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回老家,本是很自然的事。人老了,早晚都要落葉歸根,回歸祖林的。但是,茂生娘明明知道茂生一家早已回到了老家,卻偏偏把信直接寄給了大隊。信上也沒有提及茂生一家的隻言片語,又是在倆人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寄來,這讓倆人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倆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九年前的南京,以及在南京家裏發生的一幕又一幕不堪回首的往事。


    酸杏兩口子進到了院子。見倆人坐在煤油燈下發呆兒,酸杏就趕緊說道,甭用發愁,甭用急慌呀。俺倆來,就是跟你說這事的。


    這一聲,反倒把茂生和木琴嚇了一跳兒。兩口子忙起身讓座倒茶。


    茂生道,未發愁,未發愁呀。


    木琴也說,老人回來是好事,怎會發愁呐。就是這信直接寄給了大隊,讓人心裏不大舒服。


    酸杏寬慰道,想是老嫂子怕你們把家安到了別地兒,收不到信呢。直接寄給大隊,更穩妥些呀。


    這個理由找得很巧妙得體。茂生和木琴心裏也想,娘可能怕把信寄丟了,耽誤了大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這麽想著,心下稍稍安穩了些。


    酸杏道,今下晚兒剛收到的信。看信裏的意思,再過個半月二十天的,老嫂子也就回來哩。我弟的房屋原本要等過了秋收再苫屋的。看來,等不及那樣長時間哦。隊裏的秋收開始收尾了,時間上也寬裕些。我看,就這兩天,找人緊緊手,先把屋頂苫上,把屋牆泥抹一遍,再接連套起院牆。趁著秋風爽利,幹得也快,十天半月的也就搬進去哩。再留出點兒空餘,由大隊出工,把西院重新收拾一遍,好利利爽爽地讓老嫂子回來就能住進去。


    木琴說道,咋能叫隊裏出工呢,我家自己收拾就行了。二叔結婚的時候,都收拾得好好的了,也費不了多大的事。


    酸杏道,可不能這樣講哦。這些年,隊裏一直占用著你家的宅子做牛屋用,也給禍害得不輕哩。二弟住著,那是你兩口子仁義,我和崽兒他娘都記在心裏呢。現今兒,二弟也終於有了住處。這院落也該由隊裏負責徹底收拾一下了,哪能讓你家自己收拾呐。就是隊裏出工,別人也不會說啥話的。你放寬心,就這麽定哩。回頭,我跟茂林說說。咱就抓緊這麽辦,時間也不等人呀。


    木琴還想推讓,茂生趕忙插話道,就聽隊裏安排吧。大叔也是一片真心實意的,咱就別讓大叔為難了。邊說邊用鞋尖偷偷地輕踢木琴的腳後跟。


    木琴怕讓酸杏兩口子看見自家躲在黑影裏的勾當,便沒有再堅持。


    酸杏又隔著牆,把酸棗喊了進來,把剛才的意思講明了。


    酸棗一口答應下來。他說,這幾年,幸虧了茂生兩口子。要不,別說新院落,恐怕連婆娘和娃崽兒都沒呢。就算還沒有新屋,我就是搬住到看山屋子裏,也絕不敢平白無故地占著西院,讓老嫂子沒地兒住呀。


    木琴回道,看二叔說的,咋就會讓你住看山屋子呐。這事,你得好好跟二嬸說呀。千萬別弄出岔頭兒來,惹二嬸生氣。


    酸棗拍著胸脯說道,沒事,沒事呀,我會說好的。她心裏也存著感激,咋就會生氣了呢。


    送走了幾個人後,茂生把屋門關上,數說木琴道,你真是越來越糊塗哩。當初,你還怨我不會算帳,又是要房租錢,又是嫌生產隊占盡了咱的便宜。這回可倒好,大隊上趕著給咱修房,這好事四處找都找不見,你咋還推三阻四的呀。


    木琴說,這回不一樣了呀,是兩碼事嘛。


    茂生打斷她的話道,咋不一樣了,我看都是一回事。


    倆人正爭論著,酸棗婆娘冷不丁兒地推門進來。她的身後跟著搓手跺腳臉紅脖子粗的酸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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