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對著兩個空空的高腳酒杯看了一會兒,我越來越後悔讓風影他們帶走美蘭妮。[]憑我詭異的左手,我完全有可能逼退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同樣也可以逼退力大無窮、滿口獠牙的美蘭妮。而且,似乎美蘭妮對我這個神奇左手還頗有研究,應該可以從她嘴裏套出些知識來。我怎麽就輕易把他們放走了呢?


    真後悔!後悔啊後悔!


    不等我悔恨完,房門咯噔一聲打開了。我起身扒著沙發靠背張望,差點沒嚇暈過去。


    是美蘭妮!她居然回來了!


    道德的聲音在門外飄蕩:“美蘭妮小姐,剛才讓您受驚了。我這個助理就是無能。讓我來教訓他!”


    “別這麽說。他已經盡力了,還打傷了一個綁匪呢。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見到你們就不戰而退。”


    “美蘭妮小姐,您真是太客氣了。要不要在您的套房裏增派人手?”


    “不用了。孔先生很稱職。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請回去休息吧。”


    美蘭妮笑吟吟地關上門,外麵隱約傳來十三的哭喊聲:“為什麽不讓我進去!蒼天啊!不公平啊!”


    小天後嗬嗬一笑,臉色刷地冷了下來,挺著大胸撅著**,氣勢洶洶向我走來。


    我後退,她逼近。我再退,她再逼近。我一路退到陽台,靠在欄杆上,退無可退。她依然陰著臉款步走來。


    我朝她張開手掌:“別過來!”一看是右手,不對,趕緊換左手。我的左手很強。


    美蘭妮停住了腳步,冷冷道:“別以為有一雙血手,我就怕了你。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踢下去。”


    廢話,我當然信。我趕緊雙手舉過頭頂:“我投降。”


    美蘭妮上前兩步,長腿高高抬起,一腳蹬在我胸口,高跟鞋尖尖的鞋尖頂住了我的喉結。


    “說,你是什麽人?”


    “你這樣我沒法好好說話。”


    “哼哼。”美蘭妮冷笑一聲,美腿一挑,我感到自己似乎來了個後空翻,然後天旋地轉,失重了。


    媽呀!我正從四十樓的高處往下墜落!!燈火輝煌的地麵正迎麵撲來!!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救命啊!!


    “怎麽樣?你還有十五秒時間。說不說?”美蘭妮踩在我的背上,一手抓著我的衣領。以這個姿勢著地,她能把我踩個對穿。


    “哇!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你讓我說什麽呀?!”那一刻,我哭了。撲麵而來的疾風把我的眼淚水吹得支離破碎,在空中飛散。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著地的。反正,我沒死,甚至一點都沒受傷。隻是我高價買來的西裝和襯衫卻破了,被美蘭妮抓破的。(.無彈窗廣告)當她在空中提著我的衣領把我甩來甩去的時候,我輕盈得像隻跳蚤。


    美蘭妮坐在一旁的路邊長凳上,掀起紅色長裙的裙擺,檢查自己大腿上的傷口。那個被銀刃刺傷的焦黑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


    “沒想到你們人類居然進化到這種程度。二十多歲的人就連死都不怕。哼,好深的城府。”


    我無語。我哪有什麽城府,更談不上無畏,我是真不知道。


    美蘭妮突然抬起頭,一本正經地問:“問你個問題。你喝醉酒的時候,和我靠得那麽近,為什麽一直躲避我呢?”


    “我覺得,那樣不太好吧。”我實在想不出更恰當的措辭,隻好含糊其辭。


    “我的樣子很嚇人麽?”


    “哪有,當然不嚇人。”


    “我沒有誘惑力?”


    “怎麽可能,你魅力十足。”


    “那你為什麽要躲我?”


    “這個,我覺得,那樣不太好吧。”談話又回到原點。


    美蘭妮放下裙擺,站起身勾住我的胳膊,說:“陪我走走。”


    “去哪兒?”


    “隨便。”


    於是,在錦江岸邊空蕩蕩的沿江大街人行道上,出現了一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在婆娑的樹影中穿行。女的一頭長長的栗色卷發,身穿跟初冬的寒冷天氣極不協調的紅色長裙,走得搖曳多姿,男的呆若木雞,一身皺巴巴的西服,臉色蒼白。


    “你讓我想起一個朋友。”美蘭妮說。


    切。這種口氣,一聽就知道是男朋友。我本想說:“哦,男朋友是吧?”但想到這個女人力量恐怖,隨時可能把我拋進錦江裏去,我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很傻,比你還傻。”


    我哭笑不得,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美蘭妮突然撲到我懷裏,抽泣起來。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不過,在男人眼裏,哪個女人不奇怪呢?經驗告訴我們,這種時候,千萬不要插嘴,隻管抱緊她就是了。那時的我並沒那安慰人的經驗。我之所以默不作聲,是因為我怕得要命。這個恐怖的女人,如果情緒一失控,把我撕了都有可能。


    許久,她總算收斂了一點,開始哼哼唧唧:“我是吸血鬼。你不會討厭我吧。”


    “我怎麽會討厭你呢。”雖然我腦袋裏一陣轟鳴,但我仍用盡可能輕柔的語氣回答,任憑額頭上豆大的冷汗嘩啦啦地留下,不敢出一口大氣。對這個吸血鬼來說,此時的我,恐怕不過是一塊新鮮肋排吧?


    “但是你們人類都仇視我們。”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嘛。”


    “我們能在一起嗎?”


    戲演到這份上,我算是仁至義盡了。我隻是個保鏢哎!提供色情服務和提供感情服務似乎不是我的工作吧?不等我叫醒她,她又追問:“維良,你快告訴我啊!我們能在一起嗎?”


    徹底跑題了。維良?哪根蔥?據我事後考證,維良,也就是譚維良,異鄉人前輩。六十多年前公司裏的風雲人物,十五級聖騎士,為人正直,嫉惡如仇,偏偏和一個亡靈女子搞不清爽,結果要美人不要江山,辭職還鄉。但公司監事會不放過他,派出眾多高手找他麻煩,結果無不被痛扁。最後,他們瞄上了實力較弱的亡靈女子,綁為人質。此戰術很快奏效,譚維良以死明誌,換來公司保亡靈女子一命的承諾。此故事古樸典雅,頗有瓊瑤之風範,我至今將信將疑。


    我奮力推開她,未果。她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兩手穿過我的腋下往上一勾,死死地把我鎖住了。那好吧,我就成全你吧。


    “能,一定能。隻要常懷信念,就一定能在一起。”說出這話,我滿腦子都是若穎的身影。


    這一夜實在漫長。初冬的夜把我凍個半死。懷裏抱著個冰冷的身體,又把我凍個半死。我看著錦江對岸林立的高樓,其中就有若穎所在的瑞銀大廈。想到曖昧至今的若穎,我心頭一沉,痛得死去活來。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回響:遵從你的信念,因為除了信念,你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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