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當夜被送入醫院。


    搶救室的燈再度亮起,傅染站在門口,心裏除去絕望之外什麽都沒剩下。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今天似乎特別猛烈,緊緊閉起的門,猶如要將兩人隔在生與死之間。


    病危通知書下來,盡管不是第一次,傅染卻急得丟了神。


    李韻苓和明嶸隨即趕來,傅染靠著牆壁動也不動,李韻苓走到她跟前,“怎麽好好的又犯病了?”


    傅染怔怔出神,明成佑第一次進搶救室到今天,何曾好好過?


    “媽,沒事的,我們在旁邊等等。”明嶸走過來,手臂環住李韻苓的肩膀。


    “是不是你又讓他受什麽刺激了?”李韻苓卻站在原地不動,傅染抬起眼簾望向急救室的紅燈,心急如焚,李韻苓被明嶸攙扶著坐到椅子上。


    蕭管家也在旁邊勸,說明成佑這麽多次都挨過去了,這次也會吉人天相。


    傅染聞言,蓄滿眼眶的淚水忍不住淌出來,她微彎下腰,掌心按住胸口,裏麵有種被一道道淩遲的痛,明成佑說,傅染,我愛你,原來真的是在跟她做最好的告別嗎?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李韻苓起身走過去,“主任,成佑怎麽樣了?”


    主任歎口氣,摘下口罩,“情況很不好,這次可能沒辦法了,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韻苓神色怔愕,“難道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心髒已經不能再負荷任何外力,唯一的辦法是馬上做移植手術,可方才再次聯係各大醫院,仍然沒有合適的供體,韻苓,我們盡最大的力了。”


    李韻苓伸手握緊主任手腕,“不管怎樣,你都要把他救回來,哪怕再這一次也好,我們會想辦法的……”


    傅染站在靠近門口的角落,明嶸抱著幾乎要崩潰的李韻苓,蕭管家也在七手八腳地幫忙,一個個人影褪去,一幕幕場景褪去,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傅染。


    仿佛隔在她跟明成佑之間的門也不見了,她甚至能看到明成佑躺在冰冷的搶救台上,全身插滿管子,檢測器隻顯示出微弱的生命體征,曲折的波線隨時有被拉直的可能。


    傅染捂住臉,身子往下滑,光可鑒人的地磚倒映出一張蒼白無神的臉。


    她兩條腿伸直,手掌撐在身體兩側,身子浸入冰窟一般覺得冷。


    主任重新回到急救室內,就像李韻苓說的,隻要能搶救過來,哪怕是勉勉強強有半點生機都不能放棄。


    傅染感覺到肚子內傳來輕微的抽痛,不明顯,她強撐著站起身,包裏手機突然響起,傅染拿起一看來電顯示。


    是傅頌庭。


    她圓睜著眼睛倒抽口冷氣,此時已經是淩晨,傅頌庭從來不會這麽晚給她打電話。


    傅染隻覺絕望滅頂,有種禍不單行的痛注入心間,她手指顫抖按住通話鍵,嗓音被棉花堵住似的來不及說出話,那邊,傅頌庭焦急的聲音已然傳過來,“小染,你媽媽不行了!”


    傅染手臂無力地垂在腿邊,眼裏麵溢滿破碎的晶瑩,她向前走了步,忽然失聲痛哭。


    明成佑第一次發病和範嫻被推下樓梯生死不明的當口,他們就被送進了同一家醫院。


    而今,又是在相同的醫院,一個告訴她,她的丈夫不行了,另一個又告訴她,媽媽也沒救了?


    傅染身子搖搖欲墜,喉嚨口幹澀地湧出腥甜。


    她手掌撐住牆壁,一步步向外走去。


    李韻苓擦拭眼角,餘光睇到她走出去的身影,“成佑都這樣了,你還要去哪?”


    傅染耳朵內聽不見旁的話,腳步僵硬向前。


    李韻苓難掩悲痛,“人心隔肚皮,知道成佑不行了,就想著趕緊為自己做好打算。”


    傅染來到範嫻的病房門口,傅頌庭垂著頭一動不動站在外麵,她嗓音沙啞,“爸。”


    傅頌庭抬頭,滿眼血絲,“怎麽這麽快?”他望向身後,“就你一個人過來的?”


    傅染捂住嘴,強忍著,幾經哽咽後才開口,“醫生說,成佑可能不行了。”


    傅頌庭心有吃驚,“他到底什麽病?”


    看明成佑近段日子的消瘦,傅頌庭知道他身體不好,卻沒想過會這麽嚴重。


    傅染在椅子上坐下來,“心髒病。”


    傅頌庭半晌沒說話,一陣歎息傳入傅染耳中。


    病房內有醫生陸陸續續走出來,傅染趕緊起身,“醫生,我媽怎麽樣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其中一名醫生走到兩人跟前,“看來是撐不過今晚的,你們進去看她最後一麵吧。”


    相比傅染,傅頌庭卻要冷靜許多,走進病房,範嫻戴著的呼吸機並沒有摘去,傅染過去撲在她身上慟哭,傅頌庭坐在床沿,他拉起妻子的手,“小染,別哭了,你媽變成植物人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也奢望過有奇跡,但一天天耗過去,看她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如果能夠解脫,我們別再強行留住她了。”


    傅染兩手扣住範嫻的肩膀,“媽!”


    傅頌庭用範嫻的手背掩住雙眼,傅染看到他緊攥著範嫻的手,生離死別不過一瞬間,留下的傷痛卻是放大了千萬倍。


    “你們為什麽都不能等等?”傅染傷心欲絕,“媽,你難道不想看看我的孩子嗎?”


    傅頌庭掩不住哽咽聲。


    門口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傳來,站在外麵的主任伸手想敲門,可看到這一幕,哪怕是鐵石心腸都能被揉碎。


    可時間不等人,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敲響房門。


    “少奶奶。”


    傅染伏在範嫻旁邊的身體一僵,她抬起頭看到主任,“是,是不是成佑……”


    主任點點頭,“有件事我們想告訴您。”


    傅染握住範嫻的手,她最愛的兩個人,誰都撐不住了。


    傅頌庭走到她身邊,將她握緊的手拉開,“過去吧。”


    傅染無異於一具行屍走肉,她跟著主任來到外麵,走向辦公室的路上好像淌過一條極深極冷的河。


    主任率先推開門,傅染看到李韻苓和明嶸也坐在裏麵。


    她跟著走進去,滿目都是刺眼的白色。


    主任示意她趕緊坐。


    李韻苓看也不看她一眼,“你說成佑可能有希望,是真的嗎?”


    傅染停止的心髒陡然跳動,眼睛望向對方。


    主任麵有難色看了傅染一眼,爾後將目光別開,“在進行心髒器官移植手術時,供體的各項指標與受體的配型越好,移植手術的效果就會越好,排斥性會越小。但是,現在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目前免疫抑製藥的效果都比較理想,這樣使得在心髒器官移植時對配型的要求有所降低,就目前而言,隻要血型相配,都可以考慮進行心髒移植術。”


    “可是,”李韻苓也知道裏麵的難處,“如今最要緊的,是一時找不到供體,再說成佑也撐不下去了。”


    主任若有所思翻動手裏的資料,視線重新落回到傅染臉上。


    傅染怔怔出神,她的心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去考慮別的事,主任思忖片刻,斟酌著開口,“少奶奶,您母親的血型恰好跟三少相配。”


    她如遭雷擊,形容不出此時的心情,李韻苓滿目吃驚,“你的意思是說,範嫻的心髒能救成佑?”


    “手術完成後,如果他的存活可以超過一個月,這個手術就應該說是成功的。”


    傅染張了張嘴,明嶸瞅了她一眼,李韻苓話到嘴邊強行吞咽回去。


    “少奶奶,方才您母親的主治醫生通知我,說您母親挨不過今晚,依照我的提議,眼睜睜看著兩個人離去還不如留住能留住的,我相信倘若您母親能夠做選擇的話,她也會願意的。”主任將利害關係跟她說清楚,“三少已經拖不下去了,錯過這次機會將再沒生還的可能,您看……”


    腕部陡然一緊,李韻苓握住傅染的手,“小染,成佑的命這會全在你身上,上次的希望是怎麽被掐斷的你都看在眼裏,你不會不同意的是吧?”


    一塊巨石瞬間壓得傅染喘不過氣。


    “小染,你倒是說話啊!”李韻苓情急之下使勁拉住傅染的手,她臉色蒼白如紙,站了起來。


    “韻苓,”主任以眼示意她,“讓少奶奶考慮下吧。”


    “這還需要考慮嗎?成佑是她老公她還想不救嗎?”李韻苓嘶吼出聲,傅染已經拉開辦公室的門徑自走出去。


    腳步頓住,傅染在外麵的椅子上坐下來。


    實在沒有力氣再走一步。


    李韻苓的哭聲透過辦公室傳出來,蕭管家大步來到門口,傅染頭頂的燈光被人影遮去,她慢慢抬起頭,臉部是一種難言的呆滯。


    “少奶奶?”


    傅染伸手抹去臉上的冰涼,撐了下後,又一步步朝另一側走廊而去。


    回到範嫻的病房,裏麵醫護人員全部撤走,傅頌庭在給妻子按摩,傅染看了如鯁在喉,站在原地半晌移不開腳步。


    傅頌庭將範嫻的手放到耳邊,“我們當初走到一起也算不容易,家裏反對聲那麽大,可我們也陪著到了今天,現在你要先走,每回總是說你念叨我這念叨我那,漸漸成了習慣,以後要怎麽才能改得掉?”


    傅染站在房間內不出聲,燈光在她周邊形成一個光暈,她握緊手指。


    時間在指縫間流逝,傅染慢慢走到傅頌庭跟前,他側過臉來,看到她咚地跪倒在身前。


    “小染。”


    傅染不知該怎樣開口,所有的話語衝到喉間,都成無力。


    傅頌庭想拉她起身。


    傅染兩手撐在前方,上半身彎下去額頭重重磕於地麵,“爸。”


    “怎麽了?”


    傅染看到自己的眼淚在膝蓋前簌簌而下,她哭得連說出來的話都斷斷續續,“成佑——”


    十指用力屈起抓著地磚,仿若能看到一道道掙紮的痕跡。


    傅頌庭握住她的肩膀,“你還大著肚子,起來再說。”


    傅染被他攙扶著起身。


    “爸,他也拖不下去了,醫生說隻有媽的心髒才能救他,我要怎麽辦?”她雙手掩麵,明成佑這好不容易滋生出來的一點點希望,卻是要麵臨著範嫻離開的事實,盡管知道,哪怕沒有明成佑,範嫻還是要走,可如此殘忍的現實擺到眼前,傅染哪裏能招架得住?


    傅頌庭坐回床沿,目光移向範嫻的臉。


    “小染,你別覺得太難受,”傅頌庭歎口氣,“如果你媽的心真的能夠救成佑,也算是上天的安排,她一直自責沒能好好愛你,虧欠了你二十幾年的感情,能在成佑身上得已延續的話,也沒什麽遺憾了。”


    傅染站在床邊,眼裏看到的範嫻,是一張朦朧的臉。


    “小染,我跟你媽都是黨員,之前也自願簽署了死後捐贈遺體的協議書,你不要難過,就算你媽的心髒不救成佑,也會給其他人。”


    傅頌庭端詳病**的妻子,傅染有些吃驚,“你們?”


    “人死了還要這具身體做什麽?燒掉後也不過是捧灰而已,如果能多救幾個人,到底能不能入土為安又怎樣?心靈能夠安靜才最重要。”


    傅染走到床畔,耳內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儀器聲,她看到原本是波形的線,陡然成為平直。


    “媽!”


    她聲嘶力竭。


    傅頌庭鬆開握住範嫻的手,沒多久,醫生跟護士再次湧進房間,經過搶救後,宣布死亡。


    傅頌庭兩眼通紅,他走到傅染身側,“小染。”


    話音未落,人卻倒了下去。


    “爸!”


    這樣的刺激,哪怕裝得再堅強都禁受不住。


    護士合力將傅頌庭帶到旁的病房,傅染幾步走近範嫻床邊,她臉蒙入蓋於範嫻身上的被子內。


    主任聞訊快步趕來,“少奶奶,您快做決定吧。”


    就算是殘忍,卻還是忍不住催促。


    傅染直起身,主任將準備好的文件給她,“還是需要您簽個字。”


    傅染接過簽字筆,手卻似有千斤重,這一筆落下去,意味著範嫻就真的走了。


    帶著殘缺破敗的肢體,從此遠遠地離開傅染。


    眼淚一滴滴砸在a4紙上,暈開的字體呈現出放大的模糊,傅染強打起精神,顫抖而快速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主任目光望向範嫻,“準備手術。”


    “好。”進來的護士長等人趕緊出去做準備工作。


    傅染看到一名護士要把呼吸機摘掉,“等等。”


    她越步上前,護士瞅了眼,把手鬆開。


    傅染坐在床沿,拉起範嫻尚有餘溫的手,她將手背貼向自己的臉,“媽,下輩子您要記得,如果我還能成為您的女兒,您一定不能讓我離開你那麽久,您別走得太遠,知道嗎?”


    傅染強拉起嘴角,眼淚卻忍不住簌簌而落,“媽,您記得,您的外孫他叫明擎瀚,您還要記得,您有個女兒叫傅染。”


    她單手撐在範嫻耳際,身子傾過去,另一手扣住呼吸機。


    微用力,她把呼吸機親手撤掉。


    傅染看到醫生和護士出來,推了範嫻的床往外走,她手掌掐著床頭櫃,直到眾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傅染這才跟出去。


    手術室的大門緊閉,李韻苓和明嶸都在外麵,傅染坐在他們對麵的椅子上掩麵而泣,漫長的等待,就猶如在挖她的心,取她的內髒。


    明錚送了趙瀾趕來,他看到傅染,走過去坐到她身邊。


    傅染環緊雙肩,明錚把車上拿下來的外套給她披上,“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傅染隻覺鼻翼間衝出一股滾燙,手一摸才發現是流鼻血,明錚趕緊拉過她的手,替她按緊虎口處,“把頭仰起來。”


    她卻充耳不聞,任由鼻血滴到身上,明錚忙從趙瀾那取來紙巾替她按住鼻子。


    傅染眼睛緊盯著手術室的門,李韻苓看到她的樣子,幾步走到她跟前,“這裏有我們,你快去休息吧。”


    她伸出手,用紙巾按緊鼻子。


    李韻苓眼角軟下,手掌落到傅染肩上,“你媽媽……但也總算能讓成佑有希望,小染,別太難過了。”


    明錚難掩吃驚,“小染,阿姨怎麽了?”


    傅染抿緊唇瓣,明錚大概也猜出了幾分,他側臉別過去望向傅染,腹部傳來的抽痛似乎越加明顯。


    她站起身,去洗手間把臉上的血漬洗幹淨。


    傅染走出去後無力地靠向牆壁,她實在找不出半分還能堅持下去的力量,慢慢回到手術室外,一股溫熱順著大腿內側破體而出,傅染痛得彎下腰。


    趙瀾忙走向她跟前,“小染,怎麽了?”


    “肚子好痛。”


    趙瀾定睛一看,“不好,羊水破了,是要生了。”


    李韻苓趕緊讓明嶸去喊醫生,“離預產期不是還有二十來天嗎?”


    傅染撐住牆壁,被送進產房時已經淩晨4點。


    盡管是單獨的房間,又有兩名負責接生的護士在旁,傅染還是感覺到揮之不去的孤獨感,又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她痛苦難耐地緊揪住床沿,護士給她檢查,“宮口才開一指,還早呢。”


    這時候的陣痛,大約十來分鍾一次。


    傅染忍過後躺在**盯著天花板,明成佑早已在醫院給她安排最好的房間和醫生護士,可傅染寧可躺在普通的產房內,有老公可以陪產,別人哪怕再專業,都不能拂去傅染心裏此時的恐懼。


    兩名護士見時候還早,時不時也會過來看一下。


    “你聽說了嗎,主任在做個心髒移植的手術。”


    “聽說了,”另一名護士扭頭望向傅染,“你說好好的生孩子,媽和老公都不在身邊,怪可憐的。”


    “可不是嗎?我當時生第一胎,全家都出動了,堵在產房門外,我老公更是急得團團轉,中途還給我買巧克力進來,說讓我接接力。”


    陣痛猛然襲來,傅染屈起雙膝,這種痛一下緩一下可比一刀切下去令人難受的多。


    她額前滲出細汗,後背早已浸濕,護士過來望了眼,“我看到明天中午差不多。”


    另一人也上前,“有些人生孩子就很容易,可有些人就得受盡折磨,肚子裏的小家夥,可別讓你媽媽吃太多苦。”


    一直撐到早上7點多,傅染痛得全身酸麻,趙瀾進病房來,買了些吃的,護士從口袋裏掏出塊德芙放到床頭櫃上,“應該快了,你加把勁。”


    傅染滿臉的汗,她伸手拽住趙瀾的衣袖,“媽,手,手術怎麽樣了?”


    “還在進行。”趙瀾滿麵擔憂,“小染,媽就守在外麵,你要實在怕就喊我。”


    她起身要出去,傅染扣住她袖口的手卻並未鬆開,護士還是將趙瀾請出了房間,傅染也不是非要人陪著,隻不過這時候,哪怕有個人站在邊上不說話,都是一種很好的寬慰。


    傅染眼睛望向牆壁,時間過的很慢,下一次再看的時候,仿佛都沒轉動過。


    她雙手抱住肚子,護士分開她的兩腿。


    “寶寶的爸爸還在手術室吧?”


    傅染咬牙點點頭。


    “你很堅強,我相信他也會跟你一樣堅強,寶寶提前出生肯定是想早些跟你們見麵,你深呼吸,然後用力……”


    “啊——”


    傅染手指顫抖地握緊床單,“我真的沒力氣了。”


    “那邊的手術可能還沒結束,你不想抱著寶寶去手術室門口等你老公出來嗎?”


    傅染痛得連回答的氣力都使不出,她隻知道,她連放棄的權利都沒有。


    她閉上眼睛用力,恍惚中,仿佛感覺有人握住她的手,


    溫暖而修長的手指。


    手掌輕柔地撫過她的肚子,還有人在她耳邊說,“傅染,傅染。”


    如此繾綣的語氣,她眼淚奪眶而出。


    恍然間,又好像看到範嫻,媽媽的影子跟明成佑重疊到了一起,傅染使勁全力,她咬得嘴角破裂,傷口的疼痛根本不及此時。


    如果,不是心裏想著明成佑,她肯定撐不過去。


    明成佑說,這是他唯一可能有的一個孩子了。


    傅染躺在**深呼吸,枕頭被汗水和淚水浸濕。


    她一直沒跟明成佑說,她還想要一個寶寶。


    從懷孕初期到生產,她都要明成佑能陪著,他的私人空間內,還要放入他們的全家福。


    他盡管要走,她也要拉緊他的手。


    一如當初,她說的,明成佑,我們在一起吧。


    一股墜痛再度襲來,傅染隻覺頭暈目眩,她聽到護士在說,看到孩子的頭了。


    ------題外話------


    昨天的章節,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是之前一個讀者親親留言寫的,當時真的很喜歡,一直記了下來,沒想到昨天用到了。


    小寶寶的名字,謝謝親愛滴茜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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