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後三十年看子敬父。周小北現在對前麵一句已經深有體會,無論是父母的熟人還是朋友,又或者是隻知道他父母身份的,隻要級別沒達到一定程度,多會對他表現的比較親近。這或許就是權力、地位所包含的魅力的另一種體現,一種延伸。


    就算是級別高的領導,知道他是體製內的孩子,多半也會另眼相看。不過像秦茂德這樣身份的,顯然不會因為他父母的級別而對他多麽重視。能夠帶著兩個市委常委和三個新丁搞座談,更多的是因為省委對這次選調的重視,是在響應省委,響應中央文件精神,向省委看齊,表現自己對青年幹部培養的重視。省委副書記,組織部長李廣軍看望過選調生,到麗山市這裏如果他沒有什麽表示的話,那就是對省委安排工作的不重視,細節之處是必須要注意到的。


    照舊是一番勉勵和期望,周小北不管有用沒用都給背了下來,積累嘛,長年累月的學習,吸收,再靈活的運用,那水平自然會一點點的提高,這就是修養。


    “到基層的話,條件苦是實實在在的問題,但我希望你們能盡量的克服,爭取能夠盡快的展開工作。達到省委要求的鍛煉目的之後,組織部門會考慮安排你們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去。”秦茂德勉勵完之後又提了點實際的,算是給周小北他們幾個畫了一個大餅,他又說道:“如果實在有什麽克服不了的困難,可以向組織部門反映,也可以直接找我。”


    “回頭你會不會記得這事還說不定的,到哪找你去。[]”周小北暗自腹誹。


    那邊盧鵬跳出來表態:“秦書記放心,我們到基層工作的目的就是鍛煉自己,條件越苦越是對自己的磨練。到基層之後,我一定嚴格要求自己,盡快融入基層,不會給組織上添麻煩。”


    幾個領導都做了點指示,周小北和鍾倩也表了下態,一個小時不到所謂的座談會就結束了。毫不意外,作為科大少年班出來的,而且是研究生,周小北在座談會中又被重點關照了,幾位領導諄諄教誨,嘖嘖讚歎,讓他感覺自己成了朵朵畫出來的那個大熊貓。對周小北來說,這次見麵會唯一的好處就是將到會的一眾領導和記憶中的對了上號。


    之後是個人的工作安排,一共就三個人,在市級組織部門就決定了,組織部長張大富親自和他們三個人談話,也從行動上表現了對省委組織部選調工作的重視。不過,這個選調的程序走完,選調生下去,什麽時候會再被想起來,還要看以後各級領導的重視程度。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看自己的把握,關係、能力等等不一而論,有時都可以互通,互相轉化。崛起於浮萍之中,青雲直上,未必就隻是夢想。


    周小北被分到雲台縣三河鄉,直接任命為黨委委員,建議擔任副鄉長職務。鍾倩分到麗南縣永豐鄉,擔任鄉黨委秘書。盧鵬之前信誓旦旦的表態越艱苦越磨練,可是分到的地方卻是麗北區幸福鎮,做鎮黨委秘書。(.)幸福鎮距離麗山市城區非常近,而且經濟發展在全市都處於前列,顯然之前做足了功夫。


    周小北不禁暗自撇嘴,對這個人的評價又降了一些。擺高姿態不要緊,可隨後就暴露出來,這就顯得思慮不周了。


    “還是研究生好,可以直接上領導崗位。”三個人湊在一起,討論著以後怎樣多聯係的時候,盧鵬有些酸溜溜的說道。


    “都是副科級。沒差多少。”周小北笑笑。說道:“不過是起點稍微高了一些。沒準用不了幾年。你們就都成我地領導了。”


    “盧鵬。要不你回去讀了研究生再參加選調?那時可能政策更好。直接給你上正科級領導崗位呢。”一旁地鍾倩擠兌了一句。作為土生土長地麗山人。麗北區幸福鎮是個什麽樣地地方她還是知道地。盧鵬分到那裏。她可不信這小子隻是因為運氣。想起他之前表態時說地話。心裏就有些反感。相比來說。她對同是麗山人地周小北認同感更高。周小北清清秀秀地。笑地很好看。而且說出地話讓她覺得有些水平。在培訓班時就感覺到了。盧鵬雖然個頭高大。長地一幅好架子。但總讓人覺得別扭。還老喜歡到她身邊粘糊。有些惹人厭。


    “那可不行。誰知道我能不能考上。”盧鵬訕訕地說道。


    “明天就要上任了。你們今天都怎麽安排?”鍾倩沒有再追著不放。而是轉向周小北。


    鍾倩這個女人。長地不錯。穿著職業裝。看起來有點味道。或許是因為做過學生會主席地原因。言談舉止之間。有些領導地韻味。周小北隨意打量了她一眼。想起了那會兒坐在他們對麵地幾個領導。有地不時就會把目光往她地身上落。他笑著說道:“我得回家準備一下東西。帶點穿地用地。總不能到那邊再買吧。”


    “我去我舅舅家。”盧鵬雙手插兜。聳了下肩膀。


    “那好,咱們就回去各自準備,等哪天工作安定下來再聚,先祝你們一切順利。”鍾倩伸出手和周小北握了一下,又和盧鵬沾了沾,說道:“再見了。”


    望著鍾倩離去的背影,周小北心想,看這一言一行,可是個領導苗子。就是不知道下鄉之後被人領導,能不能很快適應過來。


    晚上趙舒卿給他收拾東西,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大到衣服被子,小到指甲刀摳耳勺,樣樣俱到,沒有一個落下的。


    趙舒卿一邊叮囑還一邊埋怨:“說好了這個暑假在家多待幾天,跑出去一個來月不說,這又要下鄉了。要不別去幹那個選調了,媽和你爸想辦法把你安排在市裏。”


    “媽,咱不是說好了麽,走了那個程序我就回來,用不了多久的。再說,有空的話我還可以回家住一晚嘛。要不,你就讓小鄭去接我,怎麽都比東湖近的多,用不了兩個小時。”周小北看他媽媽的眼圈有點紅,趕緊抱著媽媽的手臂安慰。媽媽對他寶貝到一定程度了,每一次離家都會讓她很不舍。兒行千裏母擔憂,兒行百裏母親照樣也擔憂。


    周小北不哄還好,一哄趙舒卿眼淚就下來了,盡管從東湖到雲台縣,距離是近了不少,但兒子生活狀態改變,這又是另一種情形的離開家,即使過幾天就會回來,她的心裏還是會難過。再說,兒子這麽小就進官場,她怎麽都放不下心。心疼兒子的時候,她在外麵副處級領導的威風,那是一點都看不見了。


    “媽,我有空就回來,要不我每周都回來好不好。”周小北有些慌了,他知道媽媽心疼他,他的眼睛也有些發酸。


    “哭什麽,你給他買個吉普車不就得了,讓他天天開著回家,反正他也會開。”周正鈞一直在那邊抽煙,連著抽了好幾顆,都沒有出聲,這時開口說話了。


    周小北知道爸爸也慣著他,雖然不像媽媽那樣處處都表現出來,而是很含蓄,但對他慣起來一點也不亞於媽媽。這下開口就說買個車,可想而知爸爸的心裏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沉穩,光看他這會兒抽掉幾顆煙就知道了。


    顯然這會兒讓爸爸媽媽高興起來才是最主要的,周小北立刻說道:“媽,你看我爸多有辦法,你放心吧,我肯定經常回家,肯定比上學時要勤的多。


    趙舒卿聽到周正鈞的話倒是反應過來了,之前她就沒想到這點,越想越覺得這麽做行,這才有了笑容,她抱住周小北的腦袋使勁揉他頭發,說道:“你就氣媽吧,總也不聽話,等你到鄉下去,吃苦了受不了,媽才不管你。”


    周小北一看,沒事了,拉著媽媽和爸爸坐在一起說話。他不光要安慰媽媽,爸爸也是要安慰的。別看爸爸不念叨,他的心裏著緊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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