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乾站在穀紅眸的屋子外麵,悶聲不響。


    白瀾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煩躁的在廊子裏走來走去,時而往屋子裏探頭瞧去,又馬上恢複猴急模樣。


    孟白正在裏麵為穀紅眸治病――姑且可以這樣說,因為穀紅眸更像是走火入魔。


    “我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白乾看著自己的弟弟,語氣不善。


    他在外遇媚娘兩人追查青鱗獸的下落,以及屍體的去想,突然之間心血來潮便感覺到了穀紅眸的危險,以及白瀾的呼救聲。


    穀紅眸與他本命相連,她的一點一滴他都知道,小到感冒,大到流血。


    他急忙與媚娘分開,在媚娘的埋怨聲中找到了孟白,以最快的速度飛了回來,甚至不惜驚擾了一些凡人。


    白瀾麵上委屈,心中更是悔恨不已,當下將練功房裏的事情大致講述給了白乾聽。


    白乾聽後,久久無語。


    “哥,是我錯了,我不該胡思亂想的。”白瀾抓住白乾的手臂說道。


    “罷了,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白乾搖了搖頭輕歎。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白瀾與穀紅眸相遇,或許這就是第三劫,第三劫,最為艱難的一劫。


    “來吧,早些來也好,早些來,便早些結束。紅兒就可以與我……共同輔助帝尊歸位了。”


    白乾微微蹙眉。心中想道。


    “吱呀――”


    穀紅眸的房門被打開,孟白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出來。


    “師傅,她……小師叔怎麽樣了?”白瀾第一個衝了上去,焦急的問道。


    孟白看著自己徒兒眼中的急色,那眉頭擰做了一團,額頭甚至都冒出汗來。


    “沒事了。”


    “當真?”白瀾頓時大喜,抹了一把汗急急忙忙便要往裏麵衝。“太好了,我去看看小師叔!”


    豈知孟白一把抓住他說:“你先別急著進去,她現在還虛弱。[.超多好看小說]筋脈張裂可不比外來傷害,那麽容易就修複好。”


    “那她……”


    “你放心。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你難道不信我麽?”孟白抓住白瀾的肩膀不讓他動彈,且繼續說道:“不過她比尋常這個階段的修士走火入魔可嚴重多了。那九葉靈芝的靈氣何等濃鬱,這樣一紊亂,頓時在她體內四處破壞,和一個擁有我們這般實力的修士全力一擊。好在她之前身體被九葉靈芝改造過,我們也回來的及時。”


    孟白看了一眼又是懊悔又是關心的白瀾說道:“你可知錯麽?”


    “是。師傅,徒兒知錯。”白瀾現在反而心中寧靜,可是那深深的自責卻好像寧靜的湖泊中的一葉扁舟,怎麽也出不去。


    “既然知錯,就會去麵壁思過!”孟白陡然喝道。


    白瀾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條,隨即回過神應下:“是,師傅。”


    見白瀾依依不舍的往穀紅眸的屋子裏探了一眼才離開。孟白對白乾說道:“他要得道了。”


    白乾點頭:“不知錯。如何知道對。”


    孟白說:“便是以前你們寵著他。”


    白乾含笑:“你這做師傅的雖然以他試藥,卻比我照顧的多。否則他現在怎麽會這般頑劣。”


    孟白眯著眼睛,蒼白的臉色在冬日蒼白的陽光下顯得更加的蒼白。


    “她怎麽樣?”白乾抿了抿嘴角,還是忍不住問道。


    “無大礙。”孟白說道。“不過她體內九葉靈芝的靈氣卻因此消失了近乎一半,可惜了這些精華了。”


    “不打緊,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修真,唯獨自己修道才是真。依賴九葉靈芝成道終究是落了下乘。”白乾點頭,雖然有些遺憾。卻也沒有多大的感受。


    孟白笑了笑說道:“難怪師傅說你當得起太一門的擔子。”


    “江南便是一個契機。如果江南一事了解,太一門會被冥冥之中的天道選中,根本無需與別人對抗而自身福澤深厚。”白乾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眯著眼睛說道。


    “可靠麽?”孟白問。


    白乾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畢竟一個宗門的實力可不是世俗中一個白手起家的商賈。白手起家的商賈或許三兩年可以躋身於高位,可是宗門,是以實力為尊的地方。


    沒有三兩足金,如何讓別人相信這裏是金器?


    自己的師傅將太一門的重任直接壓在他的肩上,而自己卻在山門中閉關,隻是偶爾傳出話來,卻始終不見蹤跡。或許玄易和玄色兩個小童都不知道他們的師祖是怎般模樣。


    不過也好在,太一門雖然人少,他也雖然最小,可是每個人都服他,是真正的兄弟之情。他們不會為了那個位置而爭鬥,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白乾輕輕的笑了笑,然後放聲大笑了幾聲,看著自己的二師兄孟白,說道:“二師兄請放心,若當真江南一行我們順應天道,我白乾發誓,定然讓太一門鼎盛千年!”


    孟白神色一稟,他知道這是白乾的自信,可是還是忍不住將這番誓言打了個折扣。雖然說山中無日月,修真更是不止時日,或許眨眼便是幾年、幾十年。可是鼎盛千年這個承諾還是太大,如今最大的幾個宗門是二派三門:道元、青丘、菩提、不動、天罡。這五個宗門哪一個不是手中修士千萬,可是要說鼎盛千年,也唯獨一個道元而已。以至於雖然常說二派三門,卻還是隱隱以道元為尊。


    白乾將孟白的神情看在眼裏,也不解釋。他比孟白看的透徹,他的師傅也比孟白看的透徹。


    “我問你,穀紅眸……對於她你打算怎麽辦?”孟白突然問道。


    “什麽?”白乾有些不明所以,不解的看著自己的二師兄。


    孟白轉過身,認真的看著白乾。他不僅僅皮膚病態的白皙,就連眼眸也泛著灰白色,不同於常人的深黑。


    “我是說,你和子瀾兩個人,與穀紅眸的關係。”


    到底是知徒莫若師。孟白原來將白瀾的心思看的透徹。


    白乾與穀紅眸的關係,他們這些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還在山門的時候,龍王就曾經問過這個問題。隻是白乾沒有給一個確切的回複罷了。


    白乾將眼神放在天上,今天的天氣算不得好,看模樣還會有一場冬雪。


    “這是她的劫數,自然也是子瀾的劫數。隻是何嚐不是我的劫數呢?”他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說給孟白聽。


    “你方才也說,子瀾要成道了,不正是因為這個麽?”白乾看著孟白反問道。


    “我知道,我隻是想問,你是怎麽想的。”孟白將手插在自己的袖子裏。


    修士不怕冷,修士本身就是征服天地的存在。隻是他現在在說著人間的情話,便多了幾分做人的意味。


    “一切隨緣,不過……”白乾微笑著看著孟白,說道:“不過一切也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就好像走路一樣,你知道你的終點在哪兒,可是你走的不一定是直路,或許饒了一道彎,或許饒了三道彎,但是終究是到了目的地。有時候我們隻看結果不是麽?”


    孟白點頭:“我雖然與情字無緣,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師弟,與我的徒兒為此醉生夢死。”


    “謝過二師兄提點,隻是,這世上除了塵露,又有什麽能讓我醉了呢?”


    孟白一笑,拂袖而走。


    “去看看她吧,你的道元最為純淨,可以助她複原。”孟白頭也不轉的對白乾道。


    白乾一笑,抬步入了房門。


    穀紅眸正躺在床榻之上,柔軟而潔白的獸皮毛毯蓋在她的身上,讓他忍不住想起了白雪,那個穀紅眸一直抱在懷裏的雪狐。


    她長長的睫毛輕輕的抖動著,好似想要睜開,卻又沒有力氣,就那樣掙紮著。


    以柳在一邊呆呆的坐著看著自家的小姐,是難得的安靜。


    “你怎麽來了?”以柳抬頭看見白乾,有些不悅的問道。


    白乾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穀紅眸,眼神中帶著一絲哀傷與酸楚。


    “紅兒,這是第三劫了,這將是你最艱難的一個劫數,不知道,你如何能夠過去……”白乾心中默默的想著,便輕輕的走到床沿便坐下。


    以柳頓時站起了身子怒目而視:“你做什麽?這是我家小姐的閨房,豈容你這樣放肆!”


    “想讓你家小姐快些好,就不要吵我。”白乾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沒來由的煩躁,好似心底裏有一股火氣隨時想要宣泄出去。


    連帶著對白瀾,他都有一絲責怪。


    “我這是怎麽了?”白乾搖搖頭將這些念頭和火氣全都甩出去,恢複之前心如古井的狀態。


    看了一眼以柳,見她閉嘴不語,眼睛狠狠的瞪著自己。


    也不多說,伸手將穀紅眸的手腕從獸皮毛毯下尋了出來,捏著那柔弱無骨的小手,他隻是看了一眼,便閉上了眼睛,然後一股道元輸送了進去,順著穀紅眸的筋脈與骨骼。


    “好在之前為她加強過體質。”白乾見到這些筋脈的斷裂破損,和一段幹涸了的河床一樣,龜裂著。隻是中間還夾雜著一絲絲幾乎難以發現的紅色細絲,牽連著,如同藕斷絲連。


    這是穀紅眸的本命道元,是將要蘇醒了血脈的標誌。


    白乾心中微喜,隨即心無旁騖的為穀紅眸治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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