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如山的人向前跨出一步,對麵的人拉弓的手不可遏止的抖動起來。


    “你最好不要放出那隻箭,我可以保證你絕對會先於你的箭倒下。”聲音中那種從容淡定此刻給人的不是放鬆而是無比沉重的壓力,甚至比鳴鏑的箭更加震撼。


    弓已經被拉開了,可以看見握著他的人汗水不住的滴在地上。手也不停的抖動著,不隻是長時間拉弓需要極大的力量,更是因為剛才那一劍摧毀了他的信心。從沒想到有人能在沒準備的情況下擊落自己『射』出的箭,而且是在如此近的距離內。他一向認為隻要自己的箭『射』了出去,即使別人發覺也一樣無法躲避,也因此他的箭上有著普通弓箭所沒有的鳴鏑。作為一個從不失手的刺客他有著自己的驕傲,不允許別人對自己的傑作提出任何的質疑。


    又是一步,眼前的人如山嶽般慢慢接近卻絕不停止,目中的光芒灼熱了他的心口。張弓者有一種仿佛本能的感覺,如果發出這一箭那麽自己的胸口一定會先多出一個洞。仿佛是在凜冽寒風中**的人,他感到徹骨的冷。


    曾幾何時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都是自己所給予別人的,可是今天輪到了自己,這讓他的自尊難以承受。屈辱啊,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冒險,緩緩的收回手,然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屋宇之間。


    大廳裏的壓力消失了,好多人都在大口的喘氣。徐之誥輕輕走回自己站立的地方,拱手道:“為了避免他狗急跳牆傷了各位大人,所以我不能抓到他。”


    輕鬆的一笑,張全義擺擺,還要多謝壯士出手相救,否則今天的喜宴就變成我的喪宴了。”此刻的他依然悠閑自得,仿佛剛才的一切並沒有發生過,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變的功夫實在讓人驚歎不已。


    對於剛才徐之誥所展現出來的驚人實力,趙憶叢也為之震驚,原來自己手下竟然有著如此出『色』的人物,可笑自己還以為已經完全了解了他們,那麽還有多少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


    在座的人卻並不能知道他現在想些什麽,可是所有人對他的看法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能擁有這樣人為之效力,那這個人還有著多深的潛力是沒被大家所注意到的呢?是否應該想法和他合作一下呢,其中有些人不由想到。


    靜了一會兒,鄭天瀾沉思著說道:“鳴鏑箭這個名氣極大的殺手幾年前就沒了消息,甚至有些人斷言他可能已經死了,引起了不小的波動。想不到是潛伏在這裏來等待機會,有人如此的處心積慮的對付伯父,你以後要多加小心了。”


    等了幾年也不過找到這麽一個機會,那張全義平時的防衛措施該是如何的嚴密呢?一些有心人不由暗自嘀咕。微微皺眉,張全義道:“想我一介儒生借天恩得以身居此位向來與人為善,沒想到還是擋了別人的路以至要置我於死地。多謝賢侄提醒,我自有辦法。”


    看了看眾人又說道:“看來今天是沒有興致繼續飲酒了,容後再補吧!我也要去處理一下事情。”此刻誰還有喝酒的心情啊,早就如坐針氈了,見張全義發話都如蒙大赦一樣立刻散去了。


    喝下了剩下的半杯酒,趙憶叢也施施然的站起來。張全義麵『色』凝重但非常真誠的拉住他說道:“今日之事我還要多謝。”


    哎,救命之恩不過是多謝而已,就不能來點實在的麽?真是老『奸』巨滑的家夥。暗自咒罵著,趙憶叢笑道:“既然見到了,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看了看張蘊又說道:“那樣張小姐也饒不了我。”


    張全義撫摩著張蘊的頭發說:“這孩子『性』子太傲本沒什麽朋友,能結識趙大人這樣的人物說起來她還真是幸運。”此刻他的目光才柔和下來,看的出來對這個女兒確實是非常喜愛。張蘊撒嬌的看著父親道:“那你打算怎麽獎勵我呀!”張全義道:“隻要爹爹有的什麽都能給你。”臉『色』一變又接著道:“除了那一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張蘊臉『色』頓時黯淡了,掙開他的手在椅子上一坐氣呼呼的不說話了。張全義又歎了口氣:“女兒一大就不聽話了,賢侄不要見笑。”趙憶叢還能說些什麽,難道還要替張蘊說上幾句好話麽,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一笑道:“張小姐她秀外慧中是個了不起的女子,伯父應該高興才是。”


    愛憐的打量著悶悶不樂的張蘊,張全義微笑道:“可惜我就一個女兒,否則一定要和你結親。”見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實在猜不出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麽,趙憶叢也隻好有一搭沒一搭的隨口答著。


    兩人又各懷心事的聊了一會,張全義最終也沒說到底想要幹什麽,隻是說:“趙大人此次回京必然會有遷升日後前途無量,以後兩家還要精誠合作,不要忘了今日的情分。”趙憶叢喏喏答應而已。


    路上,徐之誥看他有些悶悶不樂,不由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因為他今日情急之下出手救了張全義打『亂』了計劃。“你多心了,現在張全義死了才是打『亂』了我的計劃。天下失去了平衡,誰還能對抗李朔呢?”趙憶叢微笑著說。其實他是一直再想張全義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要說什麽,看那樣子好象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清晨時分,朝陽沿著自己千載不變的軌跡再次升起。早早就收拾好行裝準備回長安的趙憶叢等人吃完在幽州的最後一頓早飯,在張嘉的笑臉相送下走出了城門。


    綠樹成行排列在寬闊的大路兩旁,不覺間已走出了好幾裏路,幽州城已被遠遠的甩在身後。路邊的小樹林裏走出一個單薄的人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就很開心的喊著:“是趙大人麽,我等你很久了。”打量了她一下,明顯是女扮男裝,可能隻是為了方便也沒怎麽仔細裝扮。


    趙憶叢奇怪的問:“你是什麽人,特意等我有什麽事?”可能看出來她並沒什麽武功,徐之誥勒馬又退了回去。那人忙急喳喳的說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貼身侍女,她讓我來問你那天晚上她和你說的話你到底同意不同意。”語氣急促,顯得有些緊張,可能並沒見過什麽生人。不過還是聽明白了,原來是張蘊逃走的事,看來昨天的試探再次失敗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見這小女子有些害羞,想要仔細看自己卻又有點不敢直視的嬌怯樣子,心情大好,又拿出了長安的無賴樣,語帶調戲的說道:“你家小姐是誰呀,有你漂亮麽?我認識的小姐太多,還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那女子臉頓時沉了下去,看來雖然是個丫鬟也很受寵,平時沒人敢這樣說話,但還是勉強說道:“我家小姐就是張蘊。她讓我告訴你她可能很快就要逃走,讓你有個準備。”說完心裏還一個勁的埋怨小姐怎麽認識這麽個好『色』的人,那笑眯眯的樣子真可惡,像個無賴一樣。見她這樣趙憶叢更樂了,說:“那你家小姐出門會帶著你嗎?告訴她一定要帶你一起來。”這下那女子徹底無語了,二話不說的轉頭就走。


    見他今天心情不錯,李承義拍馬跑到身邊,低聲說道:“大哥你可真逗,比我師傅強多了。他整個一個泥菩薩,整天就一個模樣。”徐之誥衝他一瞪眼,急忙縮了回去。


    有些人就是喜歡在路上的感覺,離開了----卻還沒到終點,未來充滿了未知數。少了許多身臨其境的煩惱,因為在路上的人起碼暫時脫離了本身的環境,少了不少壓力。


    看著蔚藍的天空下那蒼翠的樹,五顏六『色』的花,趙憶叢深吸了一口氣,高聲道:“我們沒什麽要緊事不必急著趕路,順便欣賞一下沿途的風光吧,這樣輕鬆的時候可是不多。”眾人轟然答應,如此行路,確實是件快意的事情。


    第一天,走了不到百裏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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