裏有全新的環境,你可以重新開始,將這一切全都忘記……”


    “會嗎?”她癡癡地問。


    “會,一定會!”他篤定地說。


    如墨雖然不大相信,但是,她願意去嚐試,嚐試將這一切都忘記。她很想去報複許郅琛,可報複之後,她又能得到什麽呢?


    報複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她本身就是一個受害者,而許郅琛也是,因為他也選擇了報複,所以淪為了一個劊子手!她不想,不想讓自己,也變得那麽可悲,為了報複,而失去了所有!


    幾天以後,當如墨坐在機場大廳的座位上等候的時候,她依舊有些木然。


    前不久,她才來過機場的,那一次,是為了給和武唯靖送行。


    而這一次,走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機場依舊人來人往,喧鬧無比。


    廣播裏,女播音員正在催促著乘客登機,聲音柔和,卻沒有任何的感情。


    如墨隻是呆呆地,望著人潮擁擠,她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隻是感覺到有很多的人影在眼前晃動,閃得人眼花。


    許郅琛……


    現在的他,是不是春風得意了呢?


    她苦笑,叫自己不要去想他。


    “如墨,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登機,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剛去托運好行李回來,見她呆呆的,他先開了口說話。


    如墨搖頭,“我不餓,你去吧!”


    “怎麽能不吃東西呢?”根本就沒有給如墨拒絕的機會,不由分說地,就已經將如墨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他牽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涼,他牽著她,舍不得放開,如果可以,他想用自己所有的溫度去溫暖她,隻要她開心起來,那就好了!他依舊笑著,對著麵無表情的如墨說:“先吃點東西填一填肚子,飛機上的東西真的很難吃……”


    選了一家布置還算不錯的餐廳,兩人一進門,女侍應生就殷情地過來迎接了。


    點了兩份鬆露牛排,還特意點了一瓶香檳。


    微黃的液體在高腳杯裏,晶瑩剔透,空氣中彌漫著的,都是一股香檳的清香,不知怎麽地,她就想起了白玫瑰的香味,潔白的白玫瑰,用綠色的蕾絲帶子纏繞,靜靜地立在花瓶裏,那麽安靜地呆著,連香味都是隱隱約約的。白玫瑰……崖灣別墅裏的白玫瑰,不知道曉愉和曉悅是不是會記得換水?農莊裏的那片白玫瑰,是否又被大雪壓彎了身子呢?隻願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我去一趟洗手間!”如墨猛地站了起來。


    她疾步地往洗手間而去,手緊緊地捂住嘴巴,企圖將那股欲嘔的感覺壓製下去,可還是不行!


    趴在洗手間的洗手台,她彎腰無力地幹嘔著,連雙腿都開始發軟,有些站立不穩。


    她胡亂地扯了紙巾,隻是抬頭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


    連如墨自己都愣住了,有些吃驚!


    這個形容枯槁的女人,真的是她自己嗎?


    她怎麽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這麽落魄,這麽狼狽……如果沒有在身邊照顧她,此刻她應該更加可憐吧?昨天,她再一次問,問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或許是她的直白讓沒有了顧忌,他說,他喜歡她!這是如墨怎麽也不會想到的,――那個如雅深愛著的男人,居然說喜歡她!


    可她的愛情,早就給了許郅琛!


    她再也沒有愛上別人的能力了!


    想著想著,眼睛就不自覺地濕潤了。


    許郅琛,她恨他,恨到了骨子裏,之所以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全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是那般輕易地說,說她隻是他的一個意外而已!


    而她,卻因為這個意外承受著所有的苦痛!


    跟著到了美國,她就真的可以把這一切都忘卻掉嗎?


    那個聖誕的夜裏,他的殘忍與決絕,她的無助與絕望,這一切的一切,怎麽能夠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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