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八月五日,放暑假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我卻是在令人難以煎熬的精神痛苦中度過。離下學期開學還有二十多天,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去度過。


    我的年齡已經有30歲出頭了,十年多寶貴的青春年華,就是這樣虛度過來的。愛――是人的本能,可對我來說,卻如此的毫無緣分。上帝啊上帝,為什麽命運總是這樣的作弄著我?


    我的精神是如此的空虛,情緒是這樣的低落,十多年來,是環境造成了我這種性情?壓抑啊壓抑,有多少次這樣痛苦的重重複複。


    我――現在的我,是在大自然中應該處於這個位置的我嗎?一天又一天的鬱鬱悶悶,人活在世上究竟是為了什麽?


    在我的生活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滿腹心事地散步,茫若煙霧的飄渺沉思。這是因為教師生活,給我養成的一種機械性的習慣?由此扔給了我一副僵化、硬是不能轉彎的思想?而塑造了一顆可惱可悲、又十分脆弱的自尊心?


    現實生活太艱難了,在處世的海洋中,要能夠博濤擊浪談何容易。


    舞場上的人群,浪漫的社交,甚至於放蕩的言談舉止,以及敢於與無形製約的行為挑戰之舉動。這些表現是強者的姿態嗎?而我難以去涉足,但是,在這無奈的同時,自己也不得不去承認這些看似無聊現狀。


    人的**是無止境的,而且,它也是隨各種處境的影響而改變的。可是,事情又常常難以和自己的主觀意識想吻合。除掉天地的造化忘了自己之外,這就是人生悲劇的來源了。


    三十,人的一生有幾個三十歲?現在還不轉變那中被長期禁錮的思想,更待何時?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這就是玩世不恭,為何要那樣的死要臉而活受罪呢?我又憑什麽要那樣傻頭傻腦地硬做什麽苦行僧?


    既要把握自己的命運,就要對生活力爭主動,讓生活去聽從自己的安排,怎可被動於生活,隨波逐流?


    在生活中,對於愛的碰撞,我為什麽總是覺得心慌意亂,躲躲閃閃,不敢去正視?人生的一切是要自己去主宰的,決不能讓生活來擺布自己,這就是強者,要看破人生,駕馭人生。


    八月底秋季開學,與我們是一個學校、兩個牌子的南昌洪都職業大學,已經搬到市郊的朝陽洲校區了;我們業餘大學的這部分,也開始由南昌一中老教學樓,撤回到了在三眼井的老校區。


    九月十四日,江拖子弟學校的美術老師肖大雄調走了,他原來所擔任的課,卻加到了我的身上。從我的課量安排來說,去掉了初一年級的三節課,增加了四節課,初二年級增加了三節課。這樣,我就跨了三個課頭,共十三節課。


    我真為惱火,明知我現在的時間非常緊張,學習又忙,何必要這樣為難我呢?這也許是校長夏振川搞的鬼。


    在上學期,由於工作太忙,學習時間太緊,我曾向教務處梁仁錚副主任提出,是否能幫我減掉個把班初中的課,這樣也好集中精力把高中文科班的搞好。梁老師當時就一口拒絕,說這不可能,沒有了我來該校時的麵孔。


    這一次,本來我僅是答應了加一加美術課的,也算是幫學校解了難,現在又何必要這樣得寸進尺。我到江拖中學來,現在實在也覺得後悔了,這裏的住房、工作、生活待遇等等,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差。那時的我,如何會答應到這樣一個地方來,看來自己是又走錯了一步。


    現在這樣的情況,使我又增強了想調過一個單位的決心。在我當老師以來,什麽時候擔任過這樣多、這樣重的課呢?要不就讓我全教美術課也好,這樣也單純些。


    十月三日,看到普希金的詩,觸動了我的思緒,便抄下了這樣幾句: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憂鬱,


    也不要憤慨,


    不順心的時候暫且容忍,


    相信吧,


    快樂的日子就會到來。


    十月四日,想到許許多多不開心的事情,不由在日記中發出感慨:我從不負別人,別人為何總是負我?


    十月十日晚上,偶然與小華相遇,不知怎的,她在我麵前顯得很不自然,在夜色中也能看出一張紅紅的臉,似乎很害羞的樣子,何必要這樣子的緊張呢?


    我和她隨便扯了幾句,即讓她走了。一是見她處在窘態,二是有幾個中學同學在一邊等我,三是覺得自己應該有男子漢的氣度。雖然如此,畢竟是忍痛割愛,爾後便又後悔了,為什麽不可以多聊幾句呢?


    十月十四日,自從上次與小華相遇後,這幾天腦海難以平靜,怎麽會這樣呢?真是的。


    前天晚上開始,我又病了一場,生病真是太痛苦了,昨天上午沒有去業大上課,下午稍微好些,去了廠職工醫院看看,直到今天才感覺好得差不多。


    我來到“八一廣場”邊上的“一得閣書畫店”,買了些美術教學用品,既然已幹上了美術,這些東西不買也是白不買。國畫毛筆很貴,要30多元一套,買還是不買,買了難報銷又怎麽辦?我看如果報銷困難的話,免不了又要去為難學校了。


    如今擺在自己麵前的,就是找女朋友,能有一套較理想的房子和改變的工作環境了。然而,一個合適的對象是多麽的難找啊。


    十月二十七日,晚上又作了遠距離的散步,想了很多很多。本想提起筆來,打算給小華寫封信的,卻不知寫什麽好,隻好又放下了筆。


    幹什麽事呢,還是在日記本上傾吐吧。


    我常常這樣想,要想得到的,自己就應該毫無保留的多多付出,人隻有用真心才能換真心,咳!看來這也太天真了。一個人活在世上,最為痛苦的就是不能被理解。


    也許我的結局不會理想,有可能會不由自主地走上自己不願走的道路。有什麽辦法呢?――上帝要作這樣的安排。


    做人,看來也不必太認真了,現年齡已經三十,還能掙紮多久呢?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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