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第二批國際軍突擊隊開始出發,指揮官維納中校站在一個裝水果酒的空箱子上,對部下作了簡單的戰鬥動員,他說:“諸位,我認為,我們的信仰就是我們的力量,英勇作戰者從不懷疑能否取得勝利,要行軍100公裏才到達戰場,很可能在途中就遭到敵人攻擊,我們必須做好這方麵的思想準備,不過,我們是受過訓練的,難道不是嗎?我向你們全體發誓,一定要粉碎敵人,向東枝的機場挺進,最終奪取它。”


    “向東枝挺進!”


    “我們**宣誓,一定血戰到底!”一個上尉軍官高呼,舉杯祝酒。


    丹尼爾將軍舉杯預祝維納中校,預祝進攻成功。


    當天午夜,維納突擊隊全體人員向東枝進發,天空陰沉沉的,濃雲密市,突擊隊避開公路,沿著萊茵湖的斷續支流前進。


    入夜,天空中億萬螢火蟲在來回飛舞,士兵們悄無聲息踉踉蹌蹌地走著夜路,天色慢慢放亮。


    一個小時以後正是黎明時分,成群的螢火蟲落在士兵的腿上,把他們的下半身都照亮了,不一會兒,在長長的路上,活躍著發光的人群,組成了一條螢光閃閃的長蛇陣,煞是壯觀。


    士兵們掩蔽地朝叢林中走去,突然,一個聲音傳來:“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緊接著從林中閃出一個黑影,這個黑影原來是一個穿著襤褸軍裝的國際軍士兵,又有幾個影子從叢林中閃了出來,像鬼魂似的,原來他們是國際軍第一梯隊的幸存者。


    “見到你們,實在是太高興了。”一個麵黃肌瘦的士兵說,“快把你身上那些鬼蟲子抖掉,不然會被敵人的飛機發現。”他指著地麵,顫抖著說,“在沙地上留下腳印等於自殺。”


    說完,這個士兵熟練地用棕櫚葉子把地上的腳印掃掉,他們邊掃邊退回叢林。


    維納中校向這些士兵敬禮,率部進入叢林,後續部隊還在源源不斷地湧來。


    第二天,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每個人都必須把一隻手搭在前邊人的肩膀上,隊伍來到一條小河邊,有棵樹倒在河上當橋梁,看不見河水,但從流水聲判斷,河是很深的,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沿著這棵滑溜溜的樹爬過去,有些人被嚇得魂不附體。


    過了河後,腳像是踩在軟綿綿的海綿墊上,士兵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一會兒,巨大的雨點穿過密得像雨傘似的樹葉,接著便下起陣雨,小路越來越難走,遍地都是荊棘、野藤和盤根錯節的樹根。


    走了一會兒,維納中校停下來,士兵們席地而坐,大家累極了,很快就有人在大雨中睡著了,正睡得香時,又被叫醒,繼續摸索著向前走。


    拂曉時分,維納中校率領部隊終於來到預定集結地點東枝西麵的一個現在荒無人煙的小村莊,在這個村裏,部隊吃了踏上征程以後的第一頓熱飯,飯盛在像望遠鏡盒的金屬飯盒裏,盒子裏裝的是出乎意外的好飯菜:雪白的米飯,整條的幹魚、魚醬和熟牛肉。


    突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士兵們的早餐。


    “敵機!”有人驚呼起來,軍官趕緊命令士兵臥倒。


    遠處傳來蒙疆飛機沉悶的馬達聲,片刻之後,十幾架蒙疆軍飛機低飛過來,把樹葉震得沙沙作響,朝東枝機場方向飛去。


    原來,從東枝機場起飛的蒙疆軍飛機,發現了國際軍的小股人員,整個上午,蒙疆軍飛機不斷沿湖岸搜索,曳光彈一個接一個打進昏暗的叢林中,炸彈隨即呼嘯而下,爆炸聲震撼著大地,不時有國際軍士兵被炸死。


    當晚,部隊睡在村裏一個廢棄的茅屋內,半夜十分,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把所有人都驚醒了,警備部隊馬上集合,在黑暗中朝目標慌亂地開槍。


    黑暗中,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30米外有人員的輪廓。


    “開火!”維納中校命令部下。


    子彈在周圍跳躍,但對方卻沒有回擊,有人用廊爾喀語喊道:“我的胳膊,我中彈了!”


    “停止射擊!”沙丘後麵的一個中尉軍官喊道,“他們是自己人。”


    “喂!”湖邊傳來喊聲,原來,他們真是丹尼斯突擊隊第二梯隊的人,是經過幾天才來到的。


    槍聲驚動了蒙疆軍,幾分鍾內,叢林便被照明彈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蒙疆攻擊機也趕來掃射和轟炸。


    雖然已被蒙疆軍發現,但維納中校卻拒絕撤退到其他安全的地方,按照預定的作戰計劃,他必須從這裏發起進攻,與在東枝機場另一端的他的第二梯隊配合。


    此後幾天,他命令一直堅守陣地,焦急地等待著其他部隊的到來,蒙疆軍攻擊機每天都來轟炸和掃射叢林,在蒙疆軍的轟炸之下,整個地區都成了焦土,到處是彈坑和冒煙的樹幹,士兵不敢生火,隻靠吃水果和生米充饑。


    5月4日夜間,國際軍不顧蒙疆軍阻截,以同樣的行軍方式到達,此後,7月5日、7月7日夜,剩餘的部隊也到達指定地點,至5月7日,到達的國際軍已達2400人。


    維納中校也開始行動起來,5月8日,國際軍開始作進攻前的最後準備,按照作戰部署,這次作戰將兵分三路向東枝機場發起進攻。


    一路由維納中校親自率領,沿湖灘前進到伊魯河,再溯河而上3公裏,從正麵進攻機場。


    第二路由戴斯單少校指揮的炮兵及丹尼斯突擊隊的第二梯隊繞到機場後方進攻。


    第三路由韋德維爾少校的1100人,從機場西麵發動進攻。


    總攻時間訂在5月12日晚9時。


    從紙麵上看,維納中校製訂的計劃萬無一失,但他大大低估了在熱帶叢林中行軍的困難。


    5月18日黃昏,維納中校率主力部隊沿湖岸進發,他們很快就遇到了似乎無法穿過的叢林,他們披荊斬棘,穿過黑暗的熱帶叢林,翻過懸崖峽穀,攀登崎嶇不平的山脊。


    由於是在夜間行軍,士兵們不時被樹根絆倒,或掉進深坑,不知誰發現了一種螢光苔蘚,於是每人都把它抹點在前邊那個人的背上,這樣就不會有人在黑暗中掉隊,迷失方向,穿過充滿腐爛植物臭氣的沼澤時,有許多看不見的危險,花了幾個小時才走了幾百米,體力上的困難不說,還時刻害怕會遭到蒙疆軍的伏擊。


    飲用河水使不少人患上了痢疾,半數以上的人又染上瘧疾,他們隻靠少量的幹魚、餅幹和糖塊維持生命,大米還有不少,但士兵們不敢點火做飯。


    5月20日,維納中校率部終於來到伊魯河畔,開始用大炮轟擊機場,丹尼斯突擊隊第二編隊的大部分人直奔機場,維納中校和主力部隊則繼續北進,從後麵包抄機場,他命令部隊就地休整,軍醫忙著給患病的士兵打針服藥,軍官則開始檢查裝備,做夜晚總攻的戰前準備。


    維納中校要參謀召集各連隊的指揮官開會,自己則爬上小山,用望遠鏡觀察機場,機場上悄無聲息,幾十架飛機整齊地排列在停機坪上,哨兵在飛機旁慢慢地巡邏,環繞機場的外圍防禦工事前麵,有一片荒涼的草地,被塵土壓倒的野萆和陰雲低垂的天空,形成一種抑鬱的色調,而草地盡頭的樹林邊緣,是一道蜿蜒起伏的山嶺。


    “好在高地上沒發現蒙疆軍駐守,我們將在天黑後,跨過那片草地發動進攻。”維納中校放下望遠鏡想。


    “長官,大家都到齊了。”作戰參謀在背後輕輕提醒道。


    “我們要用突然襲擊的辦法攻下機場。”維納中校說,他注視著一聲不響筆挺地站著的軍官們,“諸位,你們都知道,蒙疆軍的兵力物資已大大增強,也許他們比我們強,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低估他們的空軍,在抵達敵人陣地前,我軍還得克服地形困難。很明顯,我們已麵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戰鬥,所以,諸位,你我都不能指望在戰鬥結束後再見麵,為我們尊嚴正名的時候到了。”


    “對。”軍官們異口同聲高喊。


    有人喊了一聲:“飛機!”大家立即準備疏散,接著又傳來一陣咯咯的叫聲,好像在譏諷他們似的,人們抬頭一看,隻見一隻鸚鵡笨拙地飛開去。


    維納中校和軍官們都笑了,他拿出一瓶威士忌酒:“來,諸位,在出發之前,讓我們為成功幹杯好嗎?”他給每個軍官的水壺蓋都倒了酒。


    “為勝利幹杯!”維納中校說。


    軍官們回到各自的部隊去布置任務,警衛排已開始焚燒重要文件,維納中校指著油印的地圖上的蒙疆軍陣地對一名隨軍記者說:“不管軍事院校是怎麽說的,要在夜襲中攻下敵軍陣地是極其困難的。”


    他壓低了嗓子,“在以往戰爭中有過幾個戰例,但都是小規模戰鬥,如果在這裏,在這裏,我們打贏了,那將是世界軍事史上的奇跡。”


    機場上傳來沉悶的爆炸聲,一股股硝煙衝天而起,維納中校心裏沒底,一而再、再而三地為自己的部下打氣,想靠廊爾喀雇傭軍的精神創造奇跡。


    但他還不知道,韋德維爾少校隻有450餘人,他手裏有1000人,加上炮兵和丹尼斯突擊隊二梯隊的1100餘人,總共才有2650人左右,而蒙疆軍防守部隊足足有3500人,如果加上空軍,加此懸殊的力量對比,國際軍的進攻必定招致悲慘的結局。


    在同一時間裏,蒙疆軍也加強了警戒和防偽措施,強明見少將和參謀人員仔細研究了飛機場附近的地形,認為如對整個防線都按照要求配備兵力,兵力是不夠用的,最後,強明見少將決定隻對遭受攻擊可能性最大的地區重點加強配置。


    在機場東翼,伊魯河被確定為重點防禦地區,強明見少將派一個保障連去加強叢林第三營在那裏的陣地。


    在機場和西翼,強明見少將部署了一個兩棲坦克營和兩個獨立偵察排的兵力。


    從隆加河到東翼的防線之間,也有一個空隙,由牽引炮兵營和工兵營駐守。


    在飛機場南麵,有一道向南延伸的山嶺,從這個山嶺上展開火力可以控製飛機場,山嶺兩側的平地是進攻飛機場的便利通道,平地上布滿叢林,部隊可以在那裏隱蔽。


    強明見少將派保障和工兵編製中的戰鬥部隊去那裏占領陣地,右後方由一個保障排支援,左後方由一個工兵排支援,在開火後,牽引炮兵營將用105mm榴彈炮進行直接火力支援。


    越來越多的情報顯示,相當數量的國際軍已在機場兩側集結,正準備發動大規模的進攻,整個防線上的蒙疆軍部隊都得到命令,要堅守陣地,加固鐵絲網,並好好睡上一覺。


    5月22日早晨,強明見少將視察了東枝機場,他對作戰參謀說:“我們要盡力保衛這個機場,實在沒有辦法時,我們就把剩下的人帶到東枝市裏打巷戰,我的警衛連作為最後的預備隊。”


    當日下午,觀察哨向維納中校報告,機場南端的山嶺上發現蒙疆軍,他們正在搶修陣地,維納中校心裏叫苦不迭,拂曉時他還用望遠鏡觀察過高地,並沒看到人影活動,這下可糟糕了,蒙疆軍可以從那裏居高臨下地開火,控製通過草地的進攻部隊。


    維納中校後悔當時沒采取措施,派尖兵搶占山嶺,現在隻能亡羊補牢,拿下高地再奪取機場,他焦急地扯開衣領,命令通訊兵打破無線電沉默,立即向總部基地發出電告,請航空部隊出動戰機,轟炸山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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