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山堂的人屏息凝神的狀態已經持續了足足有三個小時,而那種天兆異象也持續了足足有三小時。


    更讓眾人覺得驚訝的是,天兆異象漸漸顯示出其本性,竟然不是天地嫉妒,而是天地祝福


    對於他們這些鑄劍師來說,所鑄出來的武器最大的用途就是打鬥廝殺,這是有傷天和的,所以武器鑄造與煉丹不同,極少出現天地祝福的現象。莫看這裏的鑄劍師個個年紀都一大把,絕大多數在他們數十年的鑄劍生涯中,也是第一次見到鑄劍時出現天地祝福之兆的


    “諸位”地火殿主的眼珠子都紅了,他握緊拳頭,額頭青筋直冒,猛然站了起來:“這一次,我們不能再猶豫不決,不能再顧及那麽多了”


    他這突然發作,讓在場的首山堂之人都愣住了,有些人神情都緊張起來。


    “如今情形很明顯,衛郎君鑄劍之術,遠勝過我們,而他家中還有一位歐莫邪鑄劍師,他說了他那柄神兵就是與這位歐氏夫人合鑄的……我們若再錯過這次機會,首山堂的沒落就是必然的了”


    “所以,我提議,首山堂全力支持衛郎君的學校,宇陽兄,我請纓前往衛郎君學校,我聽笑我兄說,他的學校分四大學院,其中聚靈學院的祭酒已經由鏡湖宗的裘千丈擔當,那麽,我希望首山堂支持我擔當鑄劍學院的祭酒……隻要我們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想必衛郎君也不會拒絕”


    這話說得眾人都是愣住了,要知道,地火殿在首山堂的地位極為特殊,唯有首山堂鑄劍前三者才有資格擔當,而這位地火殿主,也確實是這三十年來首山堂首席鑄劍山,四十年前鑄成神器“刺秦劍”,讓他不過三十出頭便成了一代匠神


    可以說,首山堂中,他地火殿殿主的身份,比起堂主都還要重要而且首山堂畢竟是在天下各郡都有分堂、下轄鑄劍師和武者總數超過百萬的巨大勢力,舍去這個大勢力中倍受尊重的高位,去充當一個還沒有多少人的小勢的一個祭酒……


    “九河兄,此事不可倉促決定”申宇陽喉節動了一下道:“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用不著從長計議了,這四十年來,我的鑄劍技藝幾乎就沒有長進過,仍然是吃著四十年前的老本,我也隻道到了匠神之階,鑄劍之道便算是到頭了,剩餘的就隻靠運氣……可如今我知道我錯了,衛郎君鑄劍的情形,你們都看到了,他這些手段若是我能學到,或許我就能在匠神之境中更進一步”


    說到這,地火殿殿主猛然將手放在胸前,在他胸前有一枚火焰圍繞的金劍標徽,那就是地火殿殿主的身份標識,他手在上麵停了停,然後將之摘下:“若是申兄不同意,那麽我便辭了這地火殿殿主,直接去投靠衛郎君……想來他也是需要我這樣的老骨頭的”


    這話說出之後,申宇陽臉上就盡是尷尬了,不過他也知道,地火殿殿主並不是真正脅迫他,這位鑄劍師對於鑄劍之道的癡迷甚至還勝過了武道,所以他雖然是匠神,空有一堆的資源,天賦也是極佳,卻還隻是一位初段武聖。想了一想,他苦笑道:“九河兄,你要去三川城的話,這地火殿主之職也確實需要有人……這樣吧,你與隱賢殿的茹兄換一下,你擔當隱賢殿殿主,茹兄暫代地火殿殿主之職,諸位以為如何?”


    這個建議眾人都毫無異議,隱賢殿對於首山堂來說隻是一個養老的地方,從隱賢殿到地火殿,那位茹殿主當然是高興的。


    “那麽,我們首山堂對這個鑄劍學院的祭酒之職是誓在必得了,可是這位衛郎君……他的胃口不會小,諸位還請授我全權,若是他真能再續三神兵,我便可以與他商談條件了,反正我們的秘庫之中,還收藏著不少東西,一直沒有派上用場。”申宇陽也是個當機立斷之人,若是鑄劍學院的祭酒是首山堂的人,不僅意味著首山堂這次敗給衛展眉的事情可以說成內部切磋,更意味著首山堂能源源不斷地從衛展眉那兒獲得新的鑄劍工藝


    “我同意。”常笑我第一個回應道。


    “我也同意”


    “同意”


    “隻要能續上三神兵,我也同意”


    眾人一一表態,竟然是全票通過,這讓申宇陽心中又泛起苦澀。之所以會如此,想必是昨天與衛展眉的比較,讓大夥都膽戰心驚了啊。


    因為畏懼,所以才想學習。


    他們商議出了結果,再側耳傾聽,發現靜室裏的敲擊聲已經停了,可天兆異象卻還沒有完全結束。這種情形又是他們所沒有經曆過的,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眾人隻能苦笑,等待衛展眉出來後為他們解釋了。


    這個念頭才生出,就聽到一聲巨響,比起一百個春雷同時鳴響還要大,而且那響聲就從他們頭頂傳來,仿佛是穿透了這幢屋子,直接貫入靜室之中


    巨響之後,天兆異象竟然就半點無存


    “這是……成了還是敗了?”有人喃喃地問道。


    “那位衛郎君就是大海,我們永遠猜不出他究竟有多深。”又有沮喪地道。


    門被拉開,滿頭都是汗水看起來有些虛脫的衛展眉走了出來,他臉上的神情有些異樣,既有自豪,也有驚訝,似乎對於結果,也感覺到很意外。


    “衛、衛郎君,如何了?”申宇陽開口問道,他覺得自己口唇發幹,卻不是因為這裏溫度高,而是覺得緊張。


    讓他這樣位高權重又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感到緊張,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衛展眉聽出他話語中的顫音,笑了一下道:“結果有些出乎我意料……但總算幸不辱使命。”


    “請讓我們看一看”聽了衛展眉的話,首山堂諸人紛紛開口,一時之間,這靜室之外竟然有些嘈雜了。


    衛展眉理解他們急切的心情,因此讓開靜室的門口,三十餘位首山堂高層立刻湧了進去,轉眼間將靜室擠得嚴嚴實實。


    衛展眉都給擠到了一邊,他微笑著搖頭,在靜室之外拉了張椅子坐下,心裏也滿是喜悅。


    “果然如此,我幾個猜想都得到應證了,斷劍不但可續,並且隻要處理得當,續的時候甚至能使之提升品質……可惜,我的經驗尚不足,水準也沒有到,否則這三神兵若再提升一次品質的話,不知道會鑄成什麽妖孽的存在……說起來,神器便已經是我們已知的最頂階的寶物,在神器之上的寶物,該稱之什麽?”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回複體力,聽得靜室裏先是驚呼,然後是屏息,再然後是一片嘖嘖,最後是嗡嗡的議論聲和爭吵聲。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靜室中的首山堂高層又蜂擁而出,直接就將他圍了起來。


    “衛郎君,衛郎君,求你了,說說重續這三劍的道理吧。”地火殿殿主道。


    衛展眉記得那位高朋殿殿主曾經介紹過,這位地火殿殿主姓羅名九河,他也曾聽歐莫邪提起過此人,在鑄劍師當中,他是位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不過歐莫邪當初還特意提到,此人娶妻之時,不僅將大美女的妻子娶入門,還順帶將同樣絕色的小姨也拐上了床,為人倒是頗有趣的。隻不過沒有想到,他對鑄劍之道的癡迷竟然到了這個地步,甚至顧不得自己匠神的尊嚴,說出“求你了”這三個字,倒象是個貪吃的小孩兒看著別的糖果一般。


    “諸位想知道的並非如何重續,而是為何續過之後品質不下降,其實道理不難,隻是諸位沒有想到罷了。”衛展眉也不藏著掖著,等他的學校開辦之後,這些道理很快就會傳出去,與其那時讓首山堂知道,倒不如現在用來落個人情:“隻要知道這三件神兵會斷的原因,對症下藥便可。”


    “第一柄膽魄劍之所以會斷,是因為當初鑄劍的那位穆前輩所用的材料不當,那位穆前輩雖然用了大量的珍貴材料,但其中有三種的份量失衡,所以劍身較脆,我重續之時,用浸透法,將均衡材料蒸成水汽,順著劍身中極細小的孔縫滲進其中,使之平衡,從而保住膽魂劍的品質。”


    這話說出來,眾人立刻是一片拍掌頓足之聲,有人大聲道:“正是,正是,我們每次都將材料熔成汁水,卻忘了這些材料也可以熔成水汽使用”


    衛展眉待他們安靜些之後又道:“第二柄落日孤鴻刀會斷,卻是因為那孤鴻原本是不該添加的多餘材料,我用透吸法,將之鑄紅之後浸入調好的藥水中,使之與藥水消解,所以那突出來的鴻影變成了陷下的鴻影,可品質卻沒有下降。”衛展眉又道。


    這個道理眾人都懂,可是配出能與那些雜質消解的藥水卻是極不容易的,因此眾人又是一番嘖嘖。


    “最後玄阿劍……說實話,此劍品質絕不遜於我的莫邪劍,之所以會被截斷,還是因為諸位將之供奉的時間久了,雖然外表擦拭得精亮,卻忘了一件事。此劍經過無數次大戰,自身早有損傷,若不保養,日月侵蝕下,免不了留有暗傷。因此玄阿劍是最難續的,我隻能選擇以其為骨進行重鑄”


    “重鑄”首山堂的高層,此刻當真雙眼冒著星光盯著衛展眉,隻恨不得將衛展眉的腦袋打開來,看看他究竟是哪兒來的這麽多奇思妙想。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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