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走雲台了。”孔醉大袖一卷,陳雪亮眼前一黑,旋即又馬上明亮了起來。


    出現在陳雪亮麵前的是一個空曠的漢白玉階梯大廳,圓形的大廳中心有兩大群人分東西正冷冷地對持著;西邊的一群人有三四十個,服飾統一都是黑衣,散發著沉沉的煞氣,東邊的有四五十人,服飾雜亂;顯然西邊的是邪修,東邊的是臨時趕來的昆侖山群修。


    陳雪亮看了看身邊四周:柳蔭正緊靠著他站著,賽姆等人則站在離自己幾丈外的幾個道姑打扮的人身邊,伊拉伊萬不見了去向。


    他們身處在東邊這群人的身後,由於站在後麵的階梯上,中心人群的一舉一動都看得非常清楚。


    孔醉站在人群前一個峨冠博帶的老道麵前,正低聲說著什麽;後者臉色鐵青,神色陰晴不定。


    “商量夠了沒有?奚觀主!”一個黑衣人,顯然這幫邪修的頭目站了出來,神色陰桀地道,“不懲處到元凶,烏某這次是不會就此罷手的。”


    “不錯,就算今天昆侖六十三派的人都來了,老子也不怕!”


    “就算今天擺不平,來日方長,老子有的是時間收拾凶手;如果有哪個自命正派的看不慣,老子樂意奉陪到底!”


    邪修的人群中,不斷有人陰陽怪氣地開腔。


    …………


    “烏先生,請讓你們的人稍安勿躁!”那個峨冠博帶的老道緩緩開口了,他正是青雲觀主奚礱沙;他知道今天邪修有備而來,鐵定不會隻是搗亂一番,殺幾個人就罷手的;這個自稱烏蘇裏的邪修他是第一次見到,絕對不是昆侖地界四大邪修門派中的人物;另外今天出現的幾十個邪修,中間有一大半他不認識,看得出都以烏蘇裏馬首是瞻,顯然也是烏蘇裏邀來。


    “說玉虛門和太清教聯手殺了你們前來調解的人,證據呢?今天你們殺了兩派幾十個人,屍體倒是馬上可以給你們看!”有個昆侖正派修士插口道。


    “三常居士,你做什麽出頭鳥!我們神教中人,難道要誣賴你們這些自命清高的偽君子麽?”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走到了人群前,“平時你道貌岸然,老子早就看不慣你這個老東西了!你別不服氣,今天我很想討教一番!”


    昆侖各派中,真正以邪修身份立派的隻有四家,分別是法門教、無常教、魂羅教和太陰教,他們一直都以神教自居;正邪之間的衝突,平時倒也不多,但是矛盾一直是有的;昆侖山正派勢大,邪修一直吃癟確實是個不爭的事實。


    三常居士模樣是個六十多的胖老頭,須發俱白,聞言便也走到了人群前:“聞峰!老夫懼你不成?你一個小小的長老,也這般囂張麽?魂羅教主來了,也要賣我幾分薄麵!”


    “三常道友且先請先退下,”奚礱沙向胖老頭拱了拱手,後者有些不甘地緩緩退回了人群,“烏先生,三常道友所說並非沒有道理,你們說玉虛門和太清教暗算在前,隻憑一言便大開殺戒,而且想滅門立威,似乎難以服眾。”


    “真要見證據麽?那位道友的法體我們倒真是帶來了,隻是本來並不想驚動他的亡靈;既然你們定要見了棺材才落淚,就給你們看上一看!”烏蘇裏冰冷地道,“請道友法體!”


    陳雪亮在後麵聽得良久,終於弄清楚了原委;原來邪修大打出手的理由是,幾個月前,有個邪修高人出麵為玉虛門、太清教和太陰教調解地界之爭的糾紛時,被玉虛門和太清教的幾個長老暗中聯手做掉了;現在那幾個所謂“凶手”在先前的邪修突襲中都已經身亡了,不過邪修們仍然不依不饒,定要滅了玉虛、太清兩派為死去的邪修報仇,同時也是為了立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絕不共存!


    見邪修如此胸有成竹地樣子,奚礱沙現在心頭越發沉重。


    相對正派修士而言,邪派修士散修更多,當然主要原因是他們的功法許多見不得人;但是一旦遇到衝突,他們的凝聚力要比正派修士強許多,他們很清醒,不這樣根本無法和正派抗衡;而且,不擇手段也是邪派的慣用的行事方式,所以,若非必不得已,絕對不能翻臉,否則後患無窮;雖然,現在自己已經大體知道了這次邪修出手的真正目的,但這張底牌是不能隨便打出的,因為如果邪修們沒有台階可下,撕破臉皮真正動手的話,也許今天正派不會吃什麽虧,但以後的事端定然層出不盡。(.無彈窗廣告)


    一個方圓丈許的白色光球籠罩著,一具用白紗覆蓋的人體浮現在了大廳中央半人高的空中;那具人體雖然在緩緩旋轉著,但是死氣彌漫,顯然已經毫無生機。


    “請奚觀主檢驗下,是否是一具得道者的遺體,隕落的時間大概有多久?”烏蘇裏麵無表情。


    “何道友,有勞了,”奚礱沙朝人群一個四五十歲、一襲藍衣的中年美婦道,“這方麵在下才疏學淺,隻能勞動神農高人了。”


    “舉手之勞,奚觀主客氣了。”那婦人叫何藥姑,是昆侖神農社的長老,看似年輕,其實已是數百歲的老怪。


    何藥姑走到屍體身前丈許就停了下來:“驗屍這種活,已經多年沒有幹過了,但請大家放心,我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她雙手在胸前結了手印,神識覆蓋到了屍體之上;屍體上的白紗無風自動,飄落到了地上;一具幹瘦的屍身出現在了眾人麵前,屍體麵部可憎,額頭突兀,皺紋滿麵,十分嚇人。


    “這確實是一具得道者得屍身,死亡時間大約三個月前左右;死前護體法力幾乎沒有什麽流失,係在遭人突襲之下身亡;無法感應到元嬰氣息,估計肉身死亡後立馬就被人擊潰了;鑒定完畢。”何藥姑逐字吐聲,平緩道來,沒有絲毫感情。講完之後,並沒有半句多言,起身回到了人群之中。


    烏蘇裏看看昆侖眾修士,神情得意之極,他剛想開口,突然有個昆侖正派修士脫口而出:“鹙鬼蘇簌!”


    烏蘇裏的目光陰沉了下來。


    “嚴化道友,你認識他?”奚礱沙有些驚訝地轉向了人群中的一個老者,他是離坐望峰不遠,心地門的一個執法長老。


    “嗯,此子的相貌我不會記錯;數十年前,他暗中下手,劫殺了我門內的一個得道新秀,強搶走了師門楨木劍;我們曾派人多次尋訪,一直沒有音訊,老天開眼,終於被人殺了,也算是替我們報了仇。”嚴化狠狠地盯著屍身,目光中隱有鞭屍的衝動。


    那個被蘇簌劫殺的門人,正是他的得意弟子。


    “不錯,他正是蘇簌!”聽得嚴化的狠聲,烏蘇裏陰沉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如果蘇道友生前如果與這位道友有過節的話,我們代他接下了,日後你盡可來找我!不過今天的重頭可是替蘇道友報仇;當然,如果你心地門今天就想了斷的話,我們一並接下就是。”


    “此事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嚴化的語氣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他手指泛起一道白光,發出了一道傳音符。今天心地門隻有來了兩個人,他必須馬上向門主匯報剛才的事情,求得門內援手,弄不好等會心地門會打頭陣,隻靠兩個人實力可不濟。


    “嗬嗬嗬嗬!”烏蘇裏幹笑了幾聲,轉向了奚礱沙:“奚觀主,證據看過了,把兩派的人交出來吧?”


    “隻憑這樣一具屍體,如何斷定一定是兩派長老暗中所為?”


    “我們當時有別的道友收到過蘇道友求救音符!”


    “這位道友何在?”


    “受傷閉關中,我們現在不便聯係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奚礱沙聲色漸厲。


    “我不與你作口舌之爭,今天我們已經給足了昆侖山各位道友的麵子,”烏蘇裏麵目開始猙獰,“再說道界本來弱肉強食,講得是叢林法則!”


    “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奚礱沙冷冷地道,“不要怪我們以多欺少,這裏是昆侖,倒底誰強誰弱,相信烏先生清楚得很。”


    奚礱沙手一揮,陳雪亮身後忽然又多出了二三十人,從這些人身上傳出的氣息看,居然都是得道高人!


    如果先前雙方的人數還是不相上下的話,那麽現在一下至少成了二比一。


    “八大府的人都來齊了,難得難得。”


    “強龍難壓地頭蛇!”烏蘇裏忽然輕笑起來,“可惜昆侖山不是鐵板一塊。”


    烏蘇裏的手也是一揮,驀然,他身後出現了四五十人的身影,一色的黑衣、蒙麵打扮,他們身上傳出的氣息靈壓,也都是得道高人。


    “法門教、無常教、魂羅教、太陰教,嗬嗬,四大神教的高手幾乎都來了,本來我還以為隻是來了幾個代表,好好。”奚礱沙慢慢地點點頭,旋即高聲地道,“四大神教,雖說正邪不兩立,但我們在昆侖共處歲月已久,近百年來雖說也有小的摩擦,但是總體相安共處,這種局麵實屬不易,難道真要為這麽一個死因不明的蘇簌大動幹戈嗎?”


    “奚觀主,你是前輩高人,我也知道你的高人雅量,眼中沒有正邪之分;但是我輩雖自稱神教,說受到欺淩也許沒有,但日受排擠之苦卻是事實;這件事如果沒有明確的說法,日後昆侖一地恐再無立足之地了。”一個黑衣人突然走到了奚礱沙麵前,扯下了自己的蒙麵,悍然是魂羅教主司馬勝。


    魂羅教主司馬勝,昆侖邪修第一人:“我輩的尊嚴,將由滅玉虛、太清而重新立起!”


    奚礱沙已經沒有退路!


    雙方劍拔弩張。


    “且慢!”


    突然,東邊人群中有人大聲道,“我知道是誰殺了蘇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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