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第一章不楚


    小鎮,河邊月下。


    見上官蕾失聲大哭,鳳銘卻根本不知要如何去安慰她,隻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時躊躇無措。口中雖是無言,腳下卻不由自主抬起了步子。鳳銘,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上官蕾。


    “你……”鳳銘欲言又止。


    “我……我走了。”上官蕾抹著眼淚站起身來,緩步離去。


    “還要走?”


    “我走……為什麽不走……”上官蕾抽泣著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我走麽,不是怕我打擾你麽……”


    “都這個時辰了,你還上哪去?”


    上官蕾不再答話,隻是抹著淚緩緩離去。


    “哎……”鳳銘搖頭輕歎,終於快步追了上去,擋在她身前。


    “你……你幹什麽……”


    “跟我回客棧吧。”


    “不要你管……”上官蕾起步繞過鳳銘,繼續向前走去。


    “你為何要哭?到底誰欺負你了?”


    上官蕾不應,腳步不停。


    鳳銘低下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聲問:“是我嗎?”


    “就是你……”上官蕾再次抬手拭淚。


    鳳銘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錢袋,眼中下了決心,再次追了上去。他攔住上官蕾,把錢袋遞到她麵前。


    “幹嘛?我不要……”


    “你不要,以後誰還給我買吃的啊?”


    上官蕾驚鄂的抬起頭,怔怔望著鳳銘的眼睛。她當下不知是喜是悲,隻是淚又湧了出來。


    鳳銘將錢袋一把塞給她,道:“拿好啊,以後我就天天跟你要吃的了。”


    “你這個死人!”上關蕾表情複雜,哽咽著嚷道:“你自己不會買啊……你弄斷了人家的劍,就不管人家了,撇下人家自己跑了。你就不怕我被壞人欺負啊……你就不怕我撞見魔界的人會有危險啊……你就不怕我回頭跟大師姐以前那樣不會醒啊……”說著,用還錢袋一下下砸向鳳銘。


    鳳銘抬手擋著錢袋,道:“別,別……壞人哪敢欺負你?你不欺負壞人就是好的了……”


    “你就是壞人,你就是壞人!打死你,打死你!人家自己幹咽燒餅,還給你下館子點菜!結果……結果在街上你都不叫我一聲……以後我自己下館子,把你拴門口,喂你草料吃!……”


    鳳銘此時心中不知道作何感想,他沒有再言語,隻是微笑著,望著她。


    上官蕾漸漸止了哭,此時再次抹了把淚,瞥他一眼,問道:“你……你笑什麽……”


    “我在想,吃草料的時候,你能不能給我雙筷子?”


    上官蕾當下想笑,立刻低下頭,背過身去:“哼……”


    鳳銘咧嘴有笑,問道:“不哭了吧?”


    “誰哭了?哼……”


    “回客棧吧,夜裏涼。”


    “不……”


    “還別扭啊?”


    此時背過身去的上官蕾卻突然冰涼了語氣,輕搖頭,道:“我不去了……你快回去吧,別回頭文妃姑娘擔心……”


    “她早就走了。”


    “她走了,所以你才來找我?”上官蕾微微側回臉來問道。


    “她急著把藥帶回去救人,我留她幹什麽啊?”


    上官蕾轉回身來,斜眼望著鳳銘,一副不相信的眼神,問道:“那你當時不是喊她?”


    “是啊,本來我說送她到城邊上,但是她卻自己走了,我被你倆搞的莫名其妙……”鳳銘此時的表情卻並非茫然,而是有些沉重,他又道:“回去說吧,那掌櫃的肯定還給我留著門呢。”


    二人一路默默無聲,上官蕾手中搖晃著錢袋,低著頭安靜的跟在鳳銘身後。至客棧,鳳銘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掌櫃的,再要一間房。”


    掌櫃的一聽便笑了,卻什麽也沒多說,隻打量了下上官蕾,便領二人上了樓。


    房間內,鳳銘添了兩碗茶,端起自己那碗喝了兩口,輕聲歎息:“哎……”


    “怎麽?反悔啦?”上官蕾如此問道,直了直身子。


    鳳銘搖頭,擺了下手,道:“反什麽悔?我鳳銘是那種人嗎?我也想了,回頭再去某個地方,你就在城裏或其他地方等我,我自己去找四哥就行了。若是等不到他,那我就回來,我們再一起去別的地方。你這算是第一次自己出門,弄斷你的劍,自當給你作個陪護了。”


    “那你歎什麽氣啊?”


    “本來文妃姑娘好好的,最後卻那樣了。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告訴她,你沒來這裏。然後出門就看見你了,她以為我騙她,所以才生我的氣吧?可這又有什麽呢?她又何必為此生氣呢?”


    上官蕾猶豫道:“其實……我覺得文妃姑娘是喜歡你……所以我當時調頭就走,就是怕她誤會……”


    “啥?”鳳銘詫異,又反問道:“那她也調頭就走,難道是以為你也喜歡我?你喜歡我?”


    “哼,這我就不知道了。(.)”上官蕾一抬下巴,把頭側向一邊。


    “你可能不知文妃她姐倆的事情,她們本來……”


    “我知道,心月姐跟我說過。”上官蕾搶聲道。


    “是啊,既然水心月都跟你說過,那你就該知道,她們對我們好些也是情理之中啊……”


    “這不一樣哦。”上官蕾豎起食指晃了晃,道:“文妃姑娘隻要去水苑,基本都和你在一起。而文姬姐姐則是基本都和瀟雨哥在一起。你別告訴我,這些你不知道。”


    鳳銘張著嘴搖頭,道:“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這也很正常啊!當時文姬病重,救治的方子可是我三哥求來的,文姬自然感激他,多說幾句怎麽了?”


    “那你跟文妃呢?”上官蕾笑意帶壞,如此問道。


    “一樣啊!進藥材我幫她扛過貨,我給她姐倆買過桂花糕,我還幫她打過人呢!文妃跟我最熟!跟那兄弟幾個說話都沒跟我多。老六她都沒見過,她不找我說話,那還找誰?”


    “桂花糕?你還幫她打過人?”上官蕾訝道。


    “是啊,心月沒跟你說?”


    “沒有……”


    “哦……可能心月不知道那事。文姬命危的事你總知道吧?”


    “知道,心月姐說是被一賊人恩將仇報了……”


    “嗯!就是買藥材那次,正好碰見那淫賊了,他還帶了兩個幫凶,又想來取事。”


    “那結果如何?”


    “哎……”鳳銘有歎,道:“一提起來我就火大,我本想當場要了那淫賊的爛命,沒想到文妃最後卻讓我放了他……”


    “啊……”上官蕾詫異征然,又問:“為什麽?”


    鳳銘看著她,猶豫了下,才道:“不忍唄!心裏放不下唄!還能因為什麽?”他搖搖頭,喝了口水,又繼續道:“所以說,你說文妃會看上我,我覺得根本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說了也不能做數呀……”


    “好啦――”鳳銘搶過聲來,道:“我回房睡了。明天你自己在這鎮裏玩吧。明、後兩天我還是要去等四哥。見不到他,我們再換地方。”


    上官蕾並未起身送他,隻是望著鳳銘出門的背影。


    她不知自己為何硬是要把鳳銘與文妃扯到一起。


    或,她明白。隻是,不清楚。


    ※※※


    群山之間,星月之下。青霜如石像般的站在了玲兒與巧兒的墳前。這一次,卻並非是那神秘的銀將他送來,而是他自己來的。


    或許,他也想知道,到底什麽才是自己想要的……


    而這次,他也不再像往日那樣輕輕自語。麵對這已然逝去的姐妹二人,竟是一句話也沒了。


    初春的夜裏太寂靜,更無蟲聲,這才讓青霜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若不是這樣,他真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


    北魏京都,東。


    官道上一匹快馬馳騁,踏破夜的寂靜。剛路過軍營,被一隊騎兵攔住,為的譚強喊道:“且住!”


    對麵人喝馬急停,瞧見他的打扮,立刻收了倦意,跳下馬來禮道:“這位將軍,小的是戍東傳令。前幾日邊城現燕國人,疑為刺客。但卻未拿住那二人,所以小的奉命前往京裏稟報。”


    “沒拿住?既然都現了,原何讓他們跑了?”譚強有些詫異,語中帶些許責意。


    傳令低頭恭道:“將軍,具體情況小的也不知。小的奉命而來,也已是事的第二日了……”


    譚強點點頭,又道:“我回來時,城門已關,非十萬火急的軍情,你進不去的。”


    “是啊,小的也思慮這般。或許戍門兄弟能讓小的在門樓裏少歇幾個時辰吧?”


    譚強有笑,問道:“你可是要去中尉府?”


    “自然是。”


    譚強看向身邊一人,又對他道:“你可認得這位?”


    傳令抬頭看了,答:“小的不認識……莫非?”


    “嗬嗬。”譚強有笑,道:“這位兄弟,你是趕的巧了,這位便是中尉劉大人,你有事便與他講吧。”


    “失敬!失敬!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拱了手,此人回身從馬鞍下取出畫像兩副,函件一封,上前恭敬遞給中尉大人。


    中尉並未拆信,隻揭開一副畫像,看了看之後,道:“譚將軍,此間暗,去軍營說話吧。刺客一事不可小覷,如今尚書大人和張將軍皆在軍營,正好一並詳說此事。”


    譚強應了,又轉頭對那傳令道:“一起來吧!”


    “是!”那人喜出望外,回身上了馬,與隊伍一同回了軍營。


    至騎兵營,譚強翻身下馬,指向的那人正是夜戀,道:“你!帶這個兄弟去安排食宿!上次的酒若是還有,也給打一壺!”


    夜戀應聲,那傳令拱手謝了,二人一同離去。


    中尉大人卻問道:“譚將,此時不過戌時過半,不知尚書大人與大將軍是否安歇。如不是,我想現在就見見二位大人。畢竟聖上交代的事情,臣下不敢怠慢。”


    譚強一笑,點頭道:“好,劉大人隨我來。”言罷,翻上了馬,引路望大帳去了。


    至大帳,譚強還未下馬,便先喊了一嗓子:“大哥!”。若是平常,譚強肯定掀簾便進,如今心知靜瑤也在軍營,便以如此方式通聲。裏麵人道:“強子?進來啊!”


    譚強引中尉大人進了帳,道:“大哥,我把劉大人接來了。你們先說著,我去請尚書。”言罷要走。


    靜瑤此時攔道:“譚強,你陪著吧,尚書大人我去請。順便與他夫人說說話。”言罷,與中尉點頭示禮,快步去了。


    譚強、中尉各坐一邊。中尉取出畫像、書信覽之,又與二人傳看。張文顏指信詫道:“呦?說這二人竟不能被藥麻翻。莫非是江湖上的高手?”


    中尉則道:“大將軍終日忙碌軍務,許是不太明了這江湖上的事。在下與司隸校尉倒是交換過心得。上次刺客一事,我也是一同過問的。這行走江湖的,端是精明些的,自然會有這常見毒藥的解藥。他們也多有銀針探毒的習慣。這信中所言,我看也並不蹊蹺,他們知毒仍食,定是不想多生是非,也畢定會有解藥。不過,他們如此處心積慮,又怎會沒有謀劃呢?”


    張文顏點點頭,道:“那依劉大人的意思,這一男一女,又是奔我們來的嘍?”


    “是啊。”中尉點頭,道:“而且這次隻是兩人,必定藏隱更秘,手段更狠。將軍日後要小心才是。”


    譚強道:“既然畫像已有,那就由不得他們了。明日便四處布卡,多加巡查,看他們往哪跑!”


    中尉道:“依我看,不易如此。一個卡哨,不過幾名官兵,想來也不是他們二人的對手,隻能徒增傷亡。而巡查也不必了,以這二人,避開巡查還不容易麽?而且,如果我們大張旗鼓,必定打草驚蛇。到時候,隻怕是更難逮住他們了。”


    “那中尉大人的意思是?”


    中尉年近五旬,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然是甕中捉鱉來的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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