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聖諭:著江西都督胡海、江蘇都督陳風、廣東總督馮盎、廣西都督馮婠接到聖諭之刻起,立即停止所有進攻,馬上率軍撤回采石、京口兩長江渡口重鎮,依城堅守,無令不得擅自出戰,堅守待援!即令,大陳皇帝令!”


    一身銀白耀眼禦衛鎧甲裝束的傳旨軍官手捧著明黃聖旨,對著胡海大聲宣讀聖旨。


    胡海與蘇烈還有剛趕來的李承義、李承禮、陳風幾個統兵大將麵麵相覷,一時有些不太明白這道突如而來的旨意是什麽意思。好半天後,胡海小聲的道:“上使,陛下這旨意到底何意?我等剛剛已經攻下建康外城十八城門與內城十三城門,隻要再給臣等片刻,天黑之前,不,午時之前定能將湖心宮城一舉拿下,救出太上皇與皇族眾人。”


    另一邊的陳風也猶豫道:“我等這次用兵江東,確有先斬後奏之責。隻不過眼下建康彈指間可下,這個時候陛下讓我等撤軍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建康堅城,如果錯失此次良機,要再想攻下可就難了。要不,再給我等半天時間,隻要一拿下皇城救出太上皇陛下,我等立即撤回采石、京口二城如何?”


    負責傳旨的軍官乃是銀甲禦衛隊正,官職乃是正六品職,雖然與這些統兵大將不能相比,可卻也是天子近侍,十分尊貴。麵對幾人的請求,那禦衛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道:“幾位大人還不知。你們已經落入沈落雁的圈套了。沈落雁的三十萬大軍如今已經把你們全部包圍,正準備一口將你們全部吞掉,然後反攻江北。陛下已經看出了敵人的謀劃,已經率九萬大軍星夜趕來。陛下有嚴令,讓你們馬上放棄建康與其它各城,所有兵馬立即分別退守采石與京口,務必守住兩大渡口要塞,等候陛下援軍到來。切不可不聽號令,以免為敵所趁!”


    “什麽,沈落雁的圈套?”胡海有些半信半疑。不過聽說皇帝都已經親率兵馬從北方一路南下。這個時候他也不敢有太多的疑惑了。


    不過要他此時將剛打下的建康就此放棄,他卻又是不甘心。眼看著建康隻剩下了一個湖心宮城沒拿下,這個時候撤退,豈不是功虧一匱?


    心中轉了數圈之後。胡海猶豫道:“上使,陛下旨意我等已經得知。我願意馬上尊從陛下旨意,不過馮婠’馮盎兩位都督如今率著本部兵馬正在餘杭一帶,尋找沈落雁的足跡。如果真如陛下所料,那馮都督父女此時十分危險。這個時候,我等是無法就此扔下馮都督父女的。因此,我以為,李承義、李承禮兩位將軍可立即率兩萬兵馬返回采石城,增強采石防禦。陳風都督則率一萬部下返回京口坐鎮,而本將則與蘇烈將軍率一萬人馬暫時留守此處。等待我們派去通知馮都督父女率部返回,在此等候接應。上使放心,隻要一接應到兩位馮都督,本將立即率部分別返回采石與京口,你看如何?”


    傳旨的禦衛軍官也不由皺眉,他此行的任務是傳旨,並沒有權利決定這些將軍的計劃。雖然皇帝的意思是讓全軍馬上退守兩大渡口要塞,可胡海說的也不是沒有理由,兩位馮都督已經率部南下,如果就此丟下他們。他也是負責不起的。畢竟誰都知道,那位馮婠都督可不隻是一位都督,更是皇帝的相好,朝廷中可都傳言這位馮都督此次大戰後可能就要進攻的。


    思來想去之後,禦衛軍官也想不出什麽萬全之策。最後隻好道:“既然有此情況,那末將會將一切實情稟告陛下的。”


    說完後。禦衛軍官並沒停留,馬上在一隊士卒的護送下,快馬先行一步往京口城傳達旨意而去。


    “承義、承禮,采石城隻有茂公三各兵馬,此次采石就全交給你兄弟二人了。有你兩萬兵馬,能堅守一兩日吧?隻要堅守一兩日時間,等候接應到馮都督,我會立即率一萬兵馬回援采石。”


    “都督放心,城在人在,我們定不辱使命!”李家兩位年青將領立即回應道。雖然皇帝已經告訴大家,沈落雁在玩陰的,準備一舉把他們的人馬都吃掉。不過兩位年青氣盛的帥門小將卻也並不懼怕,有兩萬餘人堅守一個守備的堅固要塞,而且隻需堅守一二日,他們還是有信心的。


    那邊的陳風也笑著上前拍了拍胡海的肩膀,輕聲道:“老胡,這裏就交給你了。馮都督一回來,到時你可得立即遵旨行事。建康雖好,可不能一而再的擅自行動啊。”陳風心裏已經猜測出,胡海如此決定,心中肯定也有不甘心就此放棄建康的打算。不過他與胡海本就是平級,如今胡海表麵上說是等友軍,他也無法說太多。


    當下,建康城下的四萬兵馬,分為三部,李承義兄弟率兩萬人馬立即趕往采石城。陳風則率一萬人馬回師京口,剩下胡海帶一萬人暫時留守建康。如此一來,采石和京口兩要塞都將有兩萬人馬。


    秋風瑟瑟,兩支兵馬旗幟遠去許久。胡海望了望高大的建康城,緊了緊拳頭,大喝道:“蘇烈,本將給你五千精銳,許你半日時間,給我拿下湖心宮城!記住,隻有半日時間!”


    蘇烈哈哈一笑:“放心吧,都督,半日足夠矣!”


    “好,那你放手去攻打宮城,本都督親自坐鎮外城、內城三十一座城門!”


    蘇烈嘿嘿一笑,欲言又止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忍不住道:“都督,打下宮城後,咱們真的就這樣棄了建康城?這建康城要打下可不容易,要不是這次城中空虛,隻怕十萬大軍也不一定能拿的下來的。這次好不容易打下,就這樣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這可是天下第一大的城啊,光城牆就有三重,城門就有四十九座,就這樣丟了太可惜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胡海心中也是萬分不舍,打下建康城估計能功過相抵,如果要是能守住建康城,到時估計功勞可就大了。不過現在他也隻剩下了一萬兵馬,就算打下了湖心宮城,可如果要想守住這建康城,他卻是沒有多少把握的。


    秋風卷落葉,江東的初冬田野中一片荒蕪,餘杭郡臨安縣城,剛剛經曆了一番劫掠。這個江東富饒無比的縣城,此時卻是黑煙陣陣,城門洞開。


    寬闊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和橫於地上的店鋪招牌和幌子等物,甚至不少的布匹桌椅也散落在了街道之上。街道上已經看不到如織的行人商販,隻剩下一隊隊咧著嘴興奮的四處搜刮著戰利品的百越狼兵。


    馮婠父女在句麗山殲滅了京口增援建康的那一路兵馬之後,便又轉身南下,一路搜尋沈落雁兵馬的蹤跡。不過一路上下來,半個吳軍也沒有找著,倒是這一路上江東的繁華城鎮,大大的便宜了這些劫掠成性的狼兵們。一路上,過一鎮他們搶一鎮,過一城,他們劫一城。就如同蝗蟲過境,見什麽搶什麽。


    就算馮婠看不下去,有心想管,可在馮盎的勸阻默許下,最後也隻能是聽之任之。狼兵們本就是百越族的那些頭人們的私兵,這次聯合出兵馮婠也是費了很大功夫才勸的他們出兵,如果還想勸他們放棄劫掠的傳統那就有些不太可能了。更何況,這搶的也者是江東的城鎮百姓,馮婠最後也就聽之任之了,隻是提出了不許肆意殺人**這一條要求,至於其它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父親,我們找了這麽多天都沒找到吳軍,這事情十分古怪。我覺得,咱們還是馬上回師建康為上。現在已經離建康越來越遠,我總有股不好的感覺。”馮婠看著父親道。


    馮盎手中正拿著一幅屬下獻上來的王右軍的字認真的賞玩著,聽到女兒的話微微一笑:“嗯,說的也有些道理。這次出兵江東,各部族的頭人和士兵們可都是大發了一筆橫財啊。當初爹還不願意,看來聽你的還是沒錯的。算算也出來好幾天了,下麵的弟兄們也都搶了不少東西,再下去,估計行軍都困難了。現在回去也好,正好把東西存在建康,然後再往毗陵那邊去搜刮一次。要是能再弄來幾副王右軍的字,那就好了。”


    看著父親那滿腦子都是搶劫、搜刮的念頭,馮婠心裏暗暗鄙視了一眼父親。好歹當初他也曾經做過隋朝的十二衛大將軍之一,這樣的人居然滿腦子隻有黃白之物,虧他當初還想憑嶺南爭霸天下,與陳克複比起來,真是差遠了。


    父女倆各有心事,正沉默著。突然從臨安城外四處傳來一陣陣的號角之聲。


    號角聲相連,從四麵八方湧來,無邊無際。一瞬間,仿佛他們與整個臨安城都處於這角聲之中。


    沉默中的馮婠父女幾乎是同時變色,馮盎曾經是隋十二衛大將軍之一,久經戰陣。而馮婠雖是女子,卻也對軍中事務十分熟悉。此時他們一聽這號角,就已經差不多明白了許多事情。


    馮盎反應最快,他迅速的一邊卷起手中的王右軍字軸,一邊扯開嗓子大聲喊道:“敵襲!集結兵馬,上城迎敵!”


    “敵襲!嗚————”


    城中牛角短號一個接一個的響起,原本還四處搜刮的土兵們全都一愣,下一刻,所有的狼兵已經全都丟下了手中的財物,一個接一個如獵豹一般的向著臨安城的四城城牆湧去!


    秋風陣陣吹過,臨安城四周不知何時,突然湧現無數的軍馬旗幟。秋風獵獵,戰旗拂卷,鎧甲森森,刀兵閃耀,一支龐大的火紅鎧甲戰袍軍團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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