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薨,舉國大喪。


    王府裏鮮紅的燈籠被摘下,換上了蒙著白布的燈籠。喜慶的福字和吉祥的對聯也都被拆下,全部換成素縞。


    按照祖宗規矩,立嘉容要帶著蘇氏、楊氏二人進宮哭喪,哭喪至少要哭三天,之後還有一係列祭奠。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內,王府又得交給福兒和綠影來打理了。


    有了上次的事兒,福兒和綠影再做的時候可算是駕輕就熟了,福兒一如既往的縮在後麵諸事不管,綠影和小秦子把府裏管的倒確實不錯。


    能夠代管王府,綠影無疑是最高興的,這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賴在福兒院裏不走。


    “夫人,還是你這裏舒服啊,屋裏又暖和,布置的也溫馨,不像我的屋裏,怎麽看都覺得亂七八糟的。”綠影喝了口茶,愜意的說。


    紅影戳戳她腦袋,“這話聽著還像樣。”


    綠影搖頭晃腦傻笑,福兒笑著搖搖頭。真是不懂這姐妹兩個的性子是怎麽養成的,姐姐紅影冷靜、果斷,妹妹綠影迷糊、可愛。就是這樣的兩姐妹,尤其是妹妹,居然是立嘉容手下第一化妝高手。


    幾個人正說笑著,小山子推門進來,“夫人,嚴姑娘來了。”


    嚴氏來了?


    幾個人輪流交換了一個眼神,綠影瞬間坐直了身體,花蓮也乖巧的立在她旁邊,福兒整了整衣裳,這才對小山子點點頭,“請吧。”


    嚴氏進來時她的貼身婢女靈月手裏還拿著一個包袱,見過禮後,嚴氏坐下指了指包袱笑說,“奴婢給二位夫人做了兩件衣裳,還請夫人們不要嫌棄奴婢手藝拙劣。”


    靈月打開包袱,裏麵兩件衣裳疊得整整齊齊,上麵是一件淡粉色的月華裙,上麵繡了桃花,下麵是一件二十四幅湖藍色湘裙。


    嚴氏指著月華裙道,“這件是送給陳夫人的,湘裙則是送給袁夫人的。希望夫人們喜歡。”


    靈月上前,紅影接過裙子遞到福兒麵前,福兒摸了摸月華裙,用料講究繡工細致,點頭讚道,“嚴穀娘一雙巧手,這裙子上的桃花就像真的一樣,真是漂亮。”


    綠影也讚了幾句。


    見福兒她們喜歡,嚴氏似乎很高興,又坐了一陣子才走。


    她走後綠影才奇怪的翻翻裙子,“她來就是送裙子的?我怎麽總覺得很奇怪。”


    紅影示意花蓮關了屋門,自個兒也摸著手裏的月華裙很是不解,“周姑娘和嚴姑娘都是安王爺送來的人,現在看著倒還省事,誰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麽事兒來。”


    綠影點點頭,哼哼說,“她送這裙子,那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早覺得這個嚴姑娘比周姑娘聰明多了,我聽說爺至今沒在她們院裏留宿,這個嚴姑娘倒還罷了,那個周姑娘已經發了好幾次脾氣了。”


    立嘉容沒去她們院裏留宿過嗎?


    福兒有些意外。


    “想那麽多幹嘛,這裙子做的挺好的,她給了就穿著唄。”花蓮理所當然的說。


    想不通嚴氏的來意,福兒也就把這件事兒拋在腦後,隻當是個小意外。


    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嚴氏天天都來,不是送點帕子、襪子之類,就是送個荷包讓福兒以後裝了錁子打發人。


    終於趕上綠影不在的這天,嚴氏一進來兩眼一轉,撲通一聲就跪在福兒麵前了。


    “求夫人給個恩典!”嚴氏這眼淚說來就來,倒把福兒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麽?”福兒忙起身扶起嚴氏


    嚴氏半推半就的站起來,坐在凳子開始抹眼淚,“奴婢心裏實在是苦啊,所以才腆著臉來求夫人,隻希望夫人能幫幫奴婢,奴婢來世做牛做馬的報答夫人。(.)”


    福兒和紅影對視一眼,有些迷茫,而紅影則是銳利的看著嚴氏。


    “你先說說,是出了什麽事兒嗎?”福兒問道。


    嚴氏似乎就是等著這句話,馬上就娓娓道來,“夫人,奴婢的身份想必夫人早有所聞。是,奴婢是出自那些下三濫的地方,可奴婢一直潔身自好,為此不知暗地裏受過多少打罵……”


    嚴氏嗚嗚的哭,福兒聽的有些不自在,這可不是什麽好話題。


    嚴氏哭了兩聲繼續說下去,“奴婢隻怪自己的命不好,本也不作他想了,誰知峰回路轉,有一日竟有一位貴人買下奴婢,奴婢被送到一個小莊子上住了好些日子,開始奴婢一直心慌不已,不知將來要何去何從,後來有一天,有個穿著打扮很得體的嬤嬤前來看奴婢。”


    嚴氏說著拿眼悄悄的瞟福兒,福兒知道嚴氏將要說到正題了,但是她不知道嚴氏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一時也沒什麽動作。


    嚴氏的眼裏就有些失望。


    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她就必須得賭一把。


    想到這兒,嚴氏用帕子按按眼角,“那位嬤嬤說,貴人買下奴婢,是因為奴婢有大用處。奴婢當時就想,奴婢能有什麽大用處?無非就是有點姿色罷了。誰知那嬤嬤說,不日將會把奴婢送到一個富貴人家,從此以後不用再受飄零之苦,不用到那些髒地方做醃漬事兒。奴婢當時一聽心都暖了,忙跪下謝那位嬤嬤。”


    “可那嬤嬤說,需要奴婢做件事兒。”


    嚴氏頓了頓。


    福兒的心裏突然打起鼓來,嚴氏可是被安王送進來的,安王要她做什麽?


    “奴婢當時並不知道是什麽事兒,隻覺得以後能有個好去處就是天下最高興的事兒了,誰知嬤嬤接下來的話就把奴婢的魂兒都嚇沒了。”


    “嬤嬤說,等奴婢進了那富貴人家後,要時刻盯著那家的男主子,有什麽動向就要向嬤嬤匯報。奴婢當時不知是什麽意思,後來奴婢被人送上了馬車,來到王府後奴婢才知道,這是讓奴婢去當細作啊!”嚴氏滿臉的驚恐。


    福兒也很吃驚,不過她吃驚的是嚴氏竟然把這種事兒告訴她。


    “奴婢雖然出身卑賤,但是奴婢知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奴婢已經入了王府,從此生死榮辱都和王府息息相關,奴婢怎能出賣王爺!奴婢決計不會做這樣的事兒!”嚴氏義正言辭的說著。


    既然不想當細作,一入府的時候就應該說出來,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才說?


    也許是福兒眼裏的質疑流露的太過明顯,嚴氏忙又道,“夫人肯定想問奴婢為何進府時不說……奴婢不敢啊!奴婢怕被當成胡言亂語從而引來殺身之禍!奴婢這心著實不安,奴婢夜夜都睡不著覺……”


    “奴婢隻想求夫人在王爺麵前替奴婢美言幾句,請王爺把奴婢送到鄉下莊子裏吧,或是把奴婢打發出去當做侍女隨便嫁了,奴婢實在怕極了!”


    福兒冷眼看著嚴氏唱念做打來了個全套,心裏卻絲毫不動搖。


    也許是在王府經曆的多看的也多,福兒現在聽著嚴氏這般說就會想起立嘉容曾說過,看一個人是否真誠,是需要時間來驗證。嚴氏此前從不來她院子走動,這麽貿然的到她麵前來說這些……


    是欺她年幼無知?還是存了什麽別的目的?


    “嚴姑娘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什麽細作呀出賣呀,姑娘可是安王爺送來的人,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壞了王爺兄弟感情,那可是大罪!”


    福兒淡淡的說,“紅影,嚴姑娘今日心情不大好,看來得好生休息一下,你替我鬆鬆嚴姑娘吧。”


    嚴氏臉色微變,還想說什麽已經被紅影連說帶推的“請出”了屋子。


    “夫人不要聽她瞎說,王爺從來就沒信過她們!”紅影送走了嚴氏,皺著眉冷冷的說。


    福兒問紅影,“你說她到底想要什麽?是想去莊子上過?還是想嫁人?還是想爺去她院子裏從此做個真正的侍妾?”


    紅影冷笑,“夫人倒過來想便就是她想要的。想兩邊都討好?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


    這件事兒沒過兩天立嘉容就知道了,想也知道是紅影告訴立嘉容的。


    立嘉容隻是揉著福兒的腦袋,“你不要操心這些,以後她再來你隻推說不見就是了,如今太後薨了,父皇的身子也不大好了,我事兒忙,有時候顧不上你,你要學著自己護著自己,不要給人機會再把你算計了。”


    福兒摟著立嘉容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軟軟的說,“誰讓你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女人……”


    “這是吃醋了還是在試探我?”立嘉容低笑,憐惜的摸著福兒披散的長發。


    福兒坐直身子,眨巴眨巴眼睛,“都有。”


    立嘉容捧著她臉親了一下她額頭,笑道,“整天亂想些什麽呢,沒事兒了再給我做兩身衣服,衣裳不夠穿了。”


    立嘉容有心岔開話題,福兒的心微微沉了沉,轉眼就恢複了正常,笑著答應了。


    國喪過去,日子很快就平靜了,除了……


    立沛源的身子越來越差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更在2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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