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王見了青衣與以柳出了門去,嘴角便是一絲淺笑。[]


    “你很少出門,尤其是到這些酒肆店家來。”香蘭王看著穀紅眸,輕聲說道。


    穀紅眸微不可見的挑了下眉毛,說道:“不過是不常來,倒也不是不來。”


    “這是實在話。”香蘭王於是便笑了,邀請著穀紅眸入了座,說道:“來嚐嚐我這血醇,應當不比老爺子的春白差。”


    “素聞血醇乃是血燕之血蒸出其血氣,再配合上上好的煙台嫩茶,需得文火烘焙一個時辰,再改用武火翻炒出香,出鍋之時尚且淋了血燕的涎水,幹後才成了這血醇。卻是比起春白要名貴多了。”穀紅眸端起茶杯,劃了兩下杯蓋,便見得茶水如殷紅,似滴入了血液,茶葉舒展嫩頭,卻不似別的茶葉有一種幹澀感,反而更加的潤滑,好似翡翠一般。這整杯茶便好似一幅富貴牡丹圖一般。


    “茶水香醇卻不帶血腥,入口綿長留香,的確是難得的好茶。”穀紅眸抿了一口,然後說道。


    “若得佳人喜歡,它便是好茶。”香蘭王一笑,看著穀紅眸也是喝下一口茶水,露出享受的姿態來。


    血醇之珍貴,饒是他是香蘭王,也不能時時飲之。


    穀紅眸便上揚了嘴角,隨即又淡淡的消弭了這絲笑意,道:“王如君死了。”


    香蘭王眼睛微微一眯,頓時透露出幾分魅惑來:“聽說了,太師府裏現在是一片混亂。”


    “你不去看看麽?”穀紅眸微微蹙眉,“她中意你是整個隴原便知的事情,你若不去便顯得寡義了。”


    “你這是在意我麽?”香蘭王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看著穀紅眸。


    他是心中歡喜,隻道是穀紅眸冷豔,可是現在算是在為自己著想麽?隻怕隻憑了這一句話,整個隴原就有不少的公子哥兒要與自己為敵吧?


    穀紅眸抿著嘴巴不語,有些惱怒。不但是惱怒了香蘭王的口無遮攔,也惱怒自己如何會說出這番話來?此言一出,無怪乎他會這般作想了。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滋溜的一下便出了口,卻是攔也攔不住。


    好在香蘭王似乎看出了穀紅眸的窘迫,隻是一笑便也不再追問,當下道:“理當要去,卻不是這個由頭。”


    “恩?”


    “無妨。你呢?你與她隻見的嫌隙也是不少人知道的,不論你去與不去隻怕都會落得個口舌。”香蘭王反問道。(.無彈窗廣告)


    他說的不錯。世人往往便是如此,有些苗頭的事情便能長成一棵大樹。若穀紅眸去了,便會被一些人說成是“耀武揚威”,若是不去,便又是“幸災樂禍”。這就是這個圈子的人,多疑,多事,多口舌。


    穀紅眸搖了搖頭,說道:“去吧,也好看看那老狐狸。”


    “哈哈哈!”香蘭王聞言便是大笑,直到穀紅眸不解的看著他才說道:“老狐狸這三個字能夠從穀小姐的口中言說出來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狐狸,便是狐狸。”穀紅眸也不顧香蘭王的笑意,再一次又做樣嫌疑的抿了口茶,卻是低下了眸子。


    香蘭王笑著笑著,便開始認真的看起穀紅眸來。


    穀紅眸不是沒有感覺到香蘭王逐漸炙熱的目光,那目光她不敢觸及,就好像是一團火苗一般。可是她自己卻有偏偏關注著這道目光,似乎眼瞳中是否倒影著自己的影子都想知道。卻偏偏不會抬頭。


    隻覺得一股燥熱在自己的耳朵根子後蔓延,一直上了臉頰,下了脖頸。


    香蘭王好似十分欣賞穀紅眸的這般作態,好似冰雪融化了一般,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冰球裏麵點起了一團火焰,於是便美的再無話語可以描述。


    “紅眸,你會幫我麽?”


    良久,香蘭王才說出這樣一句無頭無腦的話來,那目光也終於不再含有火光,隻是飽含著深情。


    “你且說。”穀紅眸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細弱蚊蠅,蹙了蹙眉微微吐出一口氣,這才好了些。


    香蘭王直了直身子,道:“皇帝重病。我不想與你在不同的陣營。”


    穀紅眸抬起頭看著香蘭王,卻見了一雙好似星眸一般的眼。沉思了一番,或許是片刻,或許是一盞茶、一炷香的功夫,可是誰都沒有去在意。


    “我穀家不參與任何的奪嫡之爭。”


    好似深思熟慮,穀紅眸還是認真的說出這一句話來。


    “那……”香蘭王皺起眉頭,卻不知道如何說。


    “我隻能保證我父親,與我自己。穀祗與你交好,你自可去問他。至於莨兒,單憑你的本事。”穀紅眸似乎知道香蘭王要問什麽,當下解釋道。


    她說的也是實話。他的父親絕對不會參與任何有關於皇位的事情。穀炎不屑於這些,她也不屑。但是她卻不能保證另外兩個人,尤其是穀莨。


    香蘭王笑的好似春日裏盛開的梨花,幹淨的如雪純潔。“有你這句話便好。”


    “我手下有一些人閑置著。”穀紅眸眨了下眼睛,似有不確定的說。


    “謝謝。”


    香蘭王知道,穀紅眸的這句話便是她回與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營了。不管是否當真,縱然隻是隨口一提,至少別人沒有這般的待遇。而且他相信,穀紅眸不會做這些敷衍的事情。


    又是一陣沉默,清冷的好似連空氣都凝固了,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血醇。


    “你說這個時候,青衣和以柳會在做些什麽?”香蘭王好似突然想起什麽好笑的事情來,笑著問道。


    說起這個,穀紅眸不自覺的有些輕鬆起來,好似憋著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想起以柳整日裏在自己耳邊念叨著的話,她便有些想笑:“定是欺負青衣了。”


    “有時候做以柳這樣的丫頭真好,無憂無慮,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能夠有自己喜歡的性格。我們卻成了麵具之後的假麵,人間百態。”香蘭王似有感歎。


    “這便是造化。”


    “走,不如我們出去走走,瞧瞧青衣如何架得住以柳的招數。”香蘭王起身說道。


    “正因為歡喜,才越發刁難。”穀紅眸同樣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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