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毗鄰大海的門派來講,鬼王寺無疑是那種交遊並不廣闊的典型,尤其他們的功法不太受正道門派待見,但實力卻又足夠強大,所以周圍的門派不是被他們滅掉,就是被強行並入,而一些稍稍有些實力的則幹脆全派遷徙出去,在他們勢力範圍之外的地區暫時駐紮,等待著複仇的機會。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交戰雙方都開始進行戰爭前的總動員時,就呈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麵,白山劍門那邊的從屬門派和友好門派都是一副星火燎原之勢,所有人都想要為本門爭取到一個出任務效死力的機會,以圖在日後的封賞大典上能夠多撈些好處的地盤,除了這一仗白山劍門勝麵很大之外,他們一貫以來對朋友的親善態度之外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反過來再看鬼王寺這邊,除了那些被強行並入旗下的門派迫於形勢,不得不跟著頭陀們一起宣戰之外,周圍所有的門派都不打算攙和這件事情,有些平日裏受過欺負的還盼著白山劍門早點打過來,把這幫欺侮他們多年的頭陀一網打盡。哪怕以後跟著白山劍門幹,依然是給人家當碎催的命,可看看大蒼山周圍那些碎催們過的什麽日子,他們心裏也認了。


    鬼王寺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們從來沒指望著手下這些門派能夠為己方效死力,同時也很先入為主的覺得白山劍門旗下的門派想法也差不多,對於這次阻斷對方商道的行動,表現出非常大的信心。


    抱著這種態度,一隊鬼王寺的頭陀們經過仔細研究。終於找到了一條白山劍門的商道,而且讓他們很高興的事,這條商道上護送商隊過境的沒有白山劍門的直屬弟子,全部都由依附和友好門派的人手構成,可以算是相對比較弱勢的一環。因為根據他們的判斷。這幫人很可能出工不出力,稍微意思兩下便將貨物丟掉,說不定以後再也不敢走這條商道。


    打家劫舍這個行當,鬼王寺是幹熟了的,根本就不用怎麽組織和吩咐。大夥兒便各安其位、各司其職的埋伏在道路兩旁,靜待著那支商隊的出現。


    消息是準確的,半個時辰之後,一支商隊晃晃悠悠的向這邊開來,保鏢的修士們神態輕鬆無比,似乎根本意識不到前方的危險,又或者他們覺得,在白山劍門勢力可以輻射到的地方,根本就出不了什麽危險。


    負責帶隊的頭目發一聲喊,三十餘名頭陀蜂擁而上。手執戒刀禪杖撲向鏢車,身後另有二十名歸順門派的弟子,猶豫一下也撲了上去,因為他們也覺得此戰必勝。對方看起來沒什麽太強的抵抗意誌。


    可和對方交手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對方根本就沒有出工不出力的打算,在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迅速在頭目的率領下結陣據守,並成功地發射了號炮,估計過不了多會兒,附近的支援兵力就會趕過來。鬼王寺的人雖說驕狂。但也知道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對方一呼百應是肯定的。立刻加快了進攻速度,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無論他們手段如何毒辣,對方始終是在那裏堅如磐石的守著鏢車,前麵的人死掉,後麵的人根本不會逃跑,而是頂上來繼續作戰,各種符紙飛劍漫天飛舞,打得好不熱鬧。


    鬼王寺這邊因為有三十餘名頭陀做主力,所以戰鬥力顯然要高上一些,但在對方情急拚命之下,這種優勢正在逐漸被消磨殆盡,而且人家已經成功對外求援,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戰鬥的話,等到人家的援兵一到,被包圍的就將是他們,到了那個時候,別說什麽打劫鏢車摧毀商道了,恐怕自己能不能回去都要兩說。


    對方這些人膚色很雜,明顯不屬於同一個門派,但作戰的時候卻訓練有素,尤其是那個很膩味人的陣法,幾乎沒有一點進攻能力,但卻能夠把所有的力量整合在一起進行防禦,根本就是為應對這種突然襲擊而設計出來的,而且絕對不是這些小門派所能想到的辦法,更像是白山劍門某種劍陣的防禦版變種。


    久攻不下之後,頭陀們終於有些心浮氣躁了,尤其是在他們死了五六個人的情況下,那種因為前途不確定的浮躁感更加強烈,具體體現就是他們在進攻陣法的時候不再像最初那樣耐心,不再講究什麽彼此之間的配合,更多時候都是依仗個人法力猛衝猛打,完全不顧身邊人在做什麽,隻盯著眼前這個可能出現,但卻又從未出現過的缺口猛啃。


    這樣的進攻自然不會有什麽太好的效果,而且對於人員折損頗大,又過了幾個回合之後,進攻方的傷亡已經和防守方接近持平了,頭陀們終於意識到這種打法不靠譜,比如要換上一種更加行之有效的策略。


    終於,苦戰無果的頭陀們發現了新的目標,在那些插著紅色小旗的大隊鏢車後麵,另有一部分插著黑色小旗的車子,這些車子數量不大,約莫占了三成左右,所謂物以稀為貴,這些數量較少的黑旗鏢車,裏麵裝的估計都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既然全殲已經不太可能,那麽轉而求其次,將這些珍貴東西全部搶走或是毀掉也是不錯,多少也能起到一些震懾作用,讓這些門派知道和鬼王寺作對是個什麽下場。哪想到他們剛剛靠近那些黑旗鏢車,原本還隻是守禦的修士們就像瘋狗一樣撲了上來,舍生忘死的對他們發起自殺式攻擊,這更讓頭陀們意識到自己正在打劫和破壞的是一些珍貴物品,下手也更加淩厲,打算在對方援兵到來之前,將這裏的東西搶走。


    他們搶的越狠。對方防的也就愈發激烈,場麵上開始出現一種很神奇的景象,雙方以那些黑旗鏢車作為圓點,在方圓數丈之地進行拉大鋸扯大鋸般的攻防戰,誰一旦搶到了有利位置。立刻就會遭到對方的瘋狂反撲。


    時間一久。鬼王寺的人就開始有些撐不住勁了,最先消極怠工的是那些依附門派的弟子,這幫人本來戰鬥意願就不太迫切,如果打打順風仗,跟著搶搶東西。雖然大頭肯定歸那些頭陀,但他們好歹也能喝口湯不是。但現在滿不是那麽回事,對方的抵抗能力和決心超出他們想象太多,為了喝口湯把命搭進去,這肯定是不劃算的。


    盡管這些人隻是少數,但畢竟占了整體的五分之二,他們的動搖所產生的後果是很大的,甚至引起了連鎖反應,就連那些頭陀中精神較為纖弱的家夥們也開始掂量起繼續打下去的必要性。當然,他們最為詫異的一點是。對方並不是白山劍門的弟子,而隻是一些依附和友好門派過來助拳的家夥,為什麽會為保護這些物資這麽拚命,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鬼王寺的人不會明白。這批貨物的主人並不隻是白山劍門一家,那些插紅旗的都是要運到蒼狼頂的,可插黑旗的鏢車卻屬於其他門派,公孫敬本著大家一起發財,同時將所有門派綁上一輛戰車的原則,也把大家的貨物都放在了一起。這樣做不但沒有讓各門各派產生被綁架的反感,反倒讓不少人覺得感恩戴德,人家白山劍門肯將自己大批物資和自己的小生意放在一起。這是多麽大的信任啊,如果不能給人家保護好。他們也就沒臉見人了。


    所以在頭陀們撲向紅旗鏢車的時候,這些弟子拚了命進行防禦。而當對方轉而撲向黑旗鏢車,他們更是瘋了一樣去拚命,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的東西,少了一星半點,損失都是每一個人的。


    在這種狂熱而又莫名其妙的反擊氣氛中,鬼王寺的頭陀們終於也繃不住了,不知道誰先發一聲喊,幸存的三十多人齊齊轉身逃走,再也沒有留在這裏的興趣,什麽門規什麽財貨,那都要有命留下才行。


    見對方逃走,保鏢的也沒有再行追趕,安排出幾名弟子到四處充當哨探,防止再有什麽敵人趁亂殺來,其他人則收斂屍體,加固鏢車,各司其職的忙碌起來,不久之後便再次上路,押送著這批貨物前往他們的門派和蒼狼頂。至於那些逃走的頭陀,那是另一撥人的事情,和他們這些護送商隊的人無關,他們隻要保證貨物安全到底即可。


    就像他們所設想的那樣,逃出去的頭陀們並沒能走多遠,便遇到了以楊廷勳為首的白山劍門稽查隊,楊大少爺可謂是狠狠憋了一口氣,畢竟這樣的攻擊商隊事件在他的轄區之內發生,一個‘驕縱不察’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就算門中看在他老爹的份上不予定罪,但至少風評就會降一個檔次。一番惡戰之下,被楊大少爺恨到極處的頭陀們死傷殆盡,少數幾個被押回了蒼狼頂,等待他們的將是伴隨後半輩子的苦役生涯。


    經過三番五次的試探,負責總管此事的百劫禪師發現內陸基本上無空可鑽,哪怕是自己這個金丹長老出手,對方也會很快調來同級別的萬古舟或是楊雄之類,幾次下來沒有劫到任何物資,也沒有阻斷任何商道,反倒是自己的活動範圍被對方察覺,來了一次幾方合力的圍剿,被殺了一百多人,百劫禪師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將目光重新投向海上。


    陸地上的商道雖然絡繹不絕,但運輸總量和總價值比起海貿來,那無疑是小巫見大巫,在陸地上隻能推著小車來送貨,到了海上卻是整船整船的東西開進,沿著東海諸島擺開一字長蛇陣向外撒貨。尤其最近白山劍門和鬼王宗的大戰一觸即發,陸上的貨物呈現短缺勢頭,因此價格上漲更快,各大商家的需求量也是不減反增。


    殷飛看到了這個好機會,立刻和周家合夥,又從大蒼山周圍緊急調配了一大批靈芝人參之類的東西,加上各個門派所製作的靈藥,整整包下了兩支船隊,開始向東海的商業島上運貨,過著每天數雲票數到手抽筋的日子。


    這種情況自然是鬼王寺最不想看到的景象,既然在內陸進攻不成,那幹脆就將力量集中到對方最為繁盛的海貿上麵,鬼王寺雖說對於商貿行為不感興趣,但是作為一個靠海的門派,旗下還是頗有幾支船隊的,立刻調出兩支來供百劫禪師使用,在東海上劫持白山劍門的商船,哪怕不能將貨物搶走,至少也要把船打沉,將出海人員全部殺光,用來起到震懾作用。


    隻不過這種事情從來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整個東南地麵兒上來看,東海是個相對比較個性的地方,因為除去三大派的勢力範圍之內,整個東南基本上都是在一種較為輕鬆的環境當中,彼此之間的來往非常頻繁,隻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隨便到任何地方去遊玩,做事,沒有人會對你進行阻攔,當地人也會很容易的接受你。


    可這種氣氛唯獨在東海是個例外,當年浮雲界創建之後出現的第一片海域就是東海,而伴隨著東海的出現,也出現了第一波性子較為冷淡,不喜歡內陸熱鬧生活的修士,他們結伴到東海的島嶼之上修行,之後開宗立派,綿延了兩千餘年,無論之後因為地貌變化又產生多少片海域,但大家卻始終以東海為尊,將東海諸島上的門派當做老大。


    正因為這樣,長期以來東海都有一種很嚴重的排外情緒,他們覺得自己和內陸的修士並不是一類人,隻是平等的雙方而已,雖然勉強接受了浮雲道會的統治,但對於浮雲宗卻是不怎麽認賬的,內陸上的人如果想到東海去,無論是遊玩還是經商,都需要獲得一塊牌照,或者被有資格的人介紹過去,就像當初的殷飛那樣。


    東海,注定不是什麽人都能過來攪場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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