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娘走上台階,看了看陰霾的天空,雨似乎沒有要停止的樣子,反而越下越大。


    樂音走了好一陣了,還不見回來了,無聊之際,起身走出了悅香來酒家,伸手感受了一下空中飛落的綿綿細雨,淡然的笑著走到一旁的小攤前挑了一把傘,撐開來,幾株赤梅開在傘麵,雖然功筆粗略不細,但又何必計較得太多?有些事物,自然些不更美麽?


    少頃,大街上稀嚷的人群中,便多了一頂梅花。側身時瞧見不遠處有胭脂攤,想起年少時,母親喜歡為自己擺弄那些個胭脂水粉,她總是在自己耳邊不厭其煩的說‘女兒家家的,就該打扮打扮’。可她那裏知道她打扮起來,父親總是含情脈脈的說好看,必竟‘女為閱己者容’嘛,她如何的打扮該給誰看呢?


    想到了落溪,女兒或許會喜歡吧,梔娘輕笑著朝那胭脂攤邁開了步筏。


    淋瀝的小雨仍不曾停下,一抹健影置於雨下,隨從替他撐著傘,隻見他的眸光定格在一個方向,久久不願眨眼。


    不論是思念抑或是情深都是種很懸妙的事情,愛一個人愛得深了,深到自己都不能確定的程度時,無論她走到那裏,如何變幻,隻需一個簡單的動作,茫茫人海中,隻需一瞬便能鎖定。


    僻如此時,她微微的一個側身,雖是一裔弧痕,他卻依然刻苦銘心,在千百撐的傘下,輕易的找到她的身影。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那淚水亦如同金豆子般寶貴——。


    瞧著她離開了小攤前,反轉身子朝自己的方向走來,深深思念的人兒呀,此時就在眼前,那難以形容的激動化作兩行熱淚似這細雨款款落下。


    可——為何她的眸中沒有自己?甚至感覺不到她投來半點餘光。難道他恨自己恨得要裝作不相識麽?她一直在笑,嘴角淡淡的笑從離開那小攤後就一直未消失過。或是自己看錯了,思念成疾認錯人不成?可那手腕上自己親手戴上的木環不正若隱若現麽?還是她要以這種方式走到自己麵前,能想象得到她會帶著淡然的口吻說:“好久不見?”


    沒有,什麽都沒有,她依舊淡淡的笑著,臨近自己時沒有半點放緩步筏的意思,仿佛自己是個不相幹的路人,而她亦會簡單極其平常的與自己擦肩而過。


    手腕瞬間讓人給牢牢抓住了,嘴角餘留的笑意怠盡,有些愕然的側眸,迎上一張頗具威嚴的俊顏,一雙如炬的眸子,意外的是那兩道深深的淚痕讓她對這個初見的陌生人為之一顫。


    梔娘有些不悅的欲抽回手,卻徒勞無功,擰眉道:“這位公子,傲然皇城,天子腳下,您這般無禮,是公然藐視王法麽?”


    她真的不認識自己了,心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寒冰,頹然苦笑,仍不鬆手,他害怕這一鬆開想再抓住就難了。回想記初次相遇,梔娘也是帶著這種口吻與他說話的。“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梔娘心下微忖:難不成又是位故人?可先前那位故人對自己的不懷好意,此時讓她提高了警惕,愴然的歎息道:“想來你定然是認錯人了吧,我並未見過你。”她不知道她的話正似刀一樣割著淩寂雲的心。


    淩寂雲盯著她,不舍得眨眼,緘默了許久,梔娘擰眉道:“請公子自重,你弄疼我了。”


    “你若保證不離開,我便放手。”


    訝然他的話,梔娘說道:“離開與否是我的事情,與你何幹,你還是快些放開的好,否則讓你熟識的人瞧見,怕你說不清楚。”


    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因著下雨的關係,人散得就快了。


    “你要如何才敢放手?”梔娘有些急了,害怕樂音回來找不到自己。


    淩寂雲頭也不回的對隨從說:“你先回去。”


    “遵命。”


    雨又大過了先前的勢頭,離了傘的淩寂雲少頃便讓雨水濕透了衣襟,溫柔的看著梔娘:“這位姑娘,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可願陪我走一程。”


    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腕,語氣雖是豈求,態度卻帶著不能拒絕的強硬。微微頜首,淩寂雲拿過了她手中的傘撐在了兩人之間。傘多半傾斜向了梔娘,雨水落濕了他的肩,他的發,他的眉,他的臉——。


    莫名的心疼,梔娘將傘推正說:“還是公平一些好。”


    “我怕你淋病了。”淩寂雲幽幽的說,滿眼的深情。


    梔娘意外的迎上他深不見底的的眸子,不假思索的說:“我是大夫,不會讓自己生病的。”


    而他亦不假思索的說:“我知道。”


    “你知道?”駐足,雨水敲打著傘麵,一條條水流落過眼前。


    淩寂雲溫柔的笑道:“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味。”


    繼續移步,他沒有說錯,自己自小便體內便攜藥香,隻是此時的藥香仿佛重了許多,難道是淋雨的緣故麽?想到了樂音,梔娘不得不停下來:“我該離開了,不然有人會等著急。”


    不想她離開視線之內,淩寂雲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不行。”


    不解的盯著這個陌生人,不但冒犯自己,還出言不敬,這般霸道的人兒為何要跟自己過不去?


    別過眸光,微蹙眉:“我知道你來傲然皇城幹嘛。”


    梔娘討厭這種讓人看穿的感觸,仿佛自身的一切正**的展現在他眼前。深吸一口氣,冷漠了語氣:“不管你是誰,請你現在放手。”


    一輛馬車行來,路過兩人身畔時停了下來,風清迫不及待的掀開了車簾跳下馬車,看著這個消失了六年,卻未在心裏忘記過一天的女子,悲喜交加。


    “梔娘——。”輕喚一聲,臉上滑落的隻是雨水麽?


    梔娘回眸,眼前的人何以識得自己?緘默,無聲,周圍隻有淋瀝的雨垂下與慌亂在雨中速行的行人。


    “梔娘小姐。”


    聽到了樂音的聲音,下一刻便瞧見她探出頭來,來不及思考到底怎麽回事?身子已讓人橫抱起走向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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