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覺睡到中午的劉蓮忽然接到了導演的電話,導演在電話裏詢問了劉蓮腳的情況,然後又說了一會兒關於陸梓旗的工作安排,到最後導演才進入正題——嚴肅地向劉蓮警告今後千萬不要再出差錯擾亂了原本計劃。


    “實在是對不住啊,黃導,以後我會多注意點的。”劉蓮在電話裏一個勁兒的道歉,導演低沉陰鬱的聲音讓劉蓮止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次就算了,希望你們下不為例。”導演冷聲道,“整個劇組就是一個團體,不是你我二人就能構建的,拖了進度不要緊,最關鍵的是還有其他演員的行程也有可能被打亂,做人不能這麽自私。”


    劉蓮捧著手機笑得那叫一個諂媚:“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黃導,下不為例,絕對下不為例啊。”


    掛斷電話後劉蓮在心裏連連叫苦,看來回劇組後一定要千萬小心別再得罪導演了,就怕他翻了這次的舊賬,而另一張**的陸梓旗呈大字型睡得十分香甜,似乎完全不受這次意外情況的影響。


    接下來幾天劉蓮都安安分分呆在酒店裏養傷,陸梓旗本身對成都就不熟,況且劉蓮又需要人照顧,她便也一直留在酒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劉蓮。


    其實說是陸梓旗陪著劉蓮,倒不如說她們一起呆在酒店裏各做各的,隻是在劉蓮需要幫助的時候陸梓旗才去搭把手,套房裏唯一一台電腦理所應當被陸梓旗霸占了,劉蓮隻能看看電視或者用手機瀏覽下網頁看看新聞。


    自從那天晚上劉蓮的“表白”被陸梓旗以假裝睡著了沒聽到當做方式逃避過後,劉蓮就一直感覺特別尷尬,尤其是無意間和陸梓旗眼神碰到時,她簡直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反觀陸梓旗卻沒什麽異樣,和劉蓮說話的時候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是真的不知道劉蓮對她說過那句話一樣。


    但是劉蓮肯定,陸梓旗絕對聽到了她說的話,試問世界上哪有人明明前一刻還在說話,結果十秒鍾不到就睡著了的?!


    結果不用猜就知道——陸梓旗對她沒感覺,隻是鑒於兩人的工作關係不好意思明說出口而已。


    劉蓮真的無比後悔,她後悔把自己推到這個尷尬的地步。


    “你要喝水嗎?”見劉蓮靠著扶手從沙發上站起來,打遊戲打累了正要去倒杯水的陸梓旗說,“你就坐著別動,我幫你倒水。”


    劉蓮呐呐坐了回去:“哦……”


    不一會兒陸梓旗就端著兩杯水走了過來,把其中一杯水遞到劉蓮手上,說道:“這是溫水,可以直接喝。”


    “哦,好,謝謝。”劉蓮埋著頭不敢看陸梓旗的眼睛,她有些晃神地喝了口水,心裏五味雜陳。


    陸梓旗輕輕笑了一下:“別這麽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陸梓旗端著她那杯水轉身回到電腦桌前繼續玩遊戲去了。


    劉蓮悄悄抬頭,目光怔怔望著陸梓旗穿著睡袍的纖細身影,心裏有一股煩躁的情緒在湧動,陸梓旗黑色長發高高盤在頭上,露出白皙的脖頸,劉蓮的目光緩緩移動到陸梓旗的脖頸處,那裏有一塊顯而易見的紅印,和天津那次劉蓮在陸梓旗背上看到的紅印差不多。


    如果是在天津時劉蓮還以為那個紅印是吻痕,那麽現在她很確定那不是吻痕,確切的說應該是傷痕,因為此時那塊紅印上還滲出了一些鮮血,應該是最近傷到了並結了傷疤,後來又被陸梓旗摳掉了傷疤才出的血。


    劉蓮不禁回想到昨天晚上她用陸梓旗的手機幫她整理微博時看到的短信,劉蓮不是故意要偷看短信的,是短信一發來就會首先在屏幕的最上方顯現,劉蓮想移開視線都來不及了。


    短信內容很簡單,兩三句問候語後,讓陸梓旗以後有空再到成都時去她家做客。


    也正是那個時候劉蓮才知道原來陸梓旗在成都還有個姑姑,而且她答應劉蓮回武隆劇組那天,她並不是從發往重慶的動車上臨時反悔回來的,而是去了她姑姑家後直接回到酒店。


    劉蓮猜想陸梓旗的心情忽然變好可能也是和這個姑姑有關,還有,這個姑姑在陸梓旗心中一定占有很重的分量,陸梓旗給其他人的手機備注都隻是簡簡單單的名字,唯有這個姑姑的備注前麵加了個“a”,這樣的話每次打開通訊錄,姑姑都會出現在第一個位置。


    本來陸梓旗和導演說好隻在成都照顧劉蓮一周的,結果不知道她怎麽和暴躁導演溝通的,導演竟然同意她一直留到劉蓮可以勉強走路時再和劉蓮一起去武隆,陸梓旗的戲徹底落下來了,某些不明真相的工作人員在劇組裏亂傳謠言,網上也出現了一些陸梓旗耍大牌、遲到、放劇組鴿子的傳言,隻是這些都沒有掀起大波浪。


    兩周後,陸梓旗帶著劉蓮到醫院做複健治療。


    迎接劉蓮和陸梓旗的依然是那個悠閑地喝著茶玩鬥地主的地中海發型的醫生,醫生把茶杯擱桌子上笑眯眯道:“恢複得怎麽樣了?有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嗎?”


    劉蓮笑著說:“差不多能走一些路了,但是走久了還是腳疼。”


    “你不是沒多大問題嗎?為什麽都兩周了還是不能正常走路?”每天呆在酒店無所事事的陸梓旗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起來。


    醫生拿著剪刀一邊給劉蓮換繃帶一邊仍然笑嗬嗬地說道:“你看她當時的腳都腫成饅頭了還叫沒多大問題嗎?我是隨便說說安慰病人的,結果給你這不是病人的人當了真。”


    “……”陸梓旗無語了片刻後說,“我跟老頭子真是沒有共同語言。”


    醫生悠悠然晃到壁櫃前打開玻璃門拿藥酒:“謝謝誇獎,我也認為我隻和年輕小女生有共同語言。”說完醫生還轉過頭及其輕佻地對劉蓮拋了個媚眼。


    劉蓮當場石化,雷得外焦內嫩。


    “拿你的藥吧!老不正經的。”陸梓旗立刻擋在劉蓮前麵,脾氣暴躁得仿佛隨時都要噴火,“我活了三十年也進過不少次醫院,但是還是頭一次遇到你這麽老不正經的醫生,你醫德都跑哪裏去了!”


    醫生本來隻是開開玩笑而已,哪知道陸梓旗忽然說了這麽難聽的話,頓時動作一僵,臉色變得格外難堪起來。


    “梓旗……”劉蓮扯了扯陸梓旗的衣服,示意她別說了。


    “你還不趕快把她的腳包上,我是一分鍾都不想再留在這裏了。”陸梓旗撇過頭冷言冷語道。


    醫生整張臉鐵青得可怕,他什麽都沒說地端著盤子走到劉蓮身前蹲下開始用繃帶給劉蓮包腳。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中。


    劉蓮感到非常尷尬,抿了抿唇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對醫生說:“李醫生,我朋友她就是這樣直來直去的性格,其實她沒什麽惡意的,你也別太介意啊。”


    “小姑娘,不是我說你,這人啊到了社會上就該收斂收斂性格。”良久醫生才緩緩開口,但卻是對著陸梓旗說的,“不是誰都能順著你的脾氣走的,就算是司令官爺爺也護不了你一輩子。”


    陸梓旗詫異地看向醫生,醫生低頭專心給劉蓮上繃帶。


    “你……”陸梓旗說。


    醫生不鹹不淡地說道:“你脫掉帽子後太好認出來了,一副小墨鏡是不可能把一個人的容貌都改變得外人認不出來。”


    陸梓旗愣了半天才嘴硬地說:“認出來又怎樣?就今年這一年認出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你一個。”


    “就不怕我把你帶女朋友來看腳的消息爆料出去?”醫生難看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包完繃帶後他開始收拾東西。


    “哼,這點小事情都拿網上去說的話也不怕遭人笑話……”陸梓旗說到一半才忽然聽懂醫生的意思,連忙沉聲道,“你別亂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是不是呀你們自己心裏明白。”醫生給了陸梓旗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的八卦在網上都遍地開花了,我女兒是你的鐵杆粉,整天就喜歡在我耳邊嘰嘰喳喳你和某某女明星鬧緋聞了。”


    陸梓旗汗顏:“……還真是謝謝你女兒的關注了。”


    醫生又說:“對了,能給我簽個名嗎?簽了名我就不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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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辦公室後,陸梓旗扶著劉蓮的手臂一聲不吭,劉蓮餘光中看到陸梓旗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似乎是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你不用扶我了,我自己可以走。”劉蓮掙脫掉陸梓旗的手說,“而且我還有拐杖呢。”


    陸梓旗抿著唇看了劉蓮半晌,最後說:“那好吧。”


    劉蓮曾經聽人說成都的冬天比北京要暖和很久,實際比較過後覺得其實都一樣,都很冷。走出醫院大樓後才發現天空中竟然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陰霾的天空散發出沉悶的氣息,劉蓮身著黑色大衣把自己裹得像足球一樣,走在寒風中還是忍不住打顫,呼出的氣都是一團白霧。


    從醫生辦公室到醫生門口的路程不算遠,但是以劉蓮一瘸一拐的龜速還是走了很久都才走到醫院大門前的花園處,陸梓旗不知道又被觸到了哪裏的逆鱗,她頭也不回地走到劉蓮前麵,沒有要和劉蓮說一句話的意思。


    朦朧的雨幕中,陸梓旗隻穿著黑色貼身針織長裙和一件單薄的大紅色無扣披風,纖細的身影在雨幕裏若隱若現,淡漠而疏離。


    劉蓮不知不覺地就感覺委屈,陸梓旗這個人的脾氣真是太奇怪了,有時候風和日麗,有時候卻陰雲密布,她劉蓮的腦袋到底是抽了什麽瘋才想到和陸梓旗在一起的!從當上陸梓旗的經紀人以來,陸梓旗不是對她呼來喝去,就是亂發脾氣,就連少有的溫柔都非常短暫,如果不是她本身脾氣就比較懦弱的話早就甩手不幹這份工作了。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霸道暴躁的人,她卻向她“表白”了?!


    劉蓮捫心自問她對陸梓旗並不感興趣,甚至連喜歡都說不上,但是為什麽這段時間她對陸梓旗的好感度卻“蹭蹭蹭”地不斷上升,就連陸梓旗不按常理出牌的臭脾氣她也毫無怨言的容忍了,就是因為她想著和她試試能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


    “喂,老劉。”走在前麵的陸梓旗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淡淡看著連忙跟著停下腳步的劉蓮。


    劉蓮嚇了一跳:“恩?”


    “剛才那醫生說的話……”陸梓旗說,“你別太當真。”


    劉蓮知道陸梓旗指的是醫生說她們兩個關係的那句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沒往心裏去。”既然知道了陸梓旗的態度,何必再自作多情呢?


    本以為陸梓旗這樣就說完了,哪知道她突然又開口道:“還有那天晚上你說的話,我思考了一下……”


    劉蓮靜靜等著陸梓旗的下文,雨飄進眼睛裏有些疼痛,她覺得人生很失敗,和曹之茹在一起被拋棄,對夏妍有一點意思又被她的水性/楊花扼殺在搖籃裏,好不容易想和陸梓旗試試卻被明確拒絕。


    “你對我根本不是喜歡吧?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父母逼婚,又單身多年,想找一個陪伴的人很正常。”陸梓旗淡淡說著,“你最對我動心的就是因為我沒有家庭的束縛,有了曹之茹的前車之鑒,我的條件很符合你的要求。”


    劉蓮沉默著,想反駁卻啞口無言,經過陸梓旗這麽一說,她剛才的所有迷惑似乎都有了謎底——的確,陸梓旗很符合她那些條條框框的要求。


    “所以,我們就當那件事情沒發生過吧。”最後,陸梓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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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蓮呆在酒店的時間就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再不然就是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看電視,自從她大三開始工作以來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這麽悠閑的日子了。十天後,陸梓旗又帶著劉蓮去醫院拆了繃帶。


    劉蓮的腳好得很快,拆繃帶後的第二天就可以自己走路了,隻是腳裸還是會傳來些許刺痛,不過那並無大礙。


    第三天上午劉蓮和陸梓旗就坐上了發往重慶的動車。


    下午一點鍾她們上了發往武隆的火車,由於沒有買到坐票,劉蓮和陸梓旗兩人隻能站在火車接頭處,沒有座位的人基本上都聚集在那裏,有些人幹脆直接坐到地上,姿勢很不雅觀。


    劉蓮靠在小窗戶旁邊,陸梓旗就站在她前麵,麵對著她雙手分別扶在劉蓮的左右兩側,把劉蓮固定在懷裏。劉蓮鼻尖全是陸梓旗身上淡淡的香味,她低下頭不由得感覺到一絲尷尬,這個姿勢太曖昧了。


    火車上的環境很不好,先不說車廂裏難聞的泡麵味和其他乘客若無其人地爭吵聊天聲,陸梓旗身後的大叔一直在吸煙,劣質的煙味兒飄到劉蓮和陸梓旗鼻子裏,很嗆人的味道。劉蓮看陸梓旗蹙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的樣子,以為她過不了多久又會發作了,出乎意料的是直到兩個小時後火車到站,陸梓旗都沒有說些什麽,隻是麵無表情扶著劉蓮的手臂下了火車。


    火車站裏人擠人的,兩人拿著票在強烈的汗臭味和煙味中擠了很久才把火車票檢查了出了站。


    “呼……”走出火車站,終於呼吸到清新空氣的劉蓮忍不住說,“坐火車太恐怖了。”


    陸梓旗看了劉蓮一眼,問道:“你有沒有告訴xx我們幾點到?”


    “我上火車前給她打電話說過的。”劉蓮說,“她應該已經到了吧,這裏人太多了,我們找找看……誒,那裏那裏!”


    正好這時看到她們的導演助理跑了過來:“可算看到你們了,我還正準備給你們打電話呢!對了,蓮姐你的腳怎麽樣了?能走路了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天應該就能完全康複了。”劉蓮笑著說道,“真是麻煩你了,事情那麽多還要你特意開車來接我們。”


    導演助理擺了擺手客氣道:“蓮姐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這麽做也是應該的。”


    從武隆火車站到劇組拍攝地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陸梓旗一上車就歪著頭睡著了,歪著歪著就不小心歪到了劉蓮的肩膀上,劉蓮愣了愣最後沒有推開陸梓旗的腦袋。從車窗向外望去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此時才下午四點鍾就已經沒了太陽,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隨時要下雨。


    “這些天的天氣都不怎麽樣啊,害得我們拍外景都不行,全部轉到室內去了。”導演助理忽然說。


    劉蓮笑道:“那拍攝進度延誤了嗎?”


    “都這樣了怎麽可能不延誤?而且這劇本寫的大部分都是外景,經常出外景時都因為天氣原因取消了。”導演助理歎了一口氣,抱怨道,“我看呀等不到一會兒肯定又要下雨了,下雨天什麽的最煩了,那裏路都是土堆起來的,每次下雨都要把鞋子弄得很髒。”


    劉蓮訕笑地聽著導演助理的抱怨沒有接話頭:“嗬嗬嗬……堅持一下就好了……”


    幾分鍾後車內就安靜下來,導演助理可能察覺到了劉蓮沒有聊天的意思,就知趣地安安靜靜開車不再說話了。劉蓮往下挪了挪身子以讓陸梓旗靠在她身上更舒服一點,陸梓旗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小小陰影,這麽近距離的可以看出陸梓旗的膚質變得很差了,她額頭上都冒出了幾顆紅痘痘,應該是和這幾天她暴躁的脾氣有關。


    用“陰晴不定”這四個字形容陸梓旗再正常不過了,她就像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稍不注意觸到了她的那個點,就隻能等著承受她的暴怒吧。


    汽車開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個不停,劉蓮側著臉欣賞車窗外翠綠的風景,漸漸地在搖晃中她感覺眼皮子越來越重,然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中途劉蓮恍恍惚惚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帶著一個女人回家了,她看不清楚那個女人的長相,但是她一直緊緊牽著女人的手走到劉爸劉媽麵前,她告訴他們她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她要和她去國外結婚一輩子都不分開,憤怒的劉爸拿著掃帚把她們趕出了家門,鐵門被關上時,劉蓮聽到劉媽傷心欲絕的哭聲。


    在那樣悲傷絕望的哭聲中劉蓮被搖醒了,她猛地睜開眼睛,陸梓旗那張寫滿了奇怪神情的臉頓時映入眼簾。


    “你哭什麽啊?做噩夢了?”陸梓旗問。


    劉蓮這才感覺到她臉上濕濕的,表情呆滯地抬起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已經是滿臉的淚水了,不過就是一個夢而已,她怎麽哭成這樣。


    “拿去。”陸梓旗拿出兩張紙遞給劉蓮。


    劉蓮呆呆接過紙:“謝謝。”


    “馬上就要到了,你坐著清醒一會兒。”陸梓旗把臉轉向窗外,沒多久她又開口說道,“人生中除了死亡外沒有什麽問題是解決不了的,與其傷心得痛哭流涕,還不如好好思考下解決的辦法,出路就是用來給人發現的。”


    “哦……”劉蓮小聲應道,其實她並沒有把陸梓旗的話聽進去,她還沉浸在那個可怕的夢裏,那是她不願意麵對的現實,她打從心底裏不喜歡男人也不想和男人結婚,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同性戀,但是她又怕傷了劉爸劉媽的心,這麽多年來她從來不敢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他們。


    陸梓旗看劉蓮神遊的表情就知道她沒在聽自己說話,抿著唇移開了視線。


    感到拍攝片場時已經是傍晚了,天氣果然像導演助理說得那樣下起了灰蒙蒙的細雨,淺藍色的天空中升起一輪彎月,孤零零地掛在上空。


    這次的住宿條件比在橫店要好多了,陸梓旗單獨分配到一間臥室,劉蓮和邱淑語住一間,助理ab兩人擠剩下一間小臥室。


    晚上吃了盒飯後劉蓮就躺在**用筆記本電腦查看陸梓旗未來幾天的行程計劃,順便還要打電話給兩個簽了合約的廣告商補充幾條合約內容,而他們談話內容的主角陸梓旗到了宿舍後連飯都不想吃直接趴到**繼續睡覺了。


    九點鍾,趕完夜場的場記統籌和幾個關係不錯的工作人員紛紛帶著小點心來看望劉蓮,一直聊到十點多鍾,他們才囑咐了劉蓮注意腳後離開了。


    “小蓮你人真不錯,才兩個多月就能和他們處到這麽好的關係。”邱淑語扶著麵膜從洗手間走出來說道。


    劉蓮笑著說:“是大家都比較和善很好相處,而且同一個劇組的天天都處在一起,有點感情也很正常嘛。”


    “也對,以前我跟的幾個劇組也是分別時大家都難分難舍的。”邱淑語說著話題忽然一轉,“但是分開後也是各過各的,感情就那麽一點點,沒有時間培養了自然也就沒了,到時候什麽難聽的爆料都喜歡往網上放。”


    “誒?”劉蓮愣了愣,一時間不明白邱淑語想表達的意思。


    “所以……”邱淑語說,“小蓮,能保持距離還是適當的保持距離吧,別看梓旗現在名氣大,但是黑粉也特別多,經不起折騰,你別看有些人這個時候笑嘻嘻的,指不定以後為了點利益在背後捅你一刀子。”


    劉蓮沉默了片刻,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邱淑語這樣形容劇組那些人,但仔細想來也覺得她說得的確是事實:“恩,我以後會注意的。”


    “小蓮,我不是要說你什麽,你都做得很好,我隻是不希望你在這上麵栽了跟頭。”邱淑語又說,“我以前經曆過這樣的例子,就不希望認識的朋友重蹈覆轍。”


    劉蓮道:“我知道了,淑語,謝謝你提醒我。”


    &


    第二天的天氣依然是多雲轉陰,陸梓旗一天下來就隻有一場下午的戲,而且不到一個小時就拍完了,劉蓮拄著拐杖去和導演、輔導員以及監製等人打了招呼後就跟著陸梓旗準備回宿舍休息了。


    原本她們的房間訂在二樓,後來考慮到劉蓮腳傷了不方便走路的情況下,統籌貼心地說服了曹之茹和陸梓旗互換了房間,曹之茹沒什麽意見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倒是陶樂和曹之茹的三個助理很不情願地磨磨蹭蹭了半天才答應統籌的請求。


    陸梓旗走得很快,幾步就消失在劉蓮等人眼前了,當她們走到宿舍樓前時才看到陸梓旗趴在走廊邊的欄杆上打電話,看到劉蓮走進,陸梓旗對劉蓮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邱淑語和助理ab率先回了屋,劉蓮拄著拐杖向陸梓旗走去。


    “別跟我說這麽多,現在才想起後悔當初你幹什麽去了?我叫你不要結婚你偏要和那個男人結婚,哼,還私奔?小姑,回頭是岸可不是人人都做得了的。”陸梓旗皺著眉聲音冰冷的說,她看了眼已經走到麵前等著她的劉蓮,“好了好了,這個以後再說,我有事先掛電話了。”


    “……”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陸梓旗本來要放下手機的手頓時一僵,下一秒就轉過身背對著劉蓮繼續說:“我的錯?那這麽說來都是我的錯了?陸丹丹,你可真行啊你,從不歸納自己的錯誤隻知道一味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那男人家暴是我指使的?那男人吸毒也是我指使的?你自己沒眼光就別整天恨天怨地的。”


    “……”


    陸梓旗臉色鐵青,她越說越激動,顫抖著聲線嘲諷道:“我發現我已經沒法和你溝通了,你現在怎麽變成這麽潑婦的樣子?你還是我認識的小姑嗎?你現在就是一個被家庭、被孩子、被丈夫困住的無知女……”


    陸梓旗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蓮單手忽然捂住了嘴巴。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劉蓮在陸梓旗耳邊低聲說。


    陸梓旗抬眼就看到曹之茹和另外兩個男女主演談天說笑地往這邊走來,他們臉上隻簡單卸了一下妝,應該是才拍完戲回房休息。


    陸梓旗麵無表情直接掛了電話,劉蓮還隱約聽到電話裏一個女人尖銳的說話聲。


    在那幾人走近後,原本表情烏雲密布的陸梓旗立馬換上了一副溫柔謙和的笑容,這變臉速度快得恐怕連川劇變臉師傅都會自愧不如,陸梓旗謙虛地和他們寒磣了幾句後就找了個借口回房了,劉蓮也跟著回了房間。


    已經累了好多天的邱淑語連鞋子都沒脫,以半個身子在**腳踩在地上的姿勢睡著了。等到劉蓮關了門後才猛然想起剛才陸梓旗不是還有事情要跟她說嗎!劉蓮鬱悶地拍了拍腦袋,正準備開門去找陸梓旗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梓旗?”劉蓮一邊開門一邊問道。


    門打開後,曹之茹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前:“是我。”


    劉蓮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她在曹之茹麵前從來不會隱藏自己對她的厭惡情緒:“你來幹什麽?”


    “你這前後變化也太快了吧,我隻是來看看你腳好得怎麽樣了,沒有其他想法。”曹之茹麵帶委屈地說,“就算分手了,你也不用像防賊那樣防我啊。”


    或許是怕說話被別人聽見,陸梓旗把聲音壓得特別低,劉蓮頓了半天才勉強聽懂曹之茹的意思,板著臉說:“謝謝你的關心,我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是嗎?那太好了,我前天無意中在這附近發現了一處非常美麗的景色,我帶你去看看怎麽樣?”曹之茹微微一笑,細碎的劉海在風中飛揚,她臉蛋兩邊旋起兩個淺淺的酒窩,和劉蓮記憶中一樣的酒窩,那時候劉蓮特別喜歡用食指去戳曹之茹的臉,卻老是被曹之茹躲了過去然後撲到。


    在這一霎那,回憶忽然如潮水般湧了過來,把劉蓮整個人全部淹沒。


    “蓮?”曹之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想什麽呢?”


    劉蓮瞬間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趕緊後退幾步到房裏,伸手準備關門:“哦,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曹之茹的身影頓時被隔絕在門外。


    這一晚上,劉蓮再次失眠了,她捂在被褥裏目光怔怔望著窗外的月亮,不禁回想到幾年前曹之茹和她分手的那一天,還有不小心撞見夏妍和一男一女在她家裏玩雙/飛的晚上,以及在醫院時陸梓旗說出的拒絕的話。


    眼前的畫麵不斷更新、替換、漸漸瓦解,最後又匯聚成了劉爸劉媽留著淚水的傷心欲絕的臉,淚水滴在劉蓮臉上,冰涼得刺骨。


    不知不覺中劉蓮發現天空又開始下雨了,雨水從沒有關上的窗戶飄進,落在劉蓮臉上,很冰冷。


    她是時候找一個伴侶了,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劉蓮這樣想著。


    作者有話要說:有一首歌叫做時間都去哪兒了,現在由作者來唱個翻版。


    你們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看你們就不冒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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