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咳嗽,一邊翻身而起,不等重心放穩,便開始跑。當然不能往來時的方向跑,那裏有三個人,已經把走廊堵死了。所以我往另一頭跑。


    **大仙正在撐著身子爬起來。不過看起來有點吃力,他的肢體有些僵硬。至於踩我的那隻腳,在我死命一抓之下,已經完全消失了。傷口皮肉綻開,裏頭是黃黃的脂肪,白森森的脛骨,紅豔豔的粉末,就是沒有鮮血。


    我不知道那隻腳是如何消失的,也不知道那些紅色粉末從何而來。因為那時,我眼前一片漆黑。不過,看著**大仙斷腿的橫截麵,我終於相信,這家夥肯定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我很想再抓上一把試試自己的身手,但看到對方人頭攢動,浩浩蕩蕩,我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猛虎尚且難敵群狼,何況我這個三腳貓?


    跑啊,我努力地跑,把那些鬼一般的家夥甩在身後。但沒跑出幾步,又是吱呀一聲,前麵的一扇門開了。裏頭出來一個波霸女。枯黃的頭發,黑色緊身背心,還有黑色超短裙和皮靴。


    胸是大的,**是圓的,但是我絲毫提不起性趣。因為氣味是腐臭,眼珠是全白的。


    啊,美女,對不起了。我借著奔跑的慣性飛起一腳蹬在她的大胸上。


    她倒地,我減速。


    我繼續加速,從她身上一躍而過,但是,當我騰空而起時,我感到腳下一沉,低頭一看,腳被那大胸女抓住了。


    以腳踝為支點,身體旋轉九十度,砸向地麵,衝擊力很大,撲倒的樣子十分狼狽。好在我已經習慣了――這已經是我一天中第二次撲倒了。


    這一摔,摔掉了我所剩無幾的體能,以及希望。


    扭頭一看,後頭那四個家夥正不緊不慢地向我走來。抓著我的腿的大胸女順著我的腿往我身上爬。看著她鮮紅肥厚的嘴唇還有深不見底的乳溝,我馬上就聯想起了妓女,然後我又想到十幾個小時前,林嘉義曾經說過失蹤的人裏有小姐,也有白領。我又看了看那個一臉死相,穿西裝打領帶的家夥,突然有些明白了。


    這些人,就是失蹤的人。當然,**大仙不算。他應該就是那具失蹤的屍體吧?


    哈哈,不死族。隻出現在科幻片、恐怖片中的角色,居然讓我給碰上了。我真是太幸運了。當然,這也是拜異鄉人公司所賜,給了我這麽好的一份工作。而現在,我即將為這份工作而獻身。可笑的是,我將以一個不會任何法術的在編人員的身份死去。做這份工作,我沒有賺到大錢,沒有學到本事,沒有泡到妞,也沒臉見爹娘。虧大了。


    他姥姥的,我不甘心!


    我要用僅存的力量來反抗,來換取生的希望!爆發吧!我的小宇宙!


    我感到一股力量從丹田之中膨脹開來,魔法元素在胸中集結,噴薄欲出。


    說到這兒,如果我告訴大家我瞬間頓悟了魔法的真諦,放出個亡靈殺手的群體性魔法,那簡直是放屁。這種狗血的情節看多了,人是會變笨的。


    事實上,我胸中的無限力量隻是用一種大家常見的形式表達出來――“救命啊!”我喊得聲嘶力竭、感天動地。


    走廊昏暗的盡頭似乎還傳來回聲:“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是徒勞的。該來的總會來,不叫自來;不該來的就是不來,怎麽叫都不來。


    我朝著走廊的這頭大呼小叫,走廊的那頭刮起一陣勁風。連續劈啪幾下,傳來幾聲咕咚。


    我回頭一看,抱著我大腿的波霸女在抽搐。一柄不知長短多少的刀貫胸而過,把她釘在了地上。


    說不知道這柄刀的長短,是因為刀身穿過她的身體,徑直**水門汀地麵。她的背上隻露出一截黑色亞光的刀柄。


    我的視線在刀柄上聚焦了一下,再往前看,四具行屍都趴下了。菲兒挺立在當中,單手提著一柄烏黑的短刀,一席黑衣,英姿颯爽。


    我一腳蹬開抽搐的波霸女,連滾帶爬退了兩步,總算定了定神。


    菲兒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四個家夥,一個個死氣沉沉,沒有動彈。然後走到波霸女邊上,嗤地把刀拔了出來。波霸女一蹬腿,不動了。


    這下我看清了,這是一把黑色亞光的短刀,和菲兒手上的那柄是一對。


    打量了一下菲兒的黑色緊身裝束,我腦袋裏冒出五個字:雙刀流忍者。


    “嗨!”我坐在地上,朝菲兒揮揮手,算是打招呼。


    她冷冷地看著四周,直挺挺的鼻梁和緊閉的雙唇無不展示著她的專注。她的目光隻是從我身上一掃而過,毫不停頓。


    這樣的場麵是比較尷尬的。不過尷尬持續了一瞬,就被打破了。


    “孔方兄!”道德一邊跑來,一邊拖著長音吆喝。他的身後,跟著被繃帶纏得跟木乃伊似的侯英俊。


    “老板,我為黨國盡忠了。”我虔誠地向他敬了個禮,當然,是坐在地上向他敬禮。這種敬禮,是大不敬。


    道德不計較這些。他像隻老母雞似的呼啦啦撲到我身邊,握著我的手,飽含深情地說:“我們來晚了。你,沒事吧?”


    我報以同樣脈脈的眼神:“快去救列寧,布哈林是叛徒。”(看不懂此段者請參考《列寧在1917》有關情節)。


    “不錯啊,居然讓你找到這裏。功勞大大滴!”道德眯起眼睛,慈祥得像個父親,然後這個慈父抽出一卷報紙,對著我的額頭一陣猛敲:“叫你不聽話,叫你亂跑!”


    我一邊格擋,一邊站起來身,連連後退,直到靠在牆上沒了退路。


    “梅老板,你幹什麽呐!”我嗬斥他。


    “不知死活的東西。剛才多危險啊!”道德嗔怪著,突然眼珠一轉,“要不是菲兒、英俊英明果敢,技藝高超,你小子早鬲屁了!哪有你現在的神氣活現?”


    我哪有神氣活現!我頭暈目眩,四肢酥軟,小心肝撲通撲通的。還有,侯英俊哪裏出手了?不是菲兒一個人幹的嗎?


    於是我說:“替我謝謝那個纏線筒。”


    “你嘴上能不能積點德?!”道德趕緊捂住我的嘴,緊張地看著侯英俊。還好。他沒聽到。他正跟著菲兒四下檢查。


    侯英俊用腳尖捅了捅波霸女,將她翻了個身。繃帶蒙住了他的臉,我不知道他看了之後是什麽表情。他說:“這些家夥不像惡魔。”


    “他們不是生命體。”菲兒開口了,清脆的娃娃音,和她sm女王式的打扮格格不入。


    對,我也知道這些是死人。但是死人怎麽會走路?而且還對我拳打腳踢。


    我們的視線跟著菲兒的目光一起轉動。慘白燈光照耀下的走廊,一片死寂。走廊兩側,幾扇房門開著,門裏漆黑一片。那幾具行屍就是從裏麵走出來的。其他的門依然緊閉。不知道門背後隱藏著什麽。


    如果每個門裏都走出一具行屍,那場麵會十分壯觀。走廊裏密密麻麻擠滿行屍,蒼白的燈照著蒼白的臉,臭氣熏天,能把人惡心死。而我們將被這些肮髒的東西包圍。不僅可能被熏死,而且可能被踩死、擠死或者活活吐到死,等等。


    世界總是如此奇妙。西方有句諺語:當事情可能變得更遭,那它真的會變得更遭。東方也有句諺語,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些關閉著的門真的開了。並且真有行屍從裏頭走出來。但和我預想的略有不同,每扇門裏不是走出一個,而是兩三個。


    前後各有近十個行屍。我們被夾在了當中。


    “我靠,這都是些什麽鬼東西!”侯英俊一邊罵,一邊高舉雙臂。他的頭頂上立刻出現了一團淡藍的霧。


    這是法師常用的寒冰箭。當然,當時的我是不懂的。


    寒冰箭是施法比較迅速的一種魔法。侯英俊的選擇是正確的。但讓他始料不及的是,那些行屍的速度超乎想象。


    侯英俊剛一抬手,兩個行屍就衝刺幾步,飛身踹來。侯英俊真是廢物,一受驚嚇,就亂了陣腳。詠唱了一半的魔法嘎然而止。不過,他並沒有被對方的飛腿踹到。因為,菲兒出手了。


    其實,我沒有看清她的任何動作。我隻看到她的黑色身影在行屍當中上下翻飛,動作異常地連貫,砍倒這個,剛好踢飛那個,然後轉身又劈倒第三個。


    但菲兒的處境看上去依然危險。因為那些行屍根本不吃痛,挨了一刀的照樣揮著手臂張牙舞爪,被擰斷手臂的把殘肢當雙截棍耍。吼吼哈嘿!更讓發怵的是,一開始就被菲兒放倒的那幾個家夥居然又站了起來,一起圍攻菲兒。其中就有那位泡得雪白的**大仙。而我和道德這邊,則被在地上亂爬的波霸女嚇得夠嗆。


    一個有著甜甜嗓音的女孩子拚命,三個男人卻在一邊看熱鬧,這讓我羞愧。於是,我爆發了。不過我並沒有上去拚命,而是對著侯英俊大罵:“纏線筒!別光顧著看,快幫忙啊!”我一邊罵,一邊指指走廊的另一邊。菲兒隻能牽製一邊,另一邊還有一隊行屍向我們逼近,已經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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