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外,鳳翔鄭注領地,南詔大軍在距鳳翔城七百裏外的無名小鎮駐紮。自從進入鄭注的領地,南詔軍就像走進了沼澤地一樣行動極為緩慢,但這並非花無顏有意為之,而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現在天下都已經開始嚴密防範南詔的進犯,想要和對付成都一樣容易簡直是不可能的,這一路上遭遇的大小襲擊不下幾百次。而最讓人厭煩的就是都是一些小股力量,行動起來靈活而迅速。雖然不能對南詔造成致命傷害,可是蟻多咬死象啊,逐漸的傷亡也變的多了起來。最後更是鬧的軍心不穩,時時都要防備偷襲,士兵的精神繃的緊緊的,顯得很疲憊。


    一道走來就顯得憂心忡忡的參軍段中原此刻又在花無顏耳邊絮叨起來:“元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恐怕還沒接觸到敵軍的主力,我軍自己就先崩潰了,該怎麽辦才好呢。”


    此刻花無顏也有些煩惱,本以為鄭注一定會集中力量和自己對抗,以便禦敵於國門之外使自己的領地少受損失。沒想到他卻龜縮不出,使自己輕鬆奪得不少城池,這並非一個實力強大的節度使應有的表現。可是他偏偏不顧損失的這麽做了,而且使出了自己最擔心的招數,這種草木皆兵拖延時日的戰法對自己是相當不利,不說對軍心有多大影響,就是這糧草轉運一項多耽擱一天耗費就是天文數字。


    南詔這些年的國力是相當強盛了,可是這種耗費也有點承擔不起,最重要的是拖的時間久了,國內那些反對戰爭的人又有了借口,甚至可能在各方麵掣肘。甚至就是現在,軍中也有一些讓自己心煩,偏又不能拿他怎樣的人,比如這個段中原,明明沒什麽能力,可是卻硬是被自己的大王兄安排在了身邊。名義上出謀劃策,可真正的作用怕是監視自己吧。


    此刻段中原又開始了陳詞濫調,在自己的耳邊聒噪。花無顏耐著『性』子說道:“我們是在敵人的領地上,麵對的都是敵人。遇到這種情況是正常的,鄭注作為實力強大的節度使之一本就以詭計多端著稱,哪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可是他這種方法雖然可以暫時拖延我們,可卻無法改變整個戰局,我有信心在鳳翔城下找到他的主力並擊潰他,這樣我們就基本實現了計劃了。”


    段中原眼珠一轉又道:“據探子報告,中原幾大勢力的頭腦都離開了自己的領地聚於子午原,不用說也是在商議對付我們的辦法。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成功,而且我覺得也是一個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元帥認為如何?”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花無顏道:“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雖然聽起來確實不錯,可是這是根本不能實現的,既然他們敢離開自己的領地,所帶的一定是以一當百的精銳。我們要敢起邪念不但不能成功,自己可能身受其害。”


    被她瞪了一眼,段中原心中有些害怕,可還是不甘心的說道:“難道我們就任由他們計劃對付咱們麽,就算我軍強大,可麵對這些人的合力恐怕也沒有勝算吧!”


    空氣似乎變的很冷,花無顏的身體裏散發出無盡的寒意。段中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雖然知道她絕不會對自己怎麽樣的,可還是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就連身體似乎也矮了下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麽,也不要以為你的主子真的可以保住你。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希望你可以安分點別給我搗『亂』,否則那結果絕不是你能承受的。”花無顏冷冷說道,見他那付猥瑣的神『色』,更是生氣又道:“現在你給我滾出去,別讓我再見到你。”


    直到段中原跌跌撞撞的出去半晌,另一參謀薛長嶺才仗著膽子說道:“雖然段中原居心不良,可是有些話也不無道理,如果我們任由中原諸強集合起來,那絕對是很難對付的,元帥可是早有打算?”


    哼了一聲,花無顏道:“此事早在預料之中,這些人又不是蠢豬怎會等著被我們各個擊破,我早已有了應對之法,你們不必擔心。”說到這裏又道:“倒是李師道、龍飛天的進度怎麽如此緩慢,現在還在劉從諫的外圍打轉。難道李師道的軍力加上我軍堪稱精銳的部隊都無法取勝麽,劉從諫何時有這麽強大?”


    見她神『色』不善,知道已經對龍飛天產生了不滿,薛長嶺忙道:“這倒不是他們二人不肯用力,是他們麵對的敵人太難對付了。”


    唔,花無顏很是疑『惑』。薛長嶺又道:“因為不隻是劉從諫還有一個方不凡。”頓了一下又道:“說起來劉從諫雖然實力不弱,可麵對我軍的優勢兵力並不難對付,主要還是那個方不凡實在詭計多端,處處設計,令我軍寸步難行,幾次冒進還吃了不小的虧。”


    “這個方不凡又是什麽來曆,怎麽我在中原從沒聽說過?”花無顏蹙起了眉頭。薛長嶺道:“此人是最近兩年才聲名雀起的,隻知道他出現在魏搏以後很快就接替了當時的節度使侯海濤,並擊退李師道,斷了周邊勢力的心思,隻兩年功夫把屬地建設的有模有樣,重又恢複了當年天下重鎮的風采。是近兩年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認為他是繼趙憶叢之後的又一奇才。”


    哼,花無顏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屑:“想當年趙憶叢定淮西、平田悅皆是以弱勝強,戰例可為一時之經典,之後又以百人之力統治光州,最後發展到這種程度,怎麽是方不凡可以比的,他的----就比趙憶叢高多了。”


    見她表現的這麽反感,薛長齡也把想說的話咽回去了。其實他是想說趙憶叢雖然是白手起家,可是身處光州沒有強手。而方不凡雖說直接接手了魏州,可當時四周強鄰覬覦,能穩守並得到發展,其難度決不下於趙憶叢的。


    中原的人才怎麽會如此之多呢?歎了口氣,陷入沉默。事實上花無顏並非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可能有些片麵了,隻是心裏卻實在不願意承認這世上還有一個趙憶叢這樣的人物。這世上有一個趙憶叢就夠了,真的夠了。


    長空寂寥,月冷星寒。這北方的初春之夜還有著很濃的寒意,可花無顏卻並不改她長久以來的裝扮,仍是一襲白『色』長裙。如果有人可以『摸』到她的手會發現她的手是冰的,甚至比冬天裏的冰雪更冷。


    如果他處於現在的狀況會怎麽應對呢?花無顏暗自想到。每當想到趙憶叢,自己的心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有甘甜,有苦澀,有思念,有憤恨。這是怎樣一個人呢,為什麽隻在千裏之外就可以完全破壞自己的心境。也許這就是我的劫數吧,這個人是我命裏的克星不打敗他,自己永遠恢複不了從前那種冷靜了。


    我一定要親手打敗他,花無顏不由自主的攥起了拳頭,可很快又無力的鬆開了。打敗了之後自己又當如何呢?突然有點灰心起來,難道無論怎樣自己都無法逃脫這個夢魘麽?


    很快就是他毒發之日了,雖然石義路過自己這裏的時候曾親口說『藥』已經送去了,可為什麽自己卻有些心神不寧呢?不會有什麽事發生吧,是不是石義騙了自己,還是中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想到這些,花無顏的心更『亂』了,最後還是決定派人過去看看。


    當然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這樣做是源於關心的。這樣做隻是為了確保他可以活到自己親自打敗他的那一刻,並且讓自己可以放心的應付眼前強大的敵人罷了。花無顏如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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