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疆政策中從南華聯邦克隆的另一個致命的缺陷很快開始嚴重影響蒙疆軍的戰鬥力,為了安撫群眾,並且顯示強大的實力對這場遠處的戰爭行動毫不在乎,蒙疆政府頒布法令規定蒙疆軍駐前線部隊停留期限為一年,任何一個蒙疆士兵都不必在前線多待一天。


    1991年夏天,那些在戰鬥中幸免於難並且學會了如何在這個困難的環境裏作戰的官兵開始陸續回家,他們同時也帶走了寶貴的經驗和作戰技能,接替他們的是一支由新兵組成的軍隊,過了一年之後,他們將由更新的士兵來接替,戰鬥對人員的需求與日俱增,而部隊的訓練水準卻日益下降。


    將營長和旅長的任期限製為6個月的做法,對蒙疆軍每個參戰部隊的士氣和作戰效能更具有破壞性,一個職業軍官要獲得晉升必須擔任一段時間前線指揮官,6個月的時間限製意味著將有雙倍數量的軍官會獲得那個重要的資格。


    這一硬性規定也意味著一個高級指揮官剛剛熟悉地理環境、手下的部隊和作戰的訣竅,能夠勝任職務了,如果他確有能耐的話,就要被調離指揮崗位了,因此士兵們將付出昂貴的代價。


    1992年6月下旬,我擔任南部守備部隊指揮官的任期期滿,當一位從會嗮來的少將來接任時,我的部隊正在椰城附近的野外作戰,在那種情況下把指揮權交給一個剛剛離開辦公室來到戰場的指揮官,簡直是自殺,因此我斷然拒絕移交指揮權,指揮權的轉交延後了10天,直到戰鬥結束我才移交。


    一個月以後,即1992年8月8日,中部軍區把叢林營的一個連單獨派回德河穀地,在可怕的一天時間裏就有25人被打死。


    我曾經希望能被派到孟東的步兵學校,在那兒我可以把自己在戰場所學到的東西傳授給即將奔赴戰場的年輕軍官們,我未能如願以償。


    事實上,經過空中機動作戰訓練並且隨部隊在戰場上經曆了一年實戰的數百名軍官中,隻有一人被派到了步兵學校,我被送到了華盛頓特區,在那兒,我被告知將在蒙疆國防部的戰略部門工作,一個僅懂在戰場指揮作戰的人卻被分配了如此了不起的工作。


    很快那些命令改變了,我被改派到中部軍區擔任軍區司令。


    那麽,在德河穀地的犧牲使我們學到了什麽?我們學到了跟緬甸正規軍作戰的一些方法,同時對我們自己也有了一些自知之明,我們相信,我們可以跟世界上最優秀的步兵交戰,並能守住我們的陣地。


    陸軍總司令強明見將軍認為他找到了如何打贏這場守備戰爭的答案:他將用一個我們的生命去換取10個,或者11個,甚至12個緬甸人的生命,這樣日複一日下去,直到仰光討饒。


    強明見將軍將會明白自己錯了,但是為時太晚了,對我們原南華聯邦正規軍事院校出身的指揮官並不認為10:1,甚至20:1的陣亡比例是便宜了我方,但是我們證實了空中機動戰的原則與實施方法,此後的10年時間裏,蒙疆士兵將乘坐多用途直升機開赴戰場,直升機旋翼那熟悉的聲音將是這場戰爭經久不息的旋律。


    最後一點,盡管這場後方戰爭耗時10年之久,奪去了5萬8千個蒙疆年輕人的生命,但也讓我們之中一些人領悟到早在150年之前克勞塞維茨的論斷是千真萬確的。


    他當時寫下了如下的言論:“沒有任何人在發動戰爭時,或者確切地說,沒有任何一個神誌正常的人理應發動戰爭心目中沒有一個清楚的目標,以及如何打這場戰爭。”


    數字容易忘記,但是我們怎麽能忘記那些過早離開人世的年輕人的麵孔和聲音呢?在1990年10月23日至11月26日之間的直通守備戰役期間,總共有605名年輕的蒙疆士兵陣亡。


    他們的姓名被銘刻在參加戰爭的陣亡將士紀念堂的牆壁上,每個人都是民族的瑰寶,每個姓名都是民族的悲劇,有些名字刻在一起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一個故事,比如喬希根中尉的名字被刻在牆上,他的名字旁邊是高伯德一等兵的名字,他是在企圖救這個士兵時被打死的。


    如果所有這些人沒有為國捐軀,而是活著為國服務,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對了,有一個叫做德河老兵聯誼會的組織,這是我們自己的兄弟會,每年11月份在陣亡將士紀念日之前,我們會在會嗮舉行一次晚宴。


    每年夏天不管原守備戰士協會在哪裏舉行聚會,我們都會共進一頓午餐,跟年輕時的朋友和戰友在一起使我們感到愉快,心靈上的創傷得到愈合。


    我們每次聚會開始時會先點名,先宣讀陣亡者的名字和此後辭世的人的名字,然後我們一個接著一個地站起來大聲自報姓名、軍銜、職務、所屬的連和營,以及我們在德河穀地的何處作戰。


    協會不收會費,因為很早以前我們就用鮮血支付了,協會也沒有負責軍官,兩位退伍士官自願用他們自己的錢管理該組織,他們是原第叢林營一連的克萊契爾和第九叢林營二連的塞特林。


    每年總有這個或者那個老兵站在我們麵前講述他記得在戰場上他右邊是誰,左邊是誰,他們看到了什麽,如何在穀地打仗,直到現在我們才明白為什麽老兵們總是喜歡聚在一起回顧往日,我的朋友,那些日子才值得懷念。


    那麽,其他一些老兵,即我們以前的敵人緬甸第320團、第330團和第340團的老兵現在怎樣了?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服役期滿之日,參戰一年之後不能輪換回家,他們繼續打了10年仗,死亡或者勝利就是他們的服役期限,而大多數人出師未捷身先死。


    上述三個團的緬軍和其他緬甸的老退伍軍人盡其所能互相關照,當然是以非官方的身份互相關心,某一個部隊的老兵們每個星期或者每個月定於某天晚上,聚在某個專門為老兵服務的仰光的咖啡館裏聊天,互通朋友和各自家庭的情況,偶爾講一個當年他們在德河穀地打仗的故事。


    自從1975年以來,越南軍隊努力找到了抗美戰爭期間陣亡的約一百萬名男女的遺骸。這些遺骸被重新安葬在遍布全國的烈士公墓裏,每座墓的周圍有一垛矮牆和一塊方尖碑。


    在軍隊這個封閉的小世界裏,大勝仗、大敗仗和巨大的犧牲是永遠不會被忘記的,各個部隊的旗幟旁邊總是插著該部隊參加過的戰鬥的紀念三角旗,它們使後人記住以前的勝敗和犧牲。


    在蒙疆各營營旗周圍飄揚著的幾十麵紀念三角旗中有一麵深藍色由蒙疆聯邦共和國總統頒發的嘉獎三角旗,旗上簡單地寫著:“直通。”


    如今小學生們不再記憶各戰鬥的名稱和日期了,這也許是一件好事,也許那是踏上通向沒有戰爭的世界的第一步,也許如此,然而我們卻記著那些日子和我們的戰友,而且在我們辭世以後很長時間裏,那麵藍色長三角旗仍將親撫著自豪的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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