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滿月端上了一大盆蘑菇燉雞湯,又從床底下摸出了一瓶子茂響都舍不得喝的好酒。她又把剩餘的雞湯送到了柱兒的門頭兒上,讓不能脫身的秀芳吃。她還把柱兒的崽子順便領回了家中。此時,杏仔和柱兒已經熱熱鬧鬧地喝上了酒。雖然柱兒的酒量不大,但跟杏仔如此親近地聚在一起,還是拿出了最大酒量來應對,沒有留半點兒的力氣。7。


    聊起各自的生意來,柱兒告訴杏仔,自己店鋪裏的生意還算好,畢竟在村子裏隻此一家,沒有什麽競爭力。不過,他聽說,冬至因為自己飯館裏的生意清淡,就準備關了,也想上商店。要是這樣的話,恐怕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會像現今兒這麽滋潤了。


    杏仔撇嘴道,他是看著你的店鋪開得紅火,就眼饞心跳了。1。其實,他的飯館在四方叔經營的時辰,不照樣是紅紅火火的麽。我早看了,他這個人幹啥兒都不行,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淨貪圖安逸,一事無成的。他自己幹不成事,還要妨礙別人做事呢。你也要多長幾個心眼兒,萬不敢叫他把你的店麵給攪合嘍。不過,你也不用擔驚。6。就他那點兒財力和本事,要想重起鍋灶另開夥,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柱兒問道,那你說我咋辦。


    杏仔回道,想盡辦法擴大店麵規模,上全貨物品種,盤好價格。他冬至就算再能折騰,也翻不了你的盤麵呢。


    這麽講說著,一瓶子酒就不知不覺地下了肚。2。滿月又拿出了一瓶酒來,說道,再喝點兒吧。這是你爹前些日子捎來的,說是要等他回來再啟的。咱就不管他了,先嚐了鮮兒再說。


    杏仔和柱兒都驚訝地抬起了頭。柱兒問道,叔回了麽,啥時回的,我咋不知呢。


    滿月知道自己一時高興,便說露了嘴。她猶豫了一下,回道,都是自家人,也沒啥兒可哄瞞的。1。前些日子,他偷偷地回過一次。是夜裏回的,天不亮就走了,怕叫村人瞧見。他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的,叫我跟誰也不準講,連你倆也不叫告訴。


    杏仔問道,他現今兒在哪兒躲著呢,可好麽。


    滿月壓低了聲音回道,說是在市裏一家建築隊裏幹事,也沒瞧出受過啥樣的委屈,跟往常一樣呢。1。


    柱兒問,叔在建築隊裏做啥活計呀。


    滿月說,好像是負責招人手攬工程的活計。也不用動手動腳的,隻憑著嘴皮子辦事,受不著累的。


    這是個好消息,讓杏仔和柱兒懸了好幾個月的心思終於放下了。4。


    回到廠子裏,又有新的消息等待著杏仔。那就是,王工終於回來了,並帶來了“天然”廠這場官司的最新情況。


    據王工講,“天然”廠的官司很不妙,而“天野”跟“天然”的合作卻充滿了光明前景。


    他到了省城,暗地裏通過關係網,終於弄清了“天然”合作公司的底細。2。這家公司其實隻是個皮包公司,跟北京城裏的某個人物掛著鉤牽著線。空有一些注冊手續,卻沒有實體基地。他們不過是靠著招商放項目的手段伎倆,通過購買一些半新不舊甚或完全為境外企業淘汰下來的二手設備,從中套取高額的機器差價來贏利。一旦設備到位項目上馬,再以合同中事先設計好了的貓膩陷阱,中止合作,攜款而歸。1。若要就此打起官司來,他們也不怕。既有上頭替自己遮風擋雨的大傘罩著,還能憑借著合同中的條款,鑽法律上的空子,堂而皇之地撕毀合同,取消合作事宜。你說他欺詐,合同卻是雙方自願簽署的,且所有程序全部是按照合同條款來履行的,難以搜尋到能夠確認他欺詐的有效證據。9。誰要是跟他較真兒,官司打不贏不說,還會空惹一身騷。賠了夫人又折兵,隻能自認倒黴。


    木琴興奮地問道,這麽說,“天然”廠隻能死逼著跟咱廠合作了。


    王工十分肯定地回道,若不出現意外的話,就“天然”廠目前的困境,他隻能跟我廠合作了,再無別路可走。


    鳳兒又擔心地問道,要是“天然”廠購進的設備都是破爛貨的話,咱還能用麽。


    王工坦然笑道,沒事的。雖說有些設備會是國外企業淘汰下來的二手貨,但用在國內企業裏,算得上有著較高科技含量的機器設備。認真地維護維護,不僅能行,應該算是國內先進設備了。


    王工的應答,猶如久旱不雨的甘霖,悉數滋潤進了木琴們的心田。長久以來焦躁不安的心緒,終於安穩下來,並從內向外蕩漾著一圈圈近乎亢奮了的漣漪。每個人都受到了感染。心事輕鬆了,臉色溫和了,舉手投足間盡顯欣喜又自得的意味兒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滅的村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國長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國長風並收藏不滅的村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