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喝了蜂蜜水後跑出去瘋野的幾個崽子,又呼呼啦啦地奔回來,叫嚷著還要蜜水水兒喝。(.無彈窗廣告)酸杏就要叫女人再調碗蜂蜜水。叫鳳兒立時給攔下了。


    鳳兒道,不行,不行。剛喝了一小霎霎兒,連蜜水還沒尿出來呢,又要喝,肚裏能受得了麽。再說了,糖吃多了,還壞牙呢。何況是蜂蜜了。


    接著,她又嚇唬崽子們道,你們都聽好了哦,每天隻能喝一碗蜜水。要是多喝一丁點兒,肚子裏就招出長長的蟲子,專咬肚皮皮兒。寶兒還記得吧,上回你拉出來的那些個長蟲子,嚇人不嚇人,肚子疼不疼哦。要是再喝多了,還要生出小毒蜂來,專蟄肚裏的小腸腸兒。那個疼噢,就是打滾哭號也不頂用,還要去衛生所裏打針吃藥呐。你們都打過針吧。一根又粗又長的針頭,裝著藥水水兒,照著小屁股“噗嗤”一下捅進去,哎呀……鳳兒講說到這兒,故意停了下來,皺著眉,咧著嘴,倒吸著涼氣,兩個肩膀使勁兒地抖了兩下,現出一副誇張得有些過火的痛苦狀來。


    上次吃藥打蛔蟲,寶兒還記憶猶新。這回聽著鳳兒的恐嚇,他不由自主地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子。


    懷玉還賴著不走,對著木琴叫道,你上回去大市裏看秦爺爺,說是要帶上我的,咋又不帶了呀。奶,你也會騙人了呢。


    木琴忙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是哩,奶一時忙,就把懷玉給忘了呢,該打,該打。


    懷玉眨巴著小眼睛道,下回,你要是還忘了懷玉,我就叫姥爺一天給調三碗蜜水水兒喝,妗子也不帶嫌的。


    鳳兒疼愛地刮刮懷玉的小鼻梁道,都這麽大哩,還敢跟大人講價錢,也不知羞。再不快走,我叫你一天連一碗蜜水水兒都撈不著喝。看你能咋辦我。


    酸杏女人一邊把懷玉輕輕地朝門外推,一邊說道,你大妗子是在哄你玩的,哪就會喝不上蜜水水兒了呢。[]等明兒,我調蜜水水兒時,就多給你加一小匙蜜,誰也管不著呢。


    她又回頭問木琴道,前些日子,你去看過親技術員了麽。現今兒的病咋樣了,見好了麽。這麽好的人,咋就會得了壞病了呢。真是老天爺不開眼呀。


    木琴回道,看過了,也動過手術了。大夫說,手術還算成功。他已經回家裏養著了。我看他的樣子,也沒多大的成色。聽姚大夫說,病情拖得久了,可能還要進行第二次手術。到底怎樣,誰也說不出個準話來。


    酸杏女人扯起衣襟,擦了擦眼角上的淚花,歎息道,這個人多好哦。自打走了後,就回過一次村子,全村老老少少沒有不惦記的。不知啥時還能再跟他見上一麵喲。


    木琴道,秦技術員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掛念著咱村子。他說,做夢也想回來看看咱呢。看眼下這個樣子,恐怕是沒機會了。


    酸杏女人終是忍不住了。她用手擦抹著眼眶,起身出了鍋屋,獨自進到堂屋去了。


    酸杏長歎一聲,說道,要是秦技術員動手術的時辰,我也想去陪陪他,給他帶點兒錢去。病了這麽久,他的日子不好過呀。真要是到了合眼的那一天,他還想回來的話,咱就去把他接來,葬進咱村的老林裏。到了上墳燒紙的日子,村裏的老老少少不會忘了他的好兒的,都會給他分份紙,上柱香的。說罷,酸杏用手使勁兒地擦抹了一下濕漉漉的眼角,眼簾上已經布起了一層紅暈。


    鳳兒接道,秦技術員也是有家口有祖林的人家,哪就會到咱村裏安葬呢。你也不用瞎想胡尋思。隻要村人心裏沒忘了他,秦技術員也就安心了呀。至於錢的事,我跟嫂子都商議好哩,也跟村兩委一一通了氣兒。隻要是秦技術員需要的,就從村集體裏出,耽誤不了治病呀。


    酸杏默然無語,神情落寞,也就此失去了談話的興趣。


    木琴理解酸杏此時的心情。她站起身,說道,今兒就到這兒吧,還有好多事體要辦呢。大叔也得歇歇了。


    見木琴和鳳兒要走,酸杏邊送木琴,邊對鳳兒說道,今晚兒,你娘要包餃子,你和國慶不用在西院做飯哩,就過來一塊吃吧。


    鳳兒隨口應了,便和木琴去了村部辦公室。


    看著倆人走了,女人疑惑地問道,哪個說要包餃子了。連肉也沒割,菜也沒備,拿啥兒包哦。


    酸杏拽拽女人的衣襟,悄聲說道,包不包的沒啥兒吔,吃啥兒都行。我今晚要找鳳兒和人民說件大事,還不敢叫別人知曉嘍。你過會兒去趟人民家,叫等兒一定記著告訴人民,今晚兒務必來老家一趟。我有重要呱兒要跟他拉呢。


    女人不解地嘀咕道,啥事這麽神神秘秘的,好像見不得人似的。


    酸杏回道,你曉得個啥兒吔。叫你做,就麻利地做去,甭打聽一些呀。


    女人撇撇嘴,還是轉身朝人民家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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