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臉上的擔憂和不安都被高翰默默地收在了眼裏。


    他站直了身體,看了看放在小搖床裏的兒子,沉聲道:“爸,這次你們先別去了。我去就行了。有什麽事我去跟他談。”


    高翰這話一說出來,寧父就趕緊阻止了:“阿翰你說什麽胡話呢?那是你爸爸,放心吧,我們會去的。至於你媽,她是脾氣比較倔,我跟她說說就行了。”


    寧芮夕知道本來自家男人就因為公公的那個電話而心情不好,現在看到自家爸媽的反應肯定心裏更憋屈了。可是多餘的話她也不好說,想了想,隻是默默地握緊了男人的手:“老公。”


    高翰看著小妻子,眼神有些黯淡:“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就這樣兩不相欠不是挺好的嗎?”


    寧芮夕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隻是歎息著,用聆聽的方式來安撫著身邊有些躁動的男人。


    高翰是真的不想再讓寧家的人因為自己受到什麽傷害,聽到自家父親打電話來說要一起吃飯時就很排斥了。後來看到寧家爸媽的那個反應,就更煩躁了。


    他並不覺得寧家爸媽這樣很過分什麽的,相反的,這兩位老人為自己做的,他會一直銘記在心,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比起自己的親身父親,這兩位老人為自己做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老公……”


    看著整裝待發準備出門的男人,寧芮夕難得露出了遲疑的神情來。


    高翰回頭看著她,走過去親了她一下,柔聲安撫著:“放心吧,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高翰是直接開車來到了高氏集團,這個地方,他很小的時候來過,但是記憶並不深。成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踏入半步了。


    這種事情說出來也有些搞笑,名義上,他是高家大少,是高鴻的嫡長子,但是到現在都三十多歲了,卻從來沒踏進過自家公司的大門。這種事情,攤在誰身上都會覺得荒謬吧。


    從車上下來,看著麵前在高樓聳立的城市裏依舊很顯然的大廈,高翰深深吸了口氣,接著昂首往裏麵走去。


    從旋轉門走進,很多人都好奇地看著麵前這個昂首闊步的男人。他個子很高,而且身材很高,是那種精瘦結實的類型,就算穿著衣服,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強健。


    他抿著唇,看起來很冷峻的。俊臉上有著淡淡的疤痕,看起來並不恐怖,最多的是多了滄桑感,卻也更有男人味。


    大廈裏的白領們看著這個男人味十足,和那些常年坐辦公室的小白臉精英男們完全不一樣的男人,都默默吸了吸口水。


    就連那兩個本來正在閑聊的前台,看到這個男人時,也是忍不住雙眼發亮。


    高翰看了眼兩個前台,皺了皺眉,步伐一轉,直接往旁邊的等待區走去。停下來之後就直接拿起手機打電話了。


    等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熟悉的聲音,高翰連敘舊什麽的都沒做,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在你們公司樓下。”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麽,他什麽都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萬鬆正在處理最新的報表,身邊的座機卻響了。


    “我兒子在樓下,你去接一下。”


    高鴻嚴肅的聲音傳來。


    萬鬆被嚇了一大跳,顧不上別的,掛斷電話後就立刻往外跑。


    開玩笑,董事長家的少爺,那是能怠慢的嗎?


    他有些奇怪的是,小少爺高哲那是來過公司幾次的,他也見過幾次,他來的話應該不需要這麽麻煩把?


    難道……


    在電梯裏等待的時間,萬鬆的思緒有點亂。


    而等到走出電梯,還沒來得及走到前台,眼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旁邊那個身上散發著冷漠疏離氣勢的男人。


    隻是一眼,他就確定了這個人是自己要接的人。


    因為這個男人的長相,和董事長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真正要分析的話,那就是一個年輕,一個要成熟些。


    讓他心驚的是,這個男人的氣勢,比起自家董事長,竟然絲毫不差。


    對於來人的身份,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這個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高家大少吧。


    他看著這位大少爺,不像個普通人,那為何會很少出現在這裏呢?


    他心裏胡思亂想著,麵上卻完全不敢表現出來。


    “您好,請問是高少爺嗎?我是萬鬆。”


    萬鬆客客氣氣地說道。


    高翰麵無表情地看了麵前這個瘦弱看起來普通到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秘書一眼,淡漠地點頭:“嗯。”


    在被那雙深邃的眼睛打量的時候,萬鬆絕對不承認自己後背都有些冒冷汗了。


    聽到那聲“嗯”,他如聞赦令般,立刻迎著人往總裁專用電梯走去:“高少爺,請這邊。”


    等到將這位冷峻的高大少送進了董事長辦公室,萬鬆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百分之兩百的確定,那兩個人,絕對是親父子。那個氣勢,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什麽話不說都可以殺死人的那種。


    “你來幹嘛?”


    高鴻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兒子,沉聲道。


    不等高翰回答,他又繼續說道:“看到我的公司是什麽樣子了吧?你覺得怎麽樣?”


    高翰還是麵無表情的:“怎麽樣都跟我沒有關係。我今天來是想說,你不要再找寧家的人了。他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難道你還嫌高家給寧家添的麻煩不夠多嗎?”


    高翰這話一出,高鴻當下就怒了。本來還有些柔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一聲:“放肆!”


    “我是你老子,誰教你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的?”


    高鴻怒罵道。


    高翰倒是無動於衷,神色泰然得很,等到高鴻罵完很淡定地回了句:“沒人教我。反正除了我媽媽,就沒有人教過我要用什麽態度來對待自己的父親。不過,你真覺得你對得起這兩個字嗎?”


    兒子的話,就像刀一樣犀利,讓高鴻毫無抵抗之力。怒氣什麽的也在這漫不經心的話語中消失了,他看著麵前早已成家立業的大兒子,歎了口氣:“你果然還是恨我。”


    “沒有。”


    高翰毫不猶豫地反駁著:“我不恨你,隻是也無法喜歡上你,更不可能對於產生像其他的兒子對父親的那種尊敬和崇拜之情。”


    高鴻站起來,看著早已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兒子,本來想要發怒的話在看到他那張和自己一個模子出來的臉時又咽了回去,代替的,是一種妥協的無奈:“我找芮夕的爸媽吃飯,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著一家人聚聚。飯團的滿月酒不是還沒辦嗎?一家人樂嗬樂嗬算是給飯團慶祝了。”


    “已經辦過了。”


    高翰直視著麵前的男人,嘴唇微抿。


    高鴻人僵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高翰,許久之後才幽幽地問道:“什麽時候?為什麽沒有……”


    他想說為什麽沒有通知他,可是這個話才說了一半就停住了。為什麽沒有通知他,這個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


    景嵐,原來我現在想要補償的話,都已經來不及了嗎?


    高鴻現在才發現,之前他在前妻墓前說的那些話,都隻是自己一個美好的期盼而已。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麽簡單。有些事,並不是他個人能操控想要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的。


    “我來這裏,就是想跟你說,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找我,不要找寧家人。其他的沒事了。”


    高翰說著,轉身就準備走了。


    “站住。”


    等高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高鴻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就不能把我想好點?我想找寧家的人一起吃個飯,還不是為了你?飯團是我的孫子,我做爺爺的想要見見他想要給他慶祝一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理所當然的。”


    高鴻直接急衝衝地跑過來,站在兒子身後說道。


    高翰也不回頭,眼微沉:“不需要。我是飯團的爸爸,我會保護好他的。我會做一個好父親,會給他關心愛護,所以,不需要。”


    這一次,高鴻沒有再次開口攔住他。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那個勇氣。


    高翰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控訴他這些年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一樣。而對於這個,他這個做父親的,是沒有任何理由反駁的。


    他不能不承認,對這個兒子,他虧欠了多少。


    在兒子需要關愛的時候,他什麽都沒做。


    而等到他反悔時,卻發現對方已經不需要了。


    他的出現,對他而言,甚至還是一種負擔。


    景嵐,我該怎麽做?


    幾乎是一瞬間,高鴻身上那種迫人的氣勢就消失殆盡,整個人也落寞蒼老得,就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父親。


    ……


    “老公,怎麽了?”


    寧芮夕從店裏下來,坐上車,就感覺到身邊男人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


    平時這個時候,男人看到自己都會先親一下的。雖然這樣做有點肉麻,不過她還是挺喜歡的。


    現在,她都上車了,男人卻還是皺著眉,一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樣子。


    寧芮夕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想了想湊過去捧著他的臉認真地看著:“有什麽煩心事要記得和我說?難道是又要回隊裏了嗎?”


    這幾天算是寧芮夕這段時間過過的最好的生活了。一來是現在她身體恢複得很好,雖然還是不能劇烈運動什麽的,但是自家媽媽已經允許她每天定時出門了。


    她再也不用一天到晚窩在家裏種蘑菇了。她終於可以再次回到翰璽玉石,就算什麽事都不做隻是坐在辦公桌前,她都有一種心都安定了下來的感覺。


    要說跟以前最大的改變,那大概就是現在開始時不時地想起放在家裏的兒子飯團了。以前她還完全不知道會有這樣魂不守舍牽掛一個人的感覺,就算是對她家男人,也不曾這般想念和不舍。


    可惜的是,飯團現在還太小,還是待在家裏比較好。不然的話,她絕對會直接在辦公室裏隔出一個小間做嬰兒房的。


    翰璽玉石經過一年的發展後,生意基本上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不知道是她想太多還是怎麽的,她感覺到最近的報表有些不正常。


    當然,這個隻是她的一點小小的感覺,現在店裏的事情還是交給陳璐負責的。就算真的有什麽事的話,她相信陳璐也會把好關的。


    高翰看著笑眯眯的小妻子,感覺到對方愉悅的心情,心裏的煩躁少了一些,嘴角微微勾起:“沒事。”


    寧芮夕自然不會相信這兩個字了。


    果然,在她不退讓的注視下,男人輕輕笑了下,選擇了妥協:“梁雨那邊查到一些消息說,魯家那邊還不放棄,還在找人活動,想要再上訴。”


    寧芮夕怔住,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她掐掐男人的俊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不是很正常嗎?要是他們什麽都不做的話,那才不正常吧。要知道魯容秋可是他們魯家的財神爺,要是魯容秋倒了,高夫人的身份沒有了的話,隻怕魯家也就離破產不遠了吧。”


    對於魯家,在查魯容秋這個人的資料時,寧芮夕也都調查了一番。其中了解得最清楚的就是魯容秋的哥哥魯川深,而至於她的另外一個姐姐魯容慧,資料倒是比較少。據說這個魯容慧在成年之後就直接嫁給一個有錢人移民了,很多年都沒有回來。


    現在魯家主要有魯容秋的爸媽,哥哥魯川深,還有叔叔魯世扁,這個人,應該是魯家裏除了魯容秋之外最有出息的一個。目前快六十歲的魯世扁是a市工商局分局的副局長,這兩年就快要退休了。


    而魯世扁能夠爬到現在的位子,不得不說也是靠的魯容秋。因為在魯容秋嫁給高鴻之前,已經四十多歲的魯世扁還隻是個開發部的主任,之後就是一路直上,等到現在,終於坐到分局的位置了。


    除去遠在a市的魯世扁,魯容秋還有一個表伯魯業孝,在s市開了一家名為承建的建築公司。這個建築公司在s市小有名氣,不少有名的建築都是這個公司負責的。


    這個魯業孝,年輕的時候是個混混,天南地北地闖,還曾經坐過幾年牢。也不知道是在牢裏有什麽機遇,等到出來後就開了現在這家公司。十幾年下來,這家公司的發展前景都算不錯。除此之外,他名下還有一家名為歡香的娛樂城。


    在魯家的人中,他應該是最有錢的一個,也是身份最複雜的一個,因為他有涉黑背景,跟s市的黑社會圈子交際都很好。


    要說讓寧芮夕最忌諱的一個,就是這個魯業孝。


    她現在不怕明麵上的對付,隻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怕的就是來黑的。


    高翰本來還有些抑鬱的,可是聽到小妻子那理所當然的話時卻忍不住笑了:“放心吧,不管他們怎麽做,都沒用的。”


    寧芮夕眼睛眨巴了兩下,看著男人,突然想起一個主意:“其實我覺得與其這樣被動地等著他們出手,還不如咱們主動出擊呢。”


    高翰縱容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那你想怎麽個主動法?”


    “既然魯家想要找我們麻煩,那我們索性就直接將他們一窩端算了。魯容秋的那個哥哥魯川深完全不用擔心,那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材。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三個人,一個是她的叔叔魯世扁,一個就是她的表伯魯業孝。這兩個人,一個從政一個從商,而且魯業孝還有涉黑背景,需要注意一些。剩下的那個,就是魯容秋的姐姐魯容慧了。雖然她很久沒出現了,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寧芮夕想著,煞有其事地說道。


    高翰聽得認真,從這些話中他知道小妻子已經做了很多的準備工作。要是其他男人,在知道自家老婆在背地裏調查了這麽多事情時,肯定會產生危機感。這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而他卻不一樣,小妻子做的越多他心裏越高興。因為他知道,這是小妻子在為他們的家而努力。


    他也會有霸道的時候,但他並不排斥依靠小妻子。


    這大概也是他家小妻子能夠那麽淡定地在他麵前說起這些事的最重要原因吧。


    “那你覺得這幾個人裏麵拿誰先開刀比較好?”


    高翰很配合地詢問著。


    寧芮夕思考了下:“魯業孝的成分最複雜,其實最複雜的話也最好處理。越複雜說明他的把柄也就越多,如果他真的插手的話,那就先拿他開刀。那個魯容慧很久沒出現了,暫時查不到她的消息,隻好等她出現後再見招拆招。而魯世扁,都六十歲的老頭子,一個分局長的位置已經是他的盡頭了,對付起來應該也不難。更何況他還是工商局的,工商局當官的,要說誰身上沒那麽點小九九的話,還真沒人信。”


    高翰聽著小妻子的分析,有種與有榮焉的暢快感。等到她說完,就直接握住她的手親了一下:“賢內助。”


    寧芮夕傲嬌地揚起頭:“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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