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那個賤婢還跪在外麵沒有起來。”張嬤嬤走進來恭聲稟報,青黛那丫頭據說是人一醒就掙紮著來了風荷軒給二夫人請罪,可二夫人如今正在氣頭,哪會輕易鬆口原諒她,這不都跪了大半天了,二夫人還是不肯見青黛,青黛倒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二夫人不見她她就一直跪在那裏。


    二夫人冷哼一聲,恨恨道:“讓她繼續跪,我倒要看看這賤蹄子能忍多久。”


    張嬤嬤想了想,輕聲勸道:“二夫人,照老奴來說,您還是見見那賤婢,她一直跪在這裏不走,傳到老夫人和老太爺的耳朵裏,隻會讓老夫人和老太爺覺得夫人您不夠大度,連個卑賤的妾室都容不下。”當然最重要的是,若是老爺下朝回了府,見著嬌滴滴的青姨娘跪在二夫人這邊而二夫人卻不肯見青姨娘,還指不定會鬧出些什麽事端來呢。


    隻是這話張嬤嬤也隻敢在肚子裏腹誹,可不敢當著二夫人的麵說出來。


    二夫人聽得張嬤嬤這麽一勸,她心中其實何嚐不知道這麽個道理,隻是一想到昨天那情景,她整個頭就像充了血似的難受得緊,吸了幾口氣,她定了定心神,才擺擺手:“讓她進來。”


    張嬤嬤就朝嬌杏望過去,嬌杏掀了簾子衝著跪在地上的青黛道:“二夫人讓你進去。”


    青黛忙起身,因為跪得太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嬌杏看在眼中就不由暗自搖頭,早些年青黛還在風荷軒時,她和青黛的關係也算親近,如今見到青黛雖是成了老爺的女人,她卻沒有半點的羨慕,反倒覺得青黛就是個愚昧無知的,老爺根本就是個薄情寡義之人,青黛雖然成功爬上了老爺的床,可卻得罪了二夫人,得罪二夫人的丫鬟,能有什麽好下場?


    進了廂房,青黛忍著腿上針刺一般的痛楚跪在二夫人麵前,哀聲道:“二夫人,奴婢不敢奢求您原諒奴婢,但求二夫人您給奴婢一個機會解釋清楚,奴婢求您了。”


    她深深的嗑下頭,二夫人眉眼就像染了霜寒似的,帶著深深的涼薄:“解釋?你要怎麽和本夫人解釋?是想在本夫人麵前炫耀你爬上了老爺的床是不是?賤婢,別以為你爬上了老爺的床就得意了,就算抬了你為姨娘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個奴才,本夫人想要發落一個奴才也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張嬤嬤聽著這話就皺眉,二夫人這話說得太露骨,將來若有一天這青黛真要出了什麽事,豈不是就要將賬算在二夫人頭上?這二夫人的手段真正是比不上國公夫人,也難怪這青黛居然能爬上老爺的床。


    青黛也不敢辯駁,隻哀聲道:“二夫人,奴婢是被三姑娘和戚姨娘設計陷害的,奴婢昨日奉郡主的命去了秋水居,戚姨娘她卻不在房中陪老爺用餐,待奴婢走進去之後,老爺他喝得太多,奴婢無力阻攔這才——二夫人,奴婢若是有那樣的心思,當年就不會自薦去服侍大小姐了,奴婢對二夫人您向來忠心耿耿,請二夫人看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二夫人聽得腦門突突的跳,她就知道這事定是和那個賤丫頭和戚姨娘那個賤人脫不了關係,這個青黛固然可惡,但如今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她再不甘心也隻能抬了青黛為姨娘,與其在這裏整治這個賤婢,倒不如大度一些抬了她,說不定還能讓這賤婢去和戚姨娘爭爭寵,戚姨娘那個賤人不是很猖狂了,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這幾天老爺一定離不開這個賤婢,自己隻要將這青黛籠絡好了,看那戚姨娘還敢不敢這麽猖狂,心中主意一定,她瞪著跪在地上的青黛,二夫人忍去心頭的怒火揮手:“起來吧。”


    青黛忙又嗑了個頭才起了身,二夫人就道:“你既然清楚是三姑娘和戚姨娘害了你,這往後該怎麽你心裏又清不清楚?”


    青黛忙道:“二夫人,奴婢一定唯您馬首是瞻,不管二夫人要奴婢做什麽,奴婢都會去做。”


    二夫人這才點了頭,“你如今已經是老爺的人了,不用再一口一個奴婢,一會我就會吩咐下去,從今往後你就是右相府的青姨娘,由明天開始,你就搬去采薇閣去,回頭管家會蘀你安排好服侍的丫鬟,一應開銷,皆照著前麵幾個姨娘來。”


    采薇閣是離二夫人的風荷軒較近的院落,青黛自然明白二夫人為何要做這樣的安排,當下就一臉感激的道:“二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妾沒齒難忘。”


    見她這般識趣,二夫人心頭那點厭憎總算淡了些,正想說什麽,就聽得外麵的丫鬟聲音傳進來:“奴婢見過老爺。”


    二夫人才剛消下去的厭憎因著這一句話馬上又冒了出來,這般急巴巴的跑來她這裏,是怕自己虐待青姨娘不成?


    她望向門口,蘇景石長腿邁進來之後,眼眸先是定在一邊的青姨娘身上,見青姨娘好端端的他就放了心,這才將目光轉向二夫人,二夫人將他的動作收入眼簾,一顆心就涼了下來,這個男人,果真是個薄情寡義的,連個妾室都比她要重。


    她心中生了寒意,麵上卻笑意盈盈的迎過去道:“老爺來得正好,妾身正和青姨娘說了,明兒起她就搬去采薇閣,一應開銷就照著前麵幾個姨娘來,不知道老爺對妾身這樣的安排可否滿意?”


    蘇景石聽得一愣,他下朝回府就聽說青黛醒了跪在二夫人的院子裏,想著二夫人昨天那發瘋似的樣子,他心中委實放心不下,這才急巴巴的趕了過來,沒想到青黛好端端的站在那裏不說,就是二夫人,也是一副端莊賢惠的當家夫人模樣,瞧著二夫人帶著征詢的表情望著他,他忙掩去心中的訝然,點頭柔聲道:“夫人安排得甚好,就依夫人的。”


    他這般溫柔的模樣不但沒讓二夫人心裏高興起來,反倒愈發有了寒意,這個男人不過是看著她大度的份上才這麽溫柔的,若是她之前沒讓青姨娘起身,他看著青姨娘跪在院子裏頭,怕是要興師問罪的,嗬嗬,不過是個賤婢,他倒真放在心坎上了!


    她心中一片森涼,卻轉了頭吩咐張嬤嬤道:“嬤嬤,你將我的話傳給管家,讓管家立刻著手安排,還有,記得通知戚姨娘,由今兒開始,青黛就是咱們府上的青姨娘了。”


    張嬤嬤應了聲退下,二夫人又揮手讓青黛退下,待青黛退下之後,她望著蘇景石稍有為難的道:“老爺,按說老爺納妾也是一樁喜事,應該慶祝一下,隻是青姨娘她身份太過特殊,若然大肆張揚對老爺反而不好,是以妾身決定就由妾身明天通知府上所有人等,青黛從此為青姨娘,老爺可否同意?”


    蘇景石當然點頭,看著二夫人這般賢惠的模樣,他心中又升了些許的柔情上來,帶著彌補的心態他這晚就留在了風荷軒。


    一晃兩天時間過去,這期間,陵京城另外一樁醜事掩蓋了關於右相府的醜聞。


    這天,蘇心妍手裏拿著醫書,紫娟一臉燦爛笑容的走進來,“姑娘,上次我們由千珍閣出來後在八安街遇上的那個南宮寶玉,姑娘還記得不?”


    蘇心妍在自是記得,那個好男風的南宮寶玉那天看上了哥哥,還曾想著把哥哥給強搶回去呢,南宮家的人,個個都是奇葩,南宮雨是,南宮寶玉更是。


    紫娟見姑娘點頭,就笑眯眯的道:“姑娘,我聽說啊,昨天那南宮寶玉和忠順侯府世子的嫡女居然在寧安伯家偷情被眾人逮了個正著。”


    蘇心妍不由愕然,那南宮寶玉不是好男風的麽?怎的竟是男女通吃?若真是如此,隻怕那忠順侯世子嫡女指不定是被南宮寶玉給強要了也不一定。


    “姑娘,這事吧也不算奇怪,可怪就怪在,就在前些日子,忠順侯府曾發過喪貼,說那位嫡女暴病而亡,如今卻被人撞見和南宮寶玉在一起,這滿陵京城啊,如今可正熱鬧著談論這件事呢。”紫娟愈說就愈想笑,果真應了姑娘那句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死去的的人活過來不說,還被人逮到和男人苟合,真正是丟人現臉啊!


    聽紫娟這般一說,蘇心妍心中就忍不住敲起了小鼓,若說這事是巧合她可不信,好端端的姑娘,忠順侯府為啥要說她死了?不用猜也能想得到,定是那姑娘品行不端做出了什麽失德之事,家族不想丟人現臉,就謊稱她暴病而亡,其實暗地裏是把人給送去了換個身份重新活過,可倒黴的是,那忠順侯府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竟將他們宣稱已經死了的嫡女找出來不說,還把她和南宮寶玉送做堆,想想就好笑,一個是好男風的紈絝子弟,一個是失品失德的女子,這樣兩個人綁在一起,這將來該有多精彩啊?


    南宮寶玉是衛國公的嫡子,那女子又是忠順侯府的嫡女,算起來也是門當戶對,想必這兩家就算再不甘願,為了遮醜也隻能將這兩人湊成一對了。


    蘇心妍邊想邊笑,衛國公府是皇後的娘家,娘家出了這樣的事情,皇後定然雷霆大怒,想必會暗中撤查是誰動的手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敢在皇後娘娘頭上動手的人,這滿陵京隻怕也找不出幾個來,而她好像剛好就認識那麽一個人。


    會是他做的手腳麽?


    正想著,忽然覺得身邊突然安靜下來,她回首一望,見是北堂琊含著笑站在她身後,她轉眸看著自己幾個丫鬟招呼也不打的自動回避,小臉就忍不住有些發紅,“你來有什麽事嗎?”


    北堂琊點頭:“我收到傳書,沈鴻生帶著你七弟去嶽麓書院的路上遭遇流匪襲擊,不過你放心,你弟弟他並沒有受傷。”


    在聽到他說沈夫子和軒兒遇襲時她心中猛然一驚,但後麵聽到軒兒沒有受傷她這才放下了心,想了想問:“那些流匪可有抓到活口?”


    北堂琊搖頭,“那些隻不過是扮成流匪的死士而已,眼見不成功,他們就咬碎了藏在牙齒裏的毒藥。”


    他這般一說,蘇心妍就明白過來,看著他輕聲問:“是李氏派去的死士?”


    沈夫子是先皇帝師,他並未在朝為官,想來也不會有什麽仇人,而唯一看軒兒不順眼的人就隻有二夫人了,她之前就想除去軒兒,如今軒兒拜在沈夫子門下,二夫人又怎能放心呢?將來軒兒若是飛黃騰達了,憑著二夫人從前對軒兒做的那些令人發指的事情,她一定清楚,軒兒是不會放過她的,所以她才想著先下手為強。


    好個狠毒的二夫人,竟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北堂琊瞧著她眼裏的怒火,點了下頭輕聲安撫她:“照那些死士的功夫來看,應該是護國公府眷養的死士,這些死士一擊不成,往後還會派人前去,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了重兵守著嶽麓書院,還有不少暗衛在暗中保護你七弟,我絕對不會讓他受傷的。”


    派了重兵去守著嶽麓書院?


    蘇心妍心中一動,又有些不安,他曾經是手握兵權的將軍,可是不是說他並沒有答應皇上出任大將軍一職麽?他這般私自調兵,若是讓皇上知道,會不會……


    “你不用擔心,我有調兵的權利。”看出她眼眸中的擔憂,北堂琊心中稍稍歡喜,小丫頭如今總算肯擔憂他了,這代表著小丫頭正在逐漸的接受他,這是好事情。


    聽他說有調兵的權利,蘇心妍心中微微一動,但很快她就不想圍著這話題繼續下去,因為知道越多便越不好,她想了想兩眼就帶著好奇望向他,輕聲問:“南宮寶玉和那位忠順侯府的嫡女一事,是你派人做的嗎?”


    北堂琊沒想到她突然間會問到這個,稍稍一怔之後就很是爽快的點頭,又道:“你不用擔心我,阿南做得很利索,皇後她是查不出什麽線索的。”當然,就是皇後真查到是他北堂琊做的,也不能拿他怎麽辦,這話他藏在心裏沒說出來。


    蘇心妍覺得他似乎能看穿她心中所思,這讓她很有些不自在,見她一臉不自然的表情,北堂琊心中有些許的失落,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心態,柔聲道:“你讓我去查的那個高掌櫃,已經有消息傳回來了,據說這人曾經是護國公麾下副將之子,他父親在戰場上蘀護國公擋箭而亡,護國公感念其恩,就收了他為義子,不過這事也隻有軍中將士們知道,陵京城卻甚少有人知道護國公還收了個義子,這個義子打小基本上是在護國公府長大,護國公倒也不曾苛待他,一應待遇和主子們也沒什麽差別,他的確是會功夫,據說是護國公蘀他請的武師教的。”


    護國公府的義子?怎麽會甘心當一個香脂水粉店鋪的掌櫃?


    蘇心妍微微蹙眉,心中細細一思又問:“他如今是掌櫃之事護國公可知道?”


    北堂琊點頭,“護國公是知道的,這個高明遠是在李氏嫁給右相之後就離開了護國公府,去了李氏的香脂水粉鋪做掌櫃,妍兒,這個高明遠對李氏甚為忠心,要不要我除掉他?”


    對李氏僅僅隻是忠心耿耿麽?


    蘇心妍蹙著眉頭細思,這高明遠就算要報恩,對象也應該是護國公,而非李氏,可是照著高明遠的行為來看,他似乎是衝著李氏的麵子才肯屈居於一個香脂水粉鋪的掌櫃,一個男人肯為了一個女人這般委屈求全,除了是因為他太愛這個女人,她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別的理由。


    會是這樣的嗎?


    高明遠打小在護國公府長大,和二夫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兩人之間身份相差太過懸殊,就算他父親曾經救了護國公一命,可護國公將他當義子培養成才,也算是還了恩情,要讓他的女兒嫁給他的義子,想來護國公也是不肯同意的。


    可二夫人若喜歡的人是高明遠,那她又怎麽會甘願委身於便宜爹為平妻呢?


    這實在是說不通啊?


    想得有些頭痛,晃了晃頭她抬起頭看著北堂琊道:“前些天有個從前是服侍二夫人的丫鬟說我娘是被二夫人毒死的,你能幫我查下當年蘀我娘診治的太醫如究去了哪裏嗎?”


    北堂琊聞言不由挑眉,那李氏就狠毒到如斯地步麽?她哪來的膽子去下毒加害沫將軍?若是此事屬實,那李氏就是死十次也不夠償沫將軍一命!


    “你放心,我一定會蘀你查出那太醫。”北堂琊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和弑母仇人共居一府,小丫頭她能忍下來麽?


    瞧著他眸色中濃濃的擔憂,蘇心妍心頭一暖,“你不用擔心我,我如今已不像從前了,在沒有安排妥當之前,我是不會輕易動手打草驚蛇的。”


    知她性子極為倔強,北堂琊也不多勸,她想要做什麽,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放手讓她去做,而他隻要暗中好好保護好她就行,至於那李氏,橫豎她已經按著秦師爺的藥方抓了藥喝,最多也不過是五年時間好活,這五年,就讓妍兒好好的折磨李氏,讓她親眼瞧著她的子女將會過上怎樣的生活,這才是對李氏最殘忍的懲罰。


    由右相府出來,按著往例蹲在樹上望風的阿南阿北迎上,北堂琊吩咐阿南:“去查查沫將軍病逝之前是由哪個禦醫蘀她診治的,記住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阿南忙點頭應下。


    陵南王府,陵南王想著今兒聽到的那個醜聞,就撥了腳直奔春梅院,春梅院的丫鬟婆子們一見王爺來了,這心裏頭就覺得看見了一線希望,這些時日,王爺不曾踏足春梅院,秦夫人的火氣是一天比一天大,苦的就是她們這些下人們,每天不是挨訓就是挨打,她們也就想不通了,王爺專寵秦夫人都十多年了,怎的會突然之間秦夫人就失了寵,而從前百事不聞不問的王妃宛如換了個人似的,以雷霆之速將王府清洗了一遍,那些個對王妃的命令陰奉陽違的下人全給發賣出府,而她們這些跟隨秦夫人的心腹,王妃卻放任不管,由著秦夫人百般虐待她們,這些天以來,這些丫鬟婆子們每一天都過得提心吊膽,天天盼著王爺能踏足春梅院,秦夫人能像以往一般得到王爺的專寵,這樣她們的苦日子也就熬到了盡頭。


    “奴婢見過王爺。”


    呼啦啦一下,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全跪了下來,聲音中帶著喜悅。


    歪在炕上的秦夫人聽見這聲音心頭一喜,她忙裝出一副病歪歪的樣子半躺在炕上,以往王爺隻要見了她這副柔弱無依的模樣,總是會軟下心哄她,相信這一次也不例外。


    陵南王踏進廂房之後,見著秦夫人一臉悲淒的躺在床上,看見他進來也不起身迎接,他眉頭就不由皺了起來,秦夫人見他麵色不悅心中就咯了一下,忙裝出一副掙紮著要從炕上起身卻又力不從心的嬌弱模樣,同時臉上也很是配合的表露出悲淒的表情:“王爺,您終於來看婉婉了,婉婉好高興。”


    陵南王臉上不由就有了些許的尷尬,他何嚐是來看她的,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好不好?忠順侯明膽答應了他會處死那個失了德行的女兒,可嘴上一套背地裏居然根本就沒有實行,當他陵南王是好欺的麽?


    他原是想興師問罪,可是瞧著秦夫人這般嬌柔的模樣,他心中又有了些許的不舍,終究是他寵愛的十多年的女人,即便知道她欺騙了他,可是付出去的感情又豈是一下就能全收回的,他將原本想要問罪的話咽回肚子裏,走過去道:“你這是怎麽了?怎的也不請個大夫?”


    秦夫人忙搖頭,她又不是真的生病,若是大夫來了豈不是要穿幫,陵南王彎著身子坐在炕邊,她忙整個人偎進他懷裏,兩隻柔若無骨的小手也順著伸進了陵南王的衣襟,同時柔聲道:“王爺,婉婉知道錯了,王爺你不要生婉婉的氣好了麽?婉婉當初也是逼不得已,當年王爺您因為太後娘娘下旨不得不娶了王妃,母親她知道之後,就要逼著婉婉嫁給靜寧伯家的庶子,婉婉心裏喜歡的是王爺,又怎能嫁給他人呢?婉婉實在是逼得沒辦法了,這才想出了那個法子,王爺,你再給婉婉一次機會好不好?婉婉什麽都聽阿南的,隻要王爺不要舍了婉婉就好。”


    瞧著她眼波裏盈盈流轉的哀求,又聽得她這一番苦苦解釋,陵南王心中自是微微軟了下來,原本想要問罪的話就變成了柔聲安撫,秦夫人心中暗喜,雙手就輕輕的在陵南王的衣襟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著,陵南王這些時日天天討好王妃,可王妃愣是沒給過他好臉色,更加不用說同房了,他府上也沒有別的姬妾,被秦夫人這般一撩撥,他隻覺得整個身子都火熱起來,伸出手正想將秦夫人抱在懷中好好溫存,不知怎的,他腦海中突然閃出王妃絕美容顏帶著譏誚的看著他的畫麵,他身子不由一僵,那種火熱的感觀也立馬消失,原本想要將秦夫人給摟進懷中的雙手變成猛力一推,正在賣力在他身上點燃火種的秦夫人絲毫沒有防備,他這麽大力一推,秦夫人直接被他推得撞到牆角,撞得秦夫人兩眼全冒星星,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陵南王推開她之後立馬起了身,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之後他就轉了身大踏步離開,秦夫人還來不及開聲挽留,就見王爺已然走得沒了影,氣得她起了身又是一通好砸,同時她心中又升起了些許的恐慌,王爺之前明明被她撩撥得動了情的,可是後來卻將她猛力推開,難道說,王爺已經開始厭倦她了?


    不可以,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如今已經成為一個卑賤的妾室,若是還失去王爺的寵愛,這讓她往後如何在這王府立足?


    她一定要想辦法擺脫這種困局,秦夫人在房中來回踱步,一個又一個的計謀自腦海閃過。


    外麵候著的丫鬟婆子,見王爺突然而至又突然離去,心中升起的那一線希望又開始宣告破滅。


    陵南王出了春梅院之後,就信步往王妃的棲霞院方向行過去,進了棲霞院,管家束手立在一邊,幾個婆子和一個有些麵生的丫鬟跪在地上,他不由一愣,婆子和丫鬟見到他忙不迭的求饒,而王妃卻自始自終沒朝他望來一眼,他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壓了心中的懊惱他小心冀冀的看著王妃道:“明珠,是不是這些丫鬟婆子惹了你?若是直接拖出去杖斃就是。”


    他這話一出,幾個婆子和丫鬟就嚇得閉了嘴不敢再求饒了,隻拿眼緊張的看著王妃,王爺可是連問都不問,就要打殺她們,若是王妃點頭,她們毫不懷疑王爺真的會命人將她們這些人拖下去擾棍打殺。


    陵南王妃這才轉了頭淡聲道:“前些天妾身設宴款待眾賓客,可這幾個婆子卻收了別人的銀子,竟做出吃裏扒外的事情,差點置王府於危險之中,妾身查了好幾天這才查出是這幾個刁奴所為,但這幾個刁奴卻是個嘴硬的,居然不肯說出幕後主子,王爺既然來了,這事就交由王爺處理,妾身有些乏了,容妾身先去休息。”


    這是這些天以來王妃對他說過的最多的話了,雖說是處理事務,但陵南王卻覺得王妃並不像從前那般那麽排斥他了,這是個好的兆頭,他樂滋滋的看著王妃柔聲道:“你隻管去休息,這些事情我來處理就好。”完了他又轉頭吩咐孫嬤嬤和青荷青菊:“還不快扶王妃進去休息。”


    孫嬤嬤就忍了笑扶著王妃往廂房裏走去,跪在地上的婆子丫鬟聽王妃要把她們交由王爺處置,這心就絕望了,早知道王爺會來,她們之前還不如爽快的招出實情,王妃興許還能饒她們一命,可如今換成了王爺,想到之前王爺說的那拖下去杖斃的話,她們一個個就麵如死灰。


    看著孫嬤嬤扶著王妃進了廂房之後,陵南王這才收回戀戀不舍的目光,轉了身卻不看那幾個麵如死灰的婆子和丫鬟,隻吩咐管家道:“去把這幾個刁奴的家人一並綁了來,發賣到漠北。”


    前些天發生的事情管家已經告訴了他,一想到若是右相府的嫡女在他王府出了這樣的事,他心頭也很是惱怒,這些個刁奴膽敢吃裏扒外,就得承受隨之而來的後果


    婆子們和丫鬟一聽馬上嗑頭求饒:“王爺,奴婢願招,請王爺饒了奴婢一家老小。”


    陵南王這才淡聲道:“本王耐心有限,若是你們還心存僥幸,那你們就等著一家老小全被發賣到漠北。”


    婆子們哪還敢隱瞞,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說出是秦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柳兒命她們這麽做的,陵南王聽了整張臉就沉了下來,揮手讓管家去把柳兒押過來。


    沒過一會管家就押著柳兒進來了,她一看到滿院子跪著的婆子丫鬟,臉色就慘白下來,知道她要這些婆子們做的事情是瞞不住了,王爺他已經知道了,陵南王瞪著柳兒心中卻在猜忖著這事和秦夫人有沒有關係?


    柳兒瞧著王爺磣人的雙眸,就嚇得簌簌發抖,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王爺,是奴婢做錯了,奴婢不該貪那些銀子,奴婢知錯,請王爺饒奴婢一命。”


    陵南王冷冷的看著她問:“你收了何人的銀子?”


    柳兒哭著搖頭:“王爺,奴婢不知道那人是誰,那人蒙了麵,奴婢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長相。”


    陵南王一聽也懶得廢話了,揮手吩咐管家:“將這幾個敢吃裏扒外的刁奴一律杖斃。”


    幾個婆子和丫鬟一聽整個人就癱倒在地,管家就指揮著幾個小廝將人給拖了出去,待院子清靜之後,陵南王就轉身邁進了廂房,見王妃躺在炕上,臉色有些蒼白他就奔上前道:“明珠,我這就進宮找禦醫。”


    王妃忙睜開眼搖頭:“妾身隻是有些累了,王爺不用擔心。”


    陵南王就隻好點頭道:“那你先休息,我在一邊陪著你。”


    王妃淺淺一笑,陵南王就看得直了眼,一邊的孫嬤嬤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怎麽感覺王爺這樣子竟像是那情竇初開的年輕小夥子一般呢?


    ——老子是傻兮兮的陵南王的分界線——


    皇宮,坤寧宮。


    皇後麵色鐵青的看著跪在她麵前的南宮寶玉,這個弟弟,是她當成兒子一般養大的,她萬事都由著他,由小到大,他闖了禍她都會蘀他擺平,可結果卻把他養成這麽個紈絝子弟,丟盡了衛國公府的臉麵!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太過寵溺他!


    皇後心中的後悔宛如大海一般澎湃,跪在地下的南宮寶玉一聲也不敢吭,他知道皇後姐姐雖然疼他寵他,但前提條件是在他沒犯下什麽大錯不影響整個國公府根本之下,他心中也很是懊惱,若是那天他少喝一點酒,也不至於酒後亂性,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後悔又有什麽用?


    “皇後姐姐,您再幫寶玉一次好不好?寶玉求您了。”南宮寶玉哭喪著一張臉,一想到要娶那個醜女人為妻,他是真的不甘心啊,更不用說那個醜女人還不是個淫娃,他堂堂衛國公府的嫡出少爺,皇後娘娘的親弟弟,怎麽能娶一個又醜又老還早就沒了清白的女人為妻呢?


    那不是給自己戴頂大綠帽嗎?


    他雖然愛好男色,但女色他也不忌,娶妻吧,總得娶一個花容月貌的大家閨秀,那個女人,她哪裏配啊?


    聽著他哀求的話語,皇後猛的起身,指著他斥道:“你們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發現的,你讓本宮怎麽幫你?在場那麽多人,個個都是勳貴之家的子弟,他們親眼所見,你能推卸得了責任?”


    南宮寶玉忙搖頭:“皇後姐姐,寶玉不是要推卸責任,隻是那個女人她根本就是個人可盡夫的女人,皇後姐姐,你難道要讓寶玉娶一個早就沒了清白的女人為妻麽?”


    皇後聽了這話氣得一窒,她才不相信這個弟弟的話,不過是因為他不想娶那個女人為妻,所以就編造出那個女人不是清白的謊話,真是個不生性的,每次闖了禍就知道找理由找借口來推卸責任,這一次,自己再不能由著他性子來了,忠順侯府的門第也不算低,湊合這樁親事才能平消這樁醜聞。


    不過,那個女人被那麽多男子看了身子,是不能讓寶玉娶她為正妻的,納為貴妾倒還差不多。


    皇後心中算盤一定,就望向一邊一直擔憂看著她的衛國公夫人道:“娘,這樁親事不能推卸,不過也不能讓那女子成為咱們衛國公府的正經少奶奶,納為貴妾就行,本宮召了那忠順侯府的夫人進宮,一會她到了,本宮就會做主,量她也不敢反抗。”


    衛國公夫人聽了這話心中就安定下來,她是滿心不想湊合這樁親事,但是事已至此,她就算再不樂意,也隻能接受,好在女兒想的辦法非常好,納為貴妾就行。


    一邊的南宮寶玉聽著皇後姐姐和娘親三言兩語就蘀他做了主意,連問都不問他一下,他就不樂意起來,不過又想著皇後姐姐總算蘀他出了個好主意,貴妾他倒是可以接受的。


    沒過一會,有宮進進來稟報說忠順侯世子夫人到了,皇後便命宮女帶著衛國公夫人和南宮寶玉退到偏殿,衛國公夫人和南宮寶玉離開之後,宮女帶著忠順侯府世子夫人張氏進來,張氏提著心給皇後行了禮,皇後命宮女給張氏看了座方道:“本宮召你進宮,是想問你侯爺他對前日發生之事可有什麽想法?”


    張氏忙垂了頭道:“回娘娘,父親他說一切聽憑娘娘做主。”


    皇後就滿意的點頭,紅唇輕啟:“本宮想蘀弟弟納個貴妾,你家那姑娘倒極之適合寶玉。”


    聽了皇後這話,張氏的心就緊緊的揪成一團,那是她嫡親的女兒,縱然她有萬般不是,可也是忠順侯府的嫡女,以這個身份嫁為正妻也不算高攀衛國公府,如今皇後娘娘卻並不肯給正妻之位,隻是一個卑賤的妾室之位,說好聽點是貴妾,可也不過是半個主子半個奴才的身份,讓自己嫡出的女兒成為衛國公府的半個奴才,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


    一時間,張氏心裏百感交集,愣在那裏半晌沒回皇後的話,見她一直呆愣著,皇後也不摧她,隻捧了茶淺淺啜著。


    張氏很想回絕皇後娘娘這個提議,可是一想到臨出門時老侯爺和夫君的再三叮囑,她便將話又咽回了肚子裏,再說了,或是她回絕,皇後娘娘連貴妾的身份都不願意給了,那她的女兒豈不是要活生生的被逼死?


    良久之後,張氏掩著內心的悲憤和酸楚道:“皇後娘娘所言甚是,臣婦也覺得英兒她很是適合。”


    見她同意了,皇後娘娘就滿意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望著張氏道:“如此甚好,事不宜遲,就定在後天成親吧。”


    張氏身子一震,望著皇後哀聲乞求:“娘娘,這也太快了一些,能不能多時臣婦一些時間蘀英兒準備嫁狀?”


    皇後搖頭:“如今這事已經傳得滿陵京都在議論,想要平息下來,自然就得讓寶玉早日成親,這樣流言就會慢慢消散。”


    張氏隻得勾了頭,皇後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貴妾就貴妾吧,將來若是太子殿下登了基,衛國公府一定會走向更輝煌,因著這姻親的關係,相信皇後娘娘也會多看重忠順侯府一些。


    見她應了下來,皇後就道:“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了,你就先回府好生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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