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的一個晚上,劉蓮忽然接到劉妍池的電話,急急忙忙地說是有事情需要她幫忙,劉蓮二話不說就驅車到劉妍池所說的地點,到了才發現那裏根本不是劉妍池家的住址,而是她姐姐李緣緣租來的臨時住所。


    這是一套很老舊的三層公寓樓,李緣緣住在二樓,上樓前要經過一條沒有路燈的漆黑長巷,巷子一角還堆著許多垃圾,難聞的臭味中幾隻野貓在垃圾桶裏撲騰著,環境非常糟糕。劉蓮沒有想到李緣緣在北京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她以前還以為李緣緣生活得很優越,畢竟她比自己優秀很多。


    好不容易用手機打著燈光走到公寓樓下,貼滿廣告的簡陋樓梯間終於有昏暗的路燈,劉蓮找到劉妍池說的二樓左邊那家,敲了敲門。


    沒等多久門就被打開了,劉妍池滿臉疲憊地出現在眼前,她勉強扯著嘴角對劉蓮笑了笑,說:“你來了,進來吧。”


    劉蓮把帶來的水果籃子遞給劉妍池,彎腰準備脫鞋。


    “沒事,這裏不用脫鞋。”劉妍池說,“直接過來就是了,何必買這些破費呢!”


    “樓下有水果攤子,看著不錯就順便買了。”劉蓮笑著說,“對了,緣緣姐呢?”


    提起李緣緣,劉妍池就忍不住歎氣,指了指緊閉的臥室房門說:“她把自己鎖在裏麵,我怎麽跟她說話她都不開門,我實在沒辦法了……哎,你幫我勸勸她吧。”


    劉蓮跟著劉妍池走進屋,這套公寓不大,客廳和飯廳是共用的,擺了茶幾、沙發和電視機後原本狹窄的客廳都有些踏不住腳了,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家裏的東西都被李緣緣收拾得整整齊齊的,相比較陸梓旗那諾達卻冷清的家裏,這裏顯得更加溫暖。


    劉蓮走到臥室門前,輕輕敲了幾下門,試探著喊道:“緣緣姐?我是劉蓮。”


    等了很久,房裏都沒有回應,李緣緣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劉蓮回過頭看了眼劉妍池,劉妍池正滿是期待著看著劉蓮,對上劉蓮詢問的眼神後她隻是聳了聳肩膀,最後無奈地歎氣:“不久前緣緣她媽媽來過了……她媽媽以前就很反對我們在一起,這次是鬧翻天了……”劉妍池頓了頓,苦笑一下才繼續道,“看來我們是不能繼續在一起了……”


    劉妍池也不管劉蓮能不能聽懂她的意思,一股腦地把她心裏的糾結全部吐了出來。


    “…………”劉蓮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劉妍池的話,隻能說:“別這麽喪氣,順其自然吧。”


    劉妍池沮喪地點了點頭,事後才想起劉蓮可能還不知道她和李緣緣的關係。


    劉蓮又敲了很久的門,李緣緣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隔壁門也沒有聽到裏麵有任何聲響,劉蓮忽然想起陸梓旗自殘的事情,心裏一驚,低聲對劉妍池說:“糟了,緣緣姐會不會想不開,在裏麵……”後麵的話劉蓮沒有說完,但是劉妍池能明白。


    “不可能吧?!”劉妍池也驚慌起來了,人在及其失落的情況下就是容易胡思亂想,她猛地撲到門上一陣狂砸門,“緣緣,緣緣,你快點開門啊,你別想不開啊,如果你要走我讓你走就是了,緣緣你千萬不要幹傻事,要是你走了我怎麽辦……”


    劉妍池鬼哭狼嚎的聲音還沒有落下,門就忽然開了,趴在門上的劉妍池猝不及防往前栽去撞到李緣緣身上,李緣緣猛地把劉妍池推開,表情冷淡地看了一眼被她推得踉踉蹌蹌後退幾步的劉妍池,然後對劉蓮說:“你進來吧。”


    劉妍池嚎了一聲:“那我呢?”


    李緣緣沒有理會劉妍池,直接拉著劉蓮進了臥室,然後“砰咚”一聲把門關上了,劉妍池在外麵又是一陣猛敲門。


    “你這是……要走了嗎?”劉蓮指著**亂七八糟的一堆衣物和擺在地上的行李箱問道。


    “能不走嗎?再留在這裏的話我媽可能連我這個女兒都不認了。”李緣緣眼眶紅紅的,顯然是才哭過的樣子,她坐到**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啞著嗓子說,“算了算了,來北京闖蕩幾年也沒闖出個名堂,還不如回成都考個公務員、找個可靠的男人好好過日子。”


    劉蓮說:“可是公務員也不是那麽好考啊……”


    李緣緣:“……”


    “……”劉蓮連忙擺著手說,“啊……緣緣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說畢竟你在北京生活了那麽多年,工作基礎全在北京,回成都後都要重新開始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緣緣對著劉蓮笑了笑,白熾燈下她笑容無力又慘淡,“其實我在成都和在北京是一樣的,當初想著北京機遇多才信心滿滿什麽都不顧地跑來了,結果現實卻給我上了一堂課,在北京混了幾年,每個月的工資隻能勉強夠生活,一點存款都沒有,這樣的日子下去還不如回成都,至少那裏還不用交房租。”


    劉蓮問:“那劉妍池呢?你打算和她分手?”


    李緣緣聞言有些怔愣,劉蓮還以為她是在為劉妍池的問題發愣,下一刻卻聽李緣緣問:“你知道我和她的關係?”


    “我在來北京的飛機上碰到了姑姑,她把你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劉蓮含著歉意說,“對不起,緣緣姐,還是我把姑姑送上去劉妍池家的出租車上……”


    李緣緣抿著唇並沒有責怪的劉蓮的意思,她拉著劉蓮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說:“這不怪你,就算沒有你我媽也能找到我們的。”


    劉蓮問:“那你真打算和劉妍池分手?”


    “分,這次必須分了。”李緣緣笑容中夾雜著苦澀,她往門口望了一眼,門外敲了很久門才放棄的劉妍池也不知道正在幹什麽,“小蓮,你不是我們這個圈子裏的,所以你不懂我現在的感受,喜歡一個人和與那個人在一起過日子是兩碼事,正常夫妻就算沒有感情了還可以靠孩子和結婚證維持關係,我和她之間如果連喜歡都沒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劉蓮說:“但你不是還喜歡著她嗎?”


    “這種喜歡又能維持多久?”李緣緣說,“就像我媽說的,這感情又不穩定還要處處忍受別人的異樣眼光……反正我已經想通了,就這樣吧。”


    劉蓮看著李緣緣低著頭默默收拾行李,一時間所有話都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她想告訴李緣緣她也是李緣緣口中“那個圈子”的人,她想說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劉爸劉媽,她還想說她對未來很迷茫。


    可是最後那些話都沒有說出來。


    劉蓮眼睜睜看著李緣緣收拾好行李走出臥室,無精打采坐在沙發上等待的劉妍池聽到開門聲就衝了過來:“緣緣,你到底怎麽了給我說好不好?我很擔心你……你這行李是怎麽回事?你真要離開?”


    李緣緣冷冷道:“對,這幾天我也思考清楚了,我們這樣不清不楚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不如早點分道揚鑣好。”


    “可是……可是我不覺得我們是不清不楚啊……”劉妍池瞪大眼睛說,“我帶你去見了我家人,我們還約定好明年去荷蘭扯證的,這怎麽能叫不清不楚呢?”


    “我媽沒有承認我們的關係。”李緣緣撇過頭說。


    “你不能隻因為劉阿姨的反對就放棄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啊!”劉妍池死死盯著李緣緣,就像是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來,“我對你的付出就這麽不值得一提嗎?你想想你對我說過多少次分手了,可是哪一次不是你叫我回來我立馬就回到你身邊,我哪裏是你的戀人,根本就是你呼之而來揮之則去的寵物狗!”


    最後劉妍池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眼睛漸漸變紅,一層水霧朦朧了視線。


    “事已至此,隨你怎麽想吧。”李緣緣低著頭沉默了良久才說道,“小蓮,你送我去機場好嗎?”


    “啊?”劉蓮說,“現在嗎?可是都九點多了呀……”


    “我訂了晚上十一點的機票,麻煩你了。”李緣緣說完拖著行李箱從劉妍池麵前走過,走了幾步她突然又站住了,“對了,你送我的東西我都放在我房間的抽屜裏,這房子幾天後就過期了,你的東西能拿的都拿回去吧。”


    劉妍池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不回答李緣緣的話。


    “小蓮,我們走吧。”


    劉蓮表情為難,對石化狀態的劉妍池打了聲招呼後就小跑著追上前麵李緣緣的步伐。


    開往機場的路上李緣緣都呆呆看著窗外沒有說話,車內的氣氛沉默得劉蓮感到十分不適應,本想說幾句話緩解下氣氛的,但李緣緣隻是恩恩哦哦了幾聲就沒有反應了。


    劉蓮一直把李緣緣送到機場的檢票處前,李緣緣對劉蓮說:“今晚謝謝你了。”


    “都是姐妹幹什麽這麽客氣呢!”劉蓮說,“既然做好了決定就筆直地走下去吧,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李緣緣點頭:“恩,我會加油的。”


    兩人又東拉西扯地聊了半個小時,等到李緣緣的狀態比剛開始要好了很多後,劉蓮才和李緣緣說再見。


    劉蓮轉身剛走沒幾步,身後就忽然傳來一陣痛哭聲,而且聲音非常熟悉。


    李緣緣?!


    劉蓮連忙轉回身望去,果然看到李緣緣蹲在檢票處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用手背擦拭著滿臉淚水哭得聲音都嘶啞了,周圍的乘客和工作人員全部用詫異的眼光看著她。


    “姐。”劉蓮趕緊上前扶著李緣緣站起來,拖著李緣緣的行李箱說,“別哭了,我們出去說吧。”


    李緣緣抽噎著點了點頭,乖乖跟著劉蓮走了。


    &


    第二天早上,陸梓旗站在廚房門前目瞪口呆看著廚房裏笨手笨腳忙活的李緣緣,然後滿臉黑線地問劉蓮:“這就是你找的生活助理?”


    劉蓮嗬嗬笑著,湊近陸梓旗低聲說道:“這就是我緣緣姐啊,你應該知道她的境遇吧,反正你也缺個助理,還不如找熟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話音剛落,廚房裏頓時傳來劈裏啪啦幾個盤子摔到地上的聲音。


    陸梓旗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咬著牙擠出幾個字來:“她摔碎的是我在墨爾本市場淘來的古董盤子。”


    理虧的劉蓮隻能一邊用手給陸梓旗扇風一邊賠著笑道:“大人息怒啊,回頭我一定再買幾個盤子賠你。”


    “賠賠賠,你賠得起嗎?”陸梓旗說,“陪我睡一千個晚上還差不多。”


    劉蓮氣呼呼道:“你就是個隻會用身體思考的動物!”


    “承蒙誇獎。”陸梓旗淡淡扔下一句話就端著牛奶杯子往客廳走去了。


    下一秒,廚房裏又傳來李緣緣的驚叫聲,劉蓮聽得一驚一乍的,連忙衝進廚房:“怎麽了怎麽了?”


    李緣緣捂著手腕可憐兮兮看向劉蓮:“嗚嗚嗚……油濺到手上了……”


    劉蓮:“…………”她忽然有些懷疑讓李緣緣來做陸梓旗的生活助理是否是個正確的決定了。


    時間在草長鶯飛的季節中迅速流逝,兩個月時間裏李緣緣逐漸上手了生活助理這個工作,當然在學習當中也犯了很多錯誤,不過陸梓旗都大方地原諒她了,然後在晚上從劉蓮身上加倍討回來。


    被陸梓旗的大度感動得差點流淚的李緣緣根本不知道,她的妹妹還在陸梓旗的魔爪下受盡各種“懲罰”。


    在北京呆了三個月後,立夏後不久,接到拍攝通知的陸梓旗又要趕往上海拍攝那部傻甜白家庭情景劇。


    臨出發的前三天,劉蓮又收到周薛的短信要她去公司一趟。


    其實周薛對陸梓旗算是非常寬容了,有時候連劉蓮都懷疑是不是陸梓旗拯救了周薛父母才得到這麽多特殊待遇,華中公司有明確規定每個藝人必須每周有三天要來公司報道,外出拍攝和假期不算。


    隨心所欲慣了的陸梓旗根本不把公司規定當回事兒,就算她連續幾周不來公司報道也沒有人敢說她,所以就養成了劉蓮在沒有要緊事的情況也懶得去公司的壞習慣了。


    “梓旗還在睡覺,去了上海免不了又要辛苦一陣子,她說要先睡飽再說。”劉蓮為陸梓旗解釋。


    “我都習慣她這性子了,散漫懶惰無視紀律。”周薛坐在辦公桌後麵說,“算了算了,她不來也沒關係,我叫你來也就是想說說炒作的事情。”


    劉蓮:“啊?”


    “上次梓旗和男演員吃飯看電影的新聞沒熱幾天就沉下去了,這次的噱頭要製造大點。”周薛說,“說實話,梓旗也是滿三十歲的人了,如今的娛樂圈沒有那個實力和運氣就隻能靠吃青春飯,先炒一段時間再給她安排個不錯的電影試試,隻要拿了獎什麽都好說。”


    劉蓮聽了半天不知道要怎麽說,最後哦了一聲。


    周薛又開始責備道:“還有你以後給她選劇別選電視劇了,就選電影而且隻選女主角,最好選名導演拍的。”


    劉蓮說:“好的。”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周薛又道,“我把下一個炒作對象的資料發你郵箱裏了,你回去看看,他是梓旗這次同劇組的男演員,近水樓台,你可以趁著在上海的時候讓他們多處處。”


    劉蓮腦袋有些發懵:“好……”


    一想到上個月陸梓旗騰出許多私人時間和其他男人約會,連網絡上都貼滿了陸梓旗和那個男人親密地走在街上的照片,不知怎麽的,劉蓮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甚至有種幹脆公布她和陸梓旗關係的想法,這樣那些記者就不會胡亂給陸梓旗扣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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