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柳安靜的站在自家小姐的身邊,她很少見到這位極有主見的小姐會托著下巴坐在案前,一隻手緩緩的摸著白雪的背部,而眼神卻迷離在門口,若有所思,卻又無所思。


    “小姐,這香蘭王是什麽人?竟值得小姐如此慎重!”以柳小心的開口問道。


    穀紅眸回過神來,將白雪抱的緊些,便道:“香蘭王呀,隻是一個極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罷了,無妨。”


    以柳能夠看出小姐的敷衍,也知道她不反感,便又繼續說道:“這世間奇男子不勝枚數,怎的小姐對此人如此看重?”


    以柳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高傲的如同鳳凰,便是那些皇家世子過來,也不一定會有好臉色,唯一有些失控的,便是前些日子去見的那位白衣男子,居然有些怒意,要知道,小姐的涵養,那是靜如水的。


    可是如今這又來一位讓小姐陷入情緒的人,以柳便多少有些好奇。方才老爺也直說了這個名號,小姐便再不說話,直到老爺離開她也不曾送。


    穀紅眸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嘴角,然後低眸看著白雪的慵懶,說道:“便是這幾日要來了,你若是想見,便見著了。”


    “哦。”以柳嘟著小嘴應道,便開始幻想起來,若說是奇男子,能夠讓小姐入眼的,至少也有些過人之處,至少樣貌便是要人中龍鳳。這樣想著,以柳便“嗤嗤”的笑了。“小姐,這香蘭王是不是美男子呀?若非如此,怎的便有這香蘭的號,豈不是忸怩了麽?”


    “貧嘴!”穀紅眸白了一眼以柳,輕聲喝道。


    也唯獨在這個自小與她一道長大的以柳前,她才會偶爾露出俏皮的一麵。不是她偽裝的太好,而是她不喜歡將自己暴露在別人的麵前。


    人間四月芳菲盡,說的便是這個時候。


    桃花將開不開,隻在河邊露了頭。(.好看的小說)柳樹下,雜草生,卻也不會有人去除了,便是這樣的綠意最能動人。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運作著,便是朝堂之上,也隻是下了一道接連著一道的寢宮加爵的旨意。隻是穀炎已經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加官進爵也是加無可加,於是便大慶了三日三夜。


    穀炎班師回朝的那一日不去,這第二次若是不去,便要落人口舌,也不穿他獨有的蟒袍玉帶,隻是一身家中布衣便進了宮。


    “小姐,老爺便這樣上朝,不會被人彈劾麽?那些個老頑固常常拿老爺說事,更有甚者直接戳著老爺的鼻梁道一句‘莽夫’,以柳隻怕這次便又要拿來說話了。事情雖小,但是多了便是個麻煩。”以柳自小跟隨穀紅眸,多少竟也有些見地。


    此時她便跟在穀紅眸的身後,兩人走在這隴原的街道上。這時候早已日上竿頭,也不怕涼意。


    穀紅眸傾國傾城,即便是不施粉黛,也依然是絕妙的佳人,就算是以柳,也是上等的姿色,這一路走來,無數人側目,卻無一人膽敢上前來。


    在隴原城,可以不知道哪個皇家子弟的模樣,也可以不知曉公主的容顏,但是穀紅眸的模樣卻是被人牢記。便是沒有見過的,隻要見了她,也能知道她是誰。


    穀紅眸永遠隻穿了紅衣,最是妖豔,但是卻透露這一股子不盡人間煙火的氣息,冷傲的好似女王。這冰與火的結合卻又是這樣的合適。


    也不會有人來劫持,曾經有人試過,姑且不論是為了劫色,還是為了穀炎的職位,但是來的人,無一人活口,而這位穀家二小姐卻安然無恙。沒有人知道在暗處有多少人保護著她,就如同不知道穀炎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穀紅眸看著不遠處的告示欄,透過人頭可以看見上麵的幾個字,是朝廷的獎賞,畢竟這次有功之臣不在少數,也不會人人都似穀炎這般。雖然損失了四十二萬的將士,但是卻多了一個附庸國,年年進貢,永不犯秦,這便是最大的價值。


    她說道:“父親雖說是一介武夫,但是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多少還是有些謀劃的。那些老世族們想動他,至少得先考慮父親手上二十萬將士。雖然這些將士才從戰場上下來,但是那股子的嗜血卻越加濃鬱,軍隊裏最信奉將軍,不信天,不信地,也不信皇帝。他們不敢動。”


    “恩,也是。”以柳點了點頭,隨即便嘻嘻笑著,好似想到了什麽事一般,說道:“那些老世族的子弟兵們,若是打仗,隻怕沒過三五日便跑了個光,的確是做不得什麽對手。”


    穀紅眸無言,她知道,老世族可怕的自然不是那些子弟兵,而是他們的那一張能夠煽動君心的巧舌。


    便在此時,前方突然出現一匹黑馬,黑馬上有著一個仆裝的人,臉上俊秀,但是禦馬之術卻是不差,每每有了行人便繞過,不似那般富家子弟橫衝直撞。


    來人在穀紅眸之前三五丈之處下了馬,快步走到穀紅眸的麵前,一個標準的軍禮,朗聲道:“穀家小姐安好,我家公子想請小姐前往破一樓一聚,還請小姐應允。”


    “破一樓?”穀紅眸臉色平靜,以柳卻疑問出聲。


    這破一樓是這隴原最大最神秘的酒肆,據說樓主從不現身,有傳言說是一山中隱士所開,也有人說是秦朝首富農氏的產業,不一而足。不過,這破一樓一日隻接九位客人,到了九位便關門,不論錢財,不論權勢,蓋不逾越,於是也就有了不一樣的名聲。


    “是。”來人恭敬的回答道。


    穀紅眸懷中的白雪抬起了頭,瞬間沒了貪睡模樣,兩隻不一顏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個男子,露出尖利的牙齒,卻悄無聲息。


    穀紅眸感受到白雪的緊張,便輕輕拍了拍白雪的腦袋,示意無妨。然後才道:“你家主子是誰?”


    這個麵容尚有稚氣的少年道:“家主說,穀小姐一去便知。”


    “小姐……”以柳捏住了穀紅眸的衣袖,有些緊張。


    但是穀紅眸卻隻是略微沉吟,便道:“帶路。”


    少年麵色一喜,又拱了拱身子道:“家主說,若是穀小姐能夠應允,便坐了香車前去,也免得途中勞累。”


    以柳聞言看著穀紅眸,手捏的更緊了些,隻是穀紅眸卻隻是點了點頭。


    少年拍了拍手,頓時從旁邊的巷子裏出來一輛馬車。


    四匹雪白的良馬,馬鬃被有心人紮了紅繩。香車上白色帷帳,飄逸出塵,有淡淡的檀香之氣襲來,車前掛著兩隻手掌大的銅鍾,隨著馬車顛簸發出悅耳輕響。車頂是火紅色的琉璃珠,點睛之作。


    穀紅眸看著雕著高山流水,鳳凰仙鶴的馬車,微微動容。“鳳鳴鶴泉?”


    少年似有驕傲,說道:“正是鳳鳴鶴泉香車,穀小姐請!”


    穀紅眸在以柳的攙扶下,上了香車,裏麵就著純白是毛皮,上有案桌,糕點美酒一應俱全。


    這一輛華美的香車在隴原人驚歎聲中飛馳而過。


    破一樓,雖是酒肆,卻遠離是鬧事的喧嘩,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一共九座獨立門戶,居然是按照九宮之術建造,顯然是花費了一番苦心。也無怪乎一日隻接九次客了。


    穀紅眸被少年帶進了最中央的那間“破塵閣”。破塵閣極為雅致,外有芭蕉初長新葉,此外便是潔白勝雪的梨花。穀紅眸恰似一抹紅色的精靈,飄舞其中。


    隻是,理當設案在屋中,但是這位請穀紅眸前來的神秘人卻在門口的院子裏設了案桌,上有暖鍋瓜果,還有琉璃美酒。


    隻是穀紅眸卻皺了眉頭。從她這邊望去,隻能看到一個身著白衣,獨自品酒的男子,背影雖然瀟灑,隻是卻不知怎地會和那日橋上的白衣男子聯係在一起,無故的便奪了幾分不喜。


    “穀小姐能夠前來,在下實感榮幸。”那白衣男子輕輕起身,也不放下酒杯,轉身含笑說道。


    明眸皓齒,棱角分明,清秀卻不乏剛毅,白淨卻帶著力感。這是一個極美的男子,尤其是當他笑著的時候,眼角會微微的眯起,卻更加的動人心魄。


    穀紅眸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香蘭王有禮了。”


    以柳原本癡迷的眼神一下子瞪大了,看著香蘭王便有些怪異,不過馬上又恢複了常色,暗道:“原來這邊是香蘭王,這般男子,任誰都要心動,難怪小姐也入了癡了。”


    “嗬嗬,小姐請坐。”香蘭王大袖一揮,瀟灑至極,邀了穀紅眸入座。


    穀紅眸也不推辭,坐下之後便打量起香蘭王。


    香蘭王極富盛名,但是卻不在隴原,而是在江南。甚至,比起其兄幽王還要出名些。


    香蘭王也一樣不說話,隻是看著眼前的佳人,抿著杯中酒。


    穀紅眸道:“香蘭有意,劍塚無情。香蘭王怎的北上隴原了?”


    香蘭王聞言一愣,隨即笑道:“莫非大將軍不曾對小姐說麽?小王前來,無非是為了搏佳人一笑罷了。”


    “若非,傳言香蘭王曾盟誓‘劍道不成,不出劍塚’的話已經為實了?”穀紅眸又道。


    “劍道,人道,得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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