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蘿第一次覺得有人來無影去無蹤還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前一刻和你聊得好好的人,下一刻就不見了蹤影。


    “皇徹……”一聲輕喊,側頭就看到身邊兩個鬼影都沒了。


    樹葉打著璿兒從半空飄落,山風呼嘯,衣擺飄揚,心有戚戚焉。


    很奇怪的感覺,強大又神秘莫測的男人,亦師亦友又似敵。


    找到鳳驚天的時候,鳳驚天正靠坐在樹幹上,嘴裏叼著一根野草,一派風流灑然。


    聽到有細碎的腳步聲,他緩緩轉頭。


    冷漠的眉眼裏漸漸映入了一個人影,嘴裏叼著的野草緩緩落下,眼眸裏瞬間迸發的光芒如同山泉流瀉,火山爆發,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喂,我還以為你丟下我不管了。”鳳驚天嘴裏的話語和他的表情完全不成正比。


    如同一個別扭的小孩,明明很想看到,但是嘴上卻是各種嗔怪。


    珈蘿直接忽視他的話語,蹲下身子查探了一下他的腿傷。


    “哎喲,輕點,輕點,你給我摁斷了怎麽辦?”鳳驚天痛呼出聲。


    珈蘿聽著他誇張的語調,白了他一眼。


    “斷了正好,省的拖累我。”


    “你……”鳳驚天被珈蘿這麽一堵,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我?我有說錯嗎?”珈蘿一邊重新包紮了一下鳳驚天的腿傷,一邊沒好氣的開口。


    鳳驚天眨了眨眼,一雙鳳眸微挑,“你這女人有沒有心啊,我變成這樣到底是為了誰啊?”


    “所以呢?”珈蘿頭也不抬的開口,“我沒求你拉著我,也沒求你救我,你變成這樣能怪誰?還不是怪你自己。”


    鳳驚天聽著這不陰不陽的一句話,一口悶氣哽在胸口,吐不出又咽不下,簡直是憋屈的可以。


    “沒心沒肺,忘恩負義。”半晌後,鳳驚天才是從牙齒縫裏蹦出這幾個字來。


    珈蘿冷嗤一聲,“鳳驚天,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給你治傷嗎?沒把你丟在這裏喂魔獸都不錯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鳳驚天扶了起來,“告訴你,一旦從這魁拔山出去了,咱兩就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知道,就憑你上次做的事情我就已經可以結果你了。”


    鳳驚天半靠在珈蘿的肩上,緩慢的跛著腳走著。


    “有沒有人說過,你們女人真記仇。”


    珈蘿頓下腳步,側頭輕笑。


    “這不是誰說的,而是這本來就是事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是的,難得本王的好心情被你三句兩句都給攪和沒了。”鳳驚天沒好氣的開口,一臉的不愉。


    珈蘿也不作聲,隻是扶著他緩緩朝著北極星指示的方向走去。


    至少有一點,鳳驚天說得不錯,他救了她,她也理應報答他。


    而這報答,就是安全的將他帶出魁拔山。


    一路走走歇歇,靠些野果充饑山泉解渴,倒也過得下去。珈蘿那驚人的洞察力在此刻得到了豐富的體現,一路走來,他們都沒有遇到比較凶猛的魔獸。


    “前麵好像有家客棧。”珈蘿有些驚奇。


    敢在這魁拔山裏開客棧,絕對是個膽子大的,在重重魔獸包圍之下,還能將酒肆客棧開得安安穩穩,不得不說這老板肯定有兩把刷子。


    鳳驚天甩了甩腦袋,“看來咱們運氣不錯,這客棧本就是開給過路人的,以往有什麽奇珍異獸出來了,必定也會引得人爭相搶奪,守上個幾天幾夜也不是不可能,這客棧開得倒是地方。”


    珈蘿聽著鳳驚天的話,第一個反應不是回答,而是反問。


    “怎麽?終於舍得開金口跟我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這一路上都不打算跟我說話了,一直裝啞巴來著。”


    鳳驚天斜瞟了她一眼,那神情裏沒有了晦暗,又恢複成了往日那欠揍毒舌腹黑男的模樣。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他側過頭看著珈蘿,語調裏頗含一本正經。


    鳳驚天看著珈蘿,丹鳳眼微微上挑,眼眸內滿是平靜。


    一路上醒來,他的內心也糾結異常,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並不是那心無塵埃的老古董。


    他對珈蘿本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這誤會重重之下,這感覺更加錯綜複雜。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想到了初見,想到了這幾日的相處。


    他和珈蘿,是怨是恩,已經是扯不清楚了,就如同他對她的感覺那樣。


    這兩日一同行路,他看到她的行為舉止,看到她的容姿光華,忽然就覺得,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都還在,隻要彼此還活著,那麽有的是機會慢慢說清楚。


    他本就是個被拋棄的人,從小被放逐邊界,從這座城漂泊到另一座城,風餐露宿,不知前路何處,歸途幾何。


    若不是遇到師傅,怕是終其一生就如此漂泊了。


    他一路浪跡天涯,心裏帶著不甘與怨恨。憑什麽,憑什麽鳳月眠就能享受一切寵愛,明明他們是同胞兄弟,不是嗎?


    就因為他體內有那個,所以對他近而遠之,這根本就不公平。


    他無數次的回到過皇城,站在山頭最高處,看著那金碧輝煌的宮殿,卻是,有家不能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珈蘿給了他可以回歸鳳家皇朝的契機。


    珈蘿看著鳳驚天那直直看著她的眼眸,似乎透過她看到了遙遠的地方,這讓她的心裏產生了怪異之感。


    “我已經有了覺悟。”鳳驚天挑著眉梢,明明是商量的語言,卻用著不容置喙的口氣。


    “覺悟什麽?”珈蘿眼眸裏劃過一絲疑惑。


    “徹底了解最毒婦人心的覺悟。”鳳驚天似笑非笑的打著哈哈。


    珈蘿頓了頓,伸手拍了拍鳳驚天的肩膀。


    “放心,我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頂多出了魁拔山後把你弄個半死不活,然後再給你灌上幾斤春藥,給你找十個八個姑娘……”


    “赫連珈蘿!!”鳳驚天鳳眸一瞪,壓著聲音怒意盎然。


    故意的吧,這人是故意的吧!他不過就那麽玩笑似的說了一句,她居然就這麽順著杆子往上爬,真是吃準了他現在受著傷不能拿她這模樣是吧。


    就在兩人幾句話間,有一女人已是下了樓,看著在客棧門口鬥嘴的兩人。


    天青色的軟煙羅裙衫,外罩一件淡粉衣衫,鵝蛋形的臉上隱隱有含威,一雙妙目裏盛滿精明,一看便知是個心氣兒極高的人。


    “嚷嚷什麽,一個廢物一個醜八怪,站在門口都不嫌丟人。”


    珈蘿聽著那女子突如其來的話的話,不禁覺得有些疲累。


    這一看就是所謂的世家小姐,話說這些個世家的公子小姐都是小腦發育不全的吧,怎麽一個二個都是鼻孔朝天的,走哪裏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這典型是安逸日子過久了,完全皮癢找抽型。


    這洛子雨兒下了樓來,完全就是以一種無視的態度對待珈蘿和鳳驚天。


    “嚷嚷什麽,都吵著人休息了,信不信本小姐一鞭子抽花你們。”


    洛子雨兒無比囂張的話語讓珈蘿腦海裏驀然飄過一句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這時,一旁的鳳驚天踏前一步,珈蘿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打她。”鳳驚天把拳頭捏得哢哢作響,咬牙切齒道。


    他可從來都不是個會忍讓的主兒,即使對方是女人也一樣。


    “我說你一殘疾人能消停點嘛!”珈蘿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鳳驚天。


    “就是,你一殘疾人就別添亂了。免得不小心死了,還會害得你這小情人傷心。”另外一個身影又是緩緩下樓來。


    一襲藍衫,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色,眼眸斜挑間隱隱帶著陰鬱之氣。


    “二哥,他們吵著你了。”洛子雨兒跑到洛子風身前,討好的問道。


    洛子風搖了搖頭,“無妨,雨兒你將他們趕出去就是。”


    珈蘿眉頭一皺,她怎麽覺得這些個出來的人一個比一個討厭呢。


    他伸手扯了扯胸口衣襟,鼻孔朝天一副鄙視的神情,“一個是讓本少爺看了幾欲作嘔的醜八怪,一個是個殘廢,你們兩倒是相配。大家說,是不是?”


    他攤開雙手對著身旁圍觀的一眾人大笑道。


    鳳驚天眼眸裏一陣戾氣劃過,嘴唇緊抿間,珈蘿似乎聽到他牙齒都在發顫。


    嘖嘖,這廝脾氣可真火爆到家了。


    驀然間,珈蘿聲音陡然拔高。


    “天天啊,方才誰說話呢?怎麽聲音一聽就覺得這人是個木瓜香瓜爛瓜傻瓜呢?還有那聲音中氣不足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腎虧不舉來著。”


    鳳驚天乍然聽珈蘿一喊‘天天’這名字,瞬間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過也頗為配合的一步上前,頭顱微抬,揶揄的答道:


    “蘿蘿說得是,婢子也覺得此人聲音中氣不足,虛浮無比,不是有惡疾就是有不舉之症,再觀他印堂發黑,唇白臉青,不日定會有血光之災降臨,非死即殘。”


    他說罷抬頭看了那方一眼,複又對著珈蘿道:


    “還有那位小姐,我就不明白了,怎麽有人用我們家掛床的簾子來做裙子呢?她不嫌丟人我都覺磕磣。”


    鳳驚天,這槽吐得好極了,簡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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