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銀『色』的光輝灑在地上。站在窗前享受著拂麵而來微涼的風,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個頭上被帽子深深蓋住,身披一件大氅的的人。


    “欽差大人,我能進去坐坐麽?”來人柔聲說。


    “請坐。”趙憶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又道:“你好象已經養成了夜晚登門的特別習慣呢。”那人笑著摘去帽子隨意的甩了一下頭發,瀑布般的長發就披散在肩頭。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說道:“聽你話裏的意思好象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為什麽你會猜到了我會來?”


    微微一笑,趙憶叢道:“你多心了,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能猜到這些,事實上我以為你有心上人之後早就忘記我這個故人了呢?”


    張蘊秀麗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霾,笑容也凝固了,『吟』道:“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難道隻有古人才能明白我的心情麽?無論怎麽變,我還是我。”


    注視著她神情的轉變,趙憶叢歎了口氣道:“你還是老樣子,想來對這樁婚事很不滿吧,雖然無論相貌還是家世李天佑看起來都和你很般配,可畢竟有些交易的味道。”


    “是的,也許他確實很出『色』,可是卻無法改變我被當做物品一樣交換的事實,所以無論他是好是壞我都不想嫁他。”頓了一下,張蘊憂傷的看著他說道:“為什麽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無法改變這種命運呢?難道生為女人就注定要成為權利與地位的犧牲品麽。有時真羨慕那些生在平民家的女孩,起碼她比我自由,可以自由的選擇未來。”


    趙憶叢淡然道:“出身是無法選擇的,事實上有更多的人羨慕你生在公候之間可以享受他們得不到的富貴。在這個世界上你擁有的越多被占有的也就越多,從來沒有兩全其美。”


    無奈的低下頭,張蘊幽幽說道:“我真的想不通為什麽我爹已經擁有了這麽多還要犧牲女兒的幸福。”遙遠著一望無際的夜空,趙憶叢深吸了一口帶著涼意的空氣,靜了半晌才說道:“**是無止境的,每個人都想站在最高峰體會那種千裏江山盡歸我有,一聲令下天下服從的滿足感。對有些人來說他們追求的並不是財富或者權勢,而是一種成就感,那種『操』縱別人命運的成就感。每個人都不想成為別人支配的棋子,可是大多數人畢竟是棋子,棋子是悲哀的,可是『操』縱者並不想去體會。”


    出神的看著他,半晌張蘊略顯哀怨的說道:“那我就隻能成為棋子無法逃避麽?”看見她那付哀怨又有些絕望的表情,趙憶叢的心驀的痛了一下:“命運降臨到每一個人的身上都不是絕對的,我認為它可以選擇,隻是這種選擇的代價實在太大了而已。因為命運的力量就是巨大的,抗拒它當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張蘊的目光逐漸變的堅決起來:“為了不成為棋子,擁有自己的人生,就算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麽做麽?我知道你一向很有辦法。”


    竟然要自己幫忙想辦法,趙憶叢苦笑不已:“你知道我是幹什麽來了麽?我是賀喜的使者,現在卻暗地裏破壞你們的婚事,一下就得罪了李朔和你爹,你說我得罪的起他們麽?”


    張蘊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無限深情的說:“為了我也不值得麽?”


    心砰砰直跳,趙憶叢強自鎮靜:“你是在引誘我,我可不會上當。”張蘊笑嘻嘻的哀求道:“你就告訴我吧,我爹他們根本不會知道是你出的主意,而且我看他們也不會因為這麽點事和你翻臉,畢竟你也不是好惹的人。”


    “你太高看我了,我在他們眼裏不過是螻蟻一樣的存在罷了,想我身份不足恃,力量又微不足道,有什麽值得人家在乎的。”趙憶叢不住的搖頭。


    張蘊臉『色』變的陰沉起來:“別說那麽多沒用的,你到底幫不幫我給句痛快話。”趙憶叢無奈地說道:“怎麽好像是我欠你的呀,真拿你沒辦法。”張蘊哼了一聲道:“你就是欠我。”


    看來自己的確是英雄啊,要不怎麽過不了美人關呢?趙憶叢徹底放棄了抵抗:“其實說出來很簡單,既然不想做棋子就別在棋盤上呆著好了。隻要『操』縱的手夠不到你你不就自由了麽,雖然這種自由很有限,可是起碼可以躲多現在這一關。”張蘊一付了解的樣子道:“那無外乎就是死或者逃命了,這我早就想到了,我選擇逃命。”


    趙憶叢沒好氣的說道:“你既然早就想到了,還來磨我幹什麽呢?”


    嘻嘻一笑,張蘊頑皮的說道:“逃是可以的,可是逃到哪裏就是個問題了。天下雖大,能讓我躲避的地方並不多啊。各地節度使和我父親交好的會把我送回去,和我父親有仇的會害我。而且沒人保護我的話,我根本就躲不過父親手下那些人。所以說我要找的人得是既不怕我父親又不會害我,還有能力保證我不會被抓回去的人。這樣的人就比較難找了,你說是不是?”


    此刻張蘊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得意起來,好象成功偷到了糖果的孩子:“是你出主意叫我逃的,那你就得收留我才行。”


    突然覺得鬱悶之極,怎麽就被這小丫頭騙了呢,自己一步一步的走進了人家設下的圈套,還傻忽忽的給人家出主意呢,這不是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嗎?趙憶叢呆了半晌才無奈的說道:“身邊有你這樣的大美女陪著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不過離正式成親還有一段時間,你不用這麽著急的,沒準事情還會出現其他變化,實在不行再跑也不遲。”


    一付深惡痛絕的神『色』,張蘊恨恨道:“都是自私自利的家夥,男人就沒一個信的過。”死死盯著趙憶叢:“說實話你心裏是不是恨不得立刻就躲的遠遠的?”心虛的躲開她的眼神,趙憶叢道:“你錯怪我了,再不咱們今夜就私奔吧,月黑風高,正適合。”


    又逗了幾句,張蘊看了看天『色』道:“不和你鬧了,再不回去家裏要鬧翻天了,記住你要幫我。”說著戴上帽子就要走。”打量了一下窗外,趙憶叢驚訝的問:“不會是你一個人來的吧,現在想打你主意的估計不少。”


    “是呀,看來不隻是我不想成親。”張蘊道:“前幾天還有人想殺我呢,可惜太差了勁,還沒出手就被捉了。現在城裏大搜捕,應該沒事了。”趙憶叢忙站起來說道:“還是小心一點好,我派人去送你吧!”說著叫人找來了秋筱雨。剛說出自己的意思,秋筱雨就冷冷的來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奴才,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轉身而去。


    “你什麽時候心情好過呀。”趙憶叢暗自嘀咕今天怎麽都和我作對,好象事情隻要沾到女人自己立刻就變的束手束腳,隻好自己親自相送。


    靜謐的長街上,隻有兩人長長的身影和張蘊一路清脆的笑聲。回去的路上悠閑的走了不遠,就看見秋筱雨。奇怪的問:“你不是不高興麽,怎麽還是出來了。”


    秋筱雨道:“我的職責是保護你,既然你出來了我隻好跟著,免得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沒保護到美女自己就被人殺了。”趙憶叢笑道:“你看沒你這不是也沒什麽事麽,整條路一個人都沒有。”秋筱雨道:“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傻,想現身的人都被我處理掉了,當然就沒人了。”趙憶叢愕然,隻好不做聲的跟在後麵。


    走了一會秋筱雨突然問:“是不是男人都像你,隻要見到美女就喜歡,你想過於寒的感受沒有。”


    她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雖然是為別人問也是一大進步啊。趙憶叢提起勁頭道:“男人沒有不喜歡美女的,那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我想這點男女都是一樣。不過喜歡不代表就要得到,就會被『迷』『惑』的忘記自己是誰,想要幹什麽。”頓了一下,調笑道:“你最近的變化實在讓我驚訝,不但心情可以不高興,還知道思考男人的問題了。如果再對我溫柔點,我一定第一個喜歡你。”


    可惜秋筱雨一句話就打掉了他的快樂心情。語氣生硬的說道:“可是我不喜歡你。”


    是呀,憑什麽隻要你喜歡的就一定喜歡你呢,改變了卻不是為你,也不屬於你。不知道驚動了誰家守夜的狗,發出悠長的嚎叫聲,響徹了這淒涼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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