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個晚上,北京公安部刑偵局會議室燈光明亮,坐於首位的韓威默然無語,在場者都是本局骨幹人員,隻是沒見方明和沈亞龍。此刻會議室一片寂靜,大家似乎都在等待什麽重要時刻的到來,原來他們正在等待就要從成都乘飛機趕回來的郭處長。自從上次會議將發生於濟南的4.27案件,發生於成都的10.24案件,發生於石獅的3.26案件正式列入刑偵局的工作日程,迄今為止已曆時八個月,由局長親自點名布署的這三支隊伍,雖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卻收效甚微,也可以說八個月來一無所獲,這樣的結果在刑偵局的辦案曆史上也是少有的。刑偵局在執法行為中絕對是極別最高,裝備最精,權力最大的部門,以如此條件偵辦案件,卻毫無進展,這不得不令人灰心喪氣,尤其是韓局長,在這方麵所承受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走馬換將,就意味著要肩負全責。對於這個情況,在座者都明白,也都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每個人都處心積慮,恨不得盡快拿出點成績來,但事實上卻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正當大家一愁莫展之際,負責10.24案件的郭處長從成都發回一則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說在案件偵破工作上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並且已攜帶一份關鍵的證據趕回局裏麵呈此事,韓局長今晚將大家招集於此就是在等待著這份證據的到來。


    都已經過了夜裏九點鍾,會議室的門這才被突然推開,所有人不約而同將目光齊聚門口,進門者果然是興衝衝的郭處長與兩名助手,他們是直接從機場趕回來的。


    “嗬,小郭,終於把你們等回來了!”韓威這時高興的站了起來。郭處長緊走幾步立正敬禮,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喜悅。


    “好!快坐下,你們辛苦了,怎麽樣?把情況說說吧?”韓威也顯得有些急迫道。


    “是!”郭處長打開文件包,將調查材料呈交局長一份,然後介紹道:“局長,同誌們,早在10.24特大凶殺案偵破過程中,我們的確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雖然有地方上的大力協助,但在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是徘徊不前,難有進展,很多同誌都變得心灰意冷,包括我在內。可沒想到的是,就在一個星期以前,此案突然有了巨大的轉機,是本案被害人的妻子林芳將一本極為重要的筆記交給了我們,就是這本起著決定性作用的筆記本,上麵所記錄的內容完全可以解釋10.24案件一切疑問”郭處長說著從包裏小心翼翼取出一個黑色塑料皮的筆記本,看上去已經顯得很舊了,大家都在凝視,他接著將筆記內容著重念了一部分。他說的沒錯,這本筆記確實是一件最為有力的證據,就象一把鑰匙,立刻將一起懸案的所有謎團一一打開。


    筆記內容大致是這樣的,翻開第一頁,是四個黑色的大字《黑色日記》,用這樣的詞匯做名稱,裏麵肯定會有令人難以想象的東西。第二頁就是筆記的正式內容,在郭處長的解說下,大家逐漸明白了其中的含意,明白了含意就等於明白了10.24特大凶殺案的前因後果,這簡直就是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一共有三個人,而且要從一九七九年說起;趙得龍當時是成都一家電機廠的工人,小夥子年輕有為,很有上進心,一直是單位的生產能手。也就在那一年,在親友介紹下,與公交公司的一名女售票員結識,倆人一見如故,感情發展的非常順利,不到半年,他們就準備結婚了。在別人眼裏,小夥子朝氣蓬勃,姑娘善良美麗,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但就在這段時間裏,可怕的災難也相隨而至。當時有一個叫李強的年輕人,也就是後來10.24案件的受害人,那時他剛進入公安部門不久,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他也認識了這位姑娘,並且一見傾心,執意要追這位姑娘,當得知女方已有心上人,而且已經準備要結婚了,才知是自做多情。按說此事到這就應該結束了,可地位特殊,優越感十足的李強並不死心,仍然悄悄徘徊在姑娘身邊,對於這些,趙得龍當時是一無所知。終於有一次,李強抓住了一個機會。原來趙得龍為了準備結婚圖便宜,從一個陌生人手裏買了幾樣東西,誰知當天晚上,他就被警察抓走了,理由是他所買的這幾樣東西是一家商店被竊的髒物。趙得龍那次整整被吊打了三天,主要負責審訊的就是李強,他們認定是他夥同別人盜竊了商店,並逼他交待其他同夥,這可是無中生有的事,趙得龍幸虧當時咬牙挺住沒有被屈打成招,致使對方不得以放了他。等他回到家,才知道自己的老父親在他被抓起的當天,就在被抄家和恐喝之下,心髒病複發進了醫院。趙得龍是個孝子,一時氣憤難當,打聽到李強的住址前去評理,但是萬萬不敢想象的是,李強竟用一種更為陰險的手段陷害了他。當時在家裏爭辯過程中,李強用激將法把一把砍刀塞到趙得龍手裏,並讓他砍他一刀就算是出氣了。趙得龍當然不會那麽做,以為他是神經病,扔掉砍刀就要離去。而李強竟從背後開了一槍,同時還在不留下指紋的情況下自己用那把刀砍傷了自己。趙得龍是被打壞了脊椎,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日後也再也無法離開代步的輪椅。當時現場沒有目擊證人,所以此事便被定性為趙得龍是報複行凶,李強是正當防衛,也就是說,他當時被一槍打死都是活該,如果不是因為殘廢了,他還會被判處重刑。出事之後;趙得龍的父親因受不了再次的打擊,去世了。未婚妻不明真象,誤會他真是罪犯,也斷然離開了。趙得龍如何能忍受這樣天大的冤屈,死了父親,走了未婚妻,殘廢了雙腿,在這一係列打擊之下,他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不過他並沒有去選擇死亡,他要活著,就算是一具行屍走肉,他也要去討個公道。所以後來;他就坐在輪椅上四處上訪告狀,不過要討還這個公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簡直就是勢比登天。他的狀紙開始還被客氣地退回來,後來幹脆是被扔出來的。直到後來有一天,他無意中得知自己的女友竟然與李強結婚了,這才漸漸明白了其中的原尾,過了不久,他還查訪到了那個曾經買給他髒物的家夥,也從而得知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原來陷害他的這個人是個慣偷,有一次被李強抓住,為了逃避懲罰,他同意幫助李強嫁禍趙得龍。


    趙得龍自從明白真象以後,反而變得冷靜了下來,他已經不相信這個世道還會有誰能為他主持公道,他決心要靠自己去完成這個討還公道的願望。也就是從那時起,他開始拚命的掙錢,他開過修表鋪,擺過修鞋攤,買過蔬菜,發過報紙,甚至去車站街頭做過乞丐。他就象一部永不停息的機器,雖然殘缺不全,但風雨無阻忙碌於最肮髒的角落之中。如果要問他這麽玩命幹什麽,他的筆記上說得很明白:“我所以能活著,因為心裏有一個報仇的信念在支持著我,假如要死的話,也絕不會死在仇人的前麵”


    此刻的會議室內,沒有一個人不為這個故事驚詫萬分,開始時,大家都最想知道凶手的情況,可現在反而沒有一個人想提這個問題,似乎對這個凶手一下失去了感覺。


    “這個敗類!簡直死有餘辜,還配做烈士!”肖鋒忍不住氣憤道。


    見此;韓威提醒道:“同誌們,我們是在工作,不要感情用事”


    “是啊,我們畢竟找到了破案的線索,請郭處長繼續吧,這個叫趙得龍的是否已經不在了?”馮處長也說道,雖然還沒有談到結果,但他好象已經知道了。


    “是的”郭處長繼續道:“趙得龍在李強死後不久便自殺了,並且將這本日記交給了林芳”


    “這麽說林芳就是李強的妻子,也就是趙得龍以前的女友?”有人問。


    “是的”


    “她既然早得到了筆記,為什麽不早拿出來呢?”


    “丈夫,男友,家庭,地位,名譽,道德,良心等等,她雖然活著,可她的壓力並不比死人小,把這本筆記交出來,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郭處長理解道。


    “我們既然了解了案情,那麽就重點來研究一下這個凶手吧”韓威提議道。


    “對於凶手,筆記裏並沒有太詳細的描述,隻有一段話可能有一定的價值”郭處長說著將筆記所示的這段話讀了一遍:“我今天很高興,這麽多年,除了平時積累,再加上賣這套房子,總算把陳貴生規定的錢數湊齊了,三十五萬,雖然是個很大的數目,但比起這個多年的心願,它微不足道”他接著又解釋道:“通過這段描寫,我認為上麵所提到的這三十五萬,就是雇用殺手的費用,這個陳貴生如果不是殺手,也是一個重要的知情者”


    “嗯,我同意這個看法”韓威點頭道。


    “我們目前對陳貴生其人的有關資料掌握的很有限,筆記也隻是提到了這個名字,不過在辦案過程中,通過對趙得龍鄰居的走訪,了解到了一個情況,趙得龍本人自出事後從不與任何人交往,可就在有一段時間裏經常與一位外地人來往密切,這個外地人有三十左右歲,操有很明顯的天津口音,目前還不清楚這個操天津口音的人是不是就是筆記上所指的陳貴生,這裏還有一份通過目擊者描述合成的影像資料,或許對尋找陳貴生有一定幫助”郭處長道。再往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又進行了一番討論。


    韓威最後決定道:“好吧,同誌們,我來布置一下任務,既然10.24案件首先露出了破綻,我們就拿它開刀,事不宜遲,小郭,肖鋒,下麵的工作暫時交給你們兩個處負責,明天就趕去天津,想方設法也要把陳貴生這個人挖出來”他停頓一下又道:“總之;如此典型的雇凶殺人案,在建國以來都是極為少見的,我們必須全力以赴,爭取早日破獲此案”


    “是!堅決完成任務!”兩位處長異口同聲。不管案子能不能破,先把口號喊出去。他們也知道此去就是大海撈針,僅靠一個名字和一張畫像去找一個人,的確太難了,再說名字是否是真的,會說天津話是否就一定是天津人?這些都是不確定的。


    天津市公安局辦公大樓內;肖鋒,郭處長他們在一位辦公室秘書的引領下,一同來到專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辦公室。這位副局長姓古,近六十歲,是一位老資格的公安幹部,當他看見來人,立刻起身離座,笑臉相迎。經過相互介紹,客套寒喧一陣,這才相請入座。有人端上水果香茶。


    “古副局長,請不要太客氣,我還是先來介紹一下情況吧”肖鋒道。


    “不用那麽急嘛,你們剛從北京趕來,還是先休息一下,瞧,眼看就到吃飯時間了”古副局長道。肖鋒聽到這不覺有些納悶,不明白對方所說的吃飯時間是指早飯還是午飯。對方看出了他的表情變化,又道:“早聽說肖處長在工作上是有名的拚命三郎,不過也要勞逸結合,就連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說,沒有很好的休息就沒有很好的工作,既然各位貴客大駕光臨,我總得盡一份地主之義”


    肖鋒對這些場麵話總是聽著不舒服,還是郭處長會來事,他對肖鋒使了一個眼色,笑道:“是啊,弦不能總是繃著,入鄉隨俗嘛,難得古局一片熱心”


    正在這時,有一位警察走進辦公室,拿著文件等簽字,沒想到古局長臉色一沉,不滿道:“沒看見我在和幾位領導談話嘛!”。警察立刻反應過來,急忙退出去。肖鋒不禁笑了,他是笑對方的臉色變化太快。


    剛到十一點鍾,秘書進來通報工作午餐準備好了,古副局長請大家去用餐。雖然早了點,出於禮貌,肖鋒他們隻能跟隨前往。出了辦公大樓,早有專車在等候。


    “食堂離這裏很遠嗎?”肖鋒問。古副局長隻是笑而不答,請他們上車。離開公安局大約走了十五分鍾,他們的車子停在一家名叫‘中華樓’的豪華飯店門前。


    “這就是咱們局裏的食堂?”郭出長玩笑道。古副局長不言而喻的一笑。下車進飯店,漂亮的迎賓熱情將他們迎進雅間,服務小姐們圍著古副局長打情罵俏,表現的風情萬種。能看的出來,老古可是這裏的常客。飯前一段時間裏,大家品茶聊天,古副局長尤其在這時顯得格外興奮,滔滔不絕說個沒完。過了一會,飯店小姐用雕花漆盤為每一位客人都奉上一份菜單。肖鋒拿起菜單看了一眼每道菜名後麵令人吃驚的菜價,又扔到了桌上。


    “肖老弟,我看這次就由你來點菜吧”古局長提議道。


    “不,這個菜我點不了”肖鋒直接拒絕道,一點沒有客氣的意思。古局長又看向郭處長。


    郭處長不象肖鋒,他在接人待物,往來應酬方麵可圓滑的多,便帶頭點了兩道菜,剩下的由古副局長決定。時間不長,酒菜開始傳上來,別看這隻是一頓飯,卻極為講究,幾名身著豔服的服務小姐排列而入,舉手投足非常優美,再伴著古典的音樂,使人不禁有一種享用帝王禦膳的感覺,眼看著,一圈圈,一層層的山珍海味鋪滿餐桌,最後一名服務小姐將一隻盛湯的銅龜蹲在中間,真是設計精絕,構思奇妙,令人歎為觀止。


    “古副局長,這是否有些太過了?”麵對這麽一桌盛宴,肖鋒實在是不習慣道。


    “喔,沒什麽的,隻是工作餐”古副局長道。


    “是啊,肖處長的意思是沒有必要搞的這麽複雜”郭處長在一邊圓場道。肖鋒不滿地看他一眼。服務小姐這時為客人斟滿酒。


    “來來,大家請舉杯,首先我代表局裏向北京來的各位領導表示熱烈的歡迎,區區薄酒不成敬意”古副局長致開場辭。為了應付一下,肖鋒把茶杯舉了起來,其實這個舉動已經讓對方感到難勘了。古副局長這個時候表現的倒是很靈活,他一麵關照著客人,一麵帶頭活躍著氣氛,充分體現出一個社交老手的才能。


    “來,為了今天的相聚,我提意再幹一杯!”古副局長又起身道,並且一個勁示意肖鋒也舉起杯來。


    “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先告辭了”誰也沒想到,肖鋒竟然扔下這句話起身離開了,把大家都將在了那裏,尤其是古副局長


    肖鋒離開飯店後打車直接回了住處,一個小時以後,郭處長也回來了,一進門便笑著說:“你今天可真行,徹底讓老古找不見台階了”。肖鋒正在翻閱一些資料,抬頭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


    郭處長又說道:“其實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也應該理解老古,象我們出去辦事,去哪裏也會被這樣招待,你不可能讓別人都和你一樣”


    “不搞這一套不行嗎?我們又不是哪個朝庭的欽差”肖鋒忍不住道。


    “不是欽差是什麽?”郭處長反問。肖鋒還真是無言以對。


    郭處長接著道:“行了,幹嘛那麽認真,這年頭,老思想已經落伍了,所謂的好人反而成了一小撮”


    “不過我認為,做人還是自律一些好”


    “好了,我不和你講什麽道理,還是讓事實說話吧”郭處長說著把一隻食品袋放在茶幾上,又遞上一雙筷子。


    “這是什麽?”肖鋒放下手中的材料。


    “在我麵前就不要裝了,再裝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快吃吧,這是我特意從街上買回來的狗不理,絕對正宗”郭處長道。肖鋒笑了,接過筷子,打開食品袋,夾起包子一口一個。郭處長不由搖搖頭,他與肖鋒的私人感情很好,彼此也非常了解,他佩服這個年輕人,可也為對方的固執感到無奈,他有時也發現,肖鋒與他們韓局長的個性特別相似。肖鋒這時吃得有點噎,他給他倒了杯水。


    “謝謝”


    “謝什麽,五千一桌的大餐不吃,還差點被你攪黃了”


    “什麽?五千?!”


    “這有什麽驚訝的,你的市場意識也太差了,隻可惜老古這個馬屁完全給拍偏了”郭處長嘲弄道。肖鋒不由歎息了一聲。


    下午上班時間,肖鋒他們來到市局會議室。古副局長經過中午一頓飯的功夫已經對肖鋒有了深刻的了解,所以態度馬上有了很大的轉變,他把手下幾位主要人員全部招集在一起,等候調遣。如果從稱謂上看,肖鋒是處長,老古是局長,可這個局是無法與這個處相提並論的,這如同是地主武裝遇到了正規軍,感覺就比人家矮一截。所以肖鋒他們一進門,古副局長及在場全體幹警都立正敬禮,高呼口號,場麵如同是臨戰誓師。


    肖鋒見此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當麵歉意道:“今天中午真是抱歉,請您不要往心裏去”


    “哪裏話,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象肖處這樣正直無私的人,真是令人敬佩”古副局長客氣幾句,將手下刑警隊的隊長和幾位中隊長都一一做了介紹,在這些幹警當中,有一位名叫王劍的中隊長顯得有點與眾不同,因為他沒有象別人那種見了領導殷勤奉迎的態度。


    相互認識之後,古副局長因有其他事情與那位叫王劍的中隊長離開了,剩下的人員完全交與肖鋒他們統一調動指揮,工作會議上,肖鋒首先重點介紹了一下案情,臨時製定了一套秘密查尋犯罪嫌疑人陳貴生的行動方案。方案確定之後,緊接著就是逐級下達命令,各個分局,派出所,聯防隊,甚至所有的街道居民委員會,同時下發了嫌疑犯的圖象資料,真好似命令一下如山倒,一張無形的大網迅速撒開了


    與此同時;在古副局長辦公室,王劍正在做著出差前的準備工作,他這次是奉命要去南方辦一樁人情案子。一般象這樣具有特別含意的任務,古副局長都會交給他去完成,因為他們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私人關係。


    “古局,我明天早晨就走,那幾個京丫子,您就和他們慢慢玩吧”王劍玩笑道。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欽差,不過這些家夥我也見多了,雷聲大,雨點小,折騰幾天就沒勁了”


    “您別說,那個姓肖的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這就叫初生之犢不畏虎,還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哈――”王劍為這句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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