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凱用了什麽方法,總之,他贏了。


    從戰場上回來的凱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一直盤繞在他身上的少數幾個人能夠看見的溫情與活力,似乎已經被他折騰沒了。


    “辛苦了。”


    “不。”


    水門的聲音一如既往,凱似乎聽出了些許不同的意味,他抬起頭看到了站在宵白身邊的他。


    “水門哥哥?”


    水門朝他笑了笑,微微搖頭,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宵白誇張的褒獎了一番後支走了凱,捧著臉頰躺在一邊裝死,“哦,我的台甫啊~~”


    克製住k他一拳的欲望,水門迅速接口,溫和有禮,“主上,快到晌午了您要吃點什麽?”


    “啊~~”


    宵白作半死不活狀準備慨歎人生,剛開了個頭,就被黑化水門嚇住了。


    “嗯,我明白了,既然這麽閑的話就去工-作-”


    媽媽,劉海下的黑影真的好可怕啊啊啊啊。


    “嗝——”宵白被自己的口水卡住了。


    迅速穿好自己永遠不好好穿的衣服一溜煙跑走,不時還能聽到幾聲咳嗽。對於自家主上的遜樣,女官們見慣不怪。這一比較祥瓊公主來的時候,台甫真的是很給主上麵子呀。


    徵白八年,這一場政治清洗一直用了三年才徹底結束,而其中暗藏的一些隱患,則直至十年後才徹底消除。郝雁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台甫很珍貴,但卻很奇怪,尊敬是一回事,接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傳言、流言蜚語。


    未知的東西總是可怕的,哪怕隻有一點點,也會滋長人們向極端靠攏的想象,即使很多事根本不可能發生——‘那萬一呢?’人總會在心裏問自己,然後害怕,陷入更深的猜測,然後不斷循環。


    被人尊敬著又恐懼著,那麽你所見到的笑臉就不可能是真實的。


    水門和一個天官打過招呼後這麽想著。


    回到錦華殿僅著單衣的宵白就差在地上打滾了,水門總是看見他這麽幼稚的樣子,地上鋪的暖玉導致這裏冬暖夏涼,更是助長了峰王陛下的氣焰。


    “您總是這麽讓人操心。”


    說著近乎寵溺的話,水門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溫柔。拎著宵白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他甩到椅子上,在他手裏宵白像沒有重量一樣。


    因為慣性,椅子被搖的嘎吱嘎吱響。


    “切,像我這種英明神武的王才不會做那種降品格的事。”


    睜著眼睛說瞎話。


    “呐,水門,這幾天我總會想到小鬼。”


    “你在煩惱這個?凱不是任性的孩子,會明白我們當時送他離開是為了他好。”水門微微皺眉。


    “我明白,不過真冷淡啊,三年都沒見你問過他一句。”


    “嗬。”


    水門剛想說什麽,窗外飛進來一隻黃鶯。


    黃鶯是一種類似於青鳥的鳥類。青鳥可以傳達文書,而“黃鶯”則可以記憶人的語言,直接傳話。


    黃鶯就和鳳凰呀、白雉等等,隻能放在梧桐宮裏喂養,擁有它的帝王隻讓它做發信人和收信人的工作。如果說到黃鶯,那就是有如國王的親筆文書一樣的具有權力和效力。要區分是哪個國家的黃鶯時,隻要看它尾部羽毛的顏色就能辨認了。


    宵白拿出銀粒喂給它,那鳥發出清亮的女聲,“中午時分請打開禁門,啊,抱歉,這隻是次私人的見麵。”


    宵白聳聳肩,看了看水門。既然說是私人就不需要官員作陪嘍,真是貼心。


    水門和他一起走到門前,中午很快就到了,兩隻騎獸向這邊飛奔過來。


    走下來的兩個人著實的英姿颯爽。


    “這麽過來真是唐突了。”這麽說著,陽子突然覺得這場景莫名熟悉,不過她沒多想,笑著迎上了兩人。


    “真沒想到,你怎麽會來!”宵白驚喜的看著蘊徹,“我還以為會是景麒。”


    “嘿,又沒有規定說我必須呆在慶國。”作為打招呼,蘊徹對宵白肩膀來了一拳。


    “大老板,你欺負人~~”宵白故作受傷的後退兩步。


    “少來。”蘊徹一如既往的鄙視他。


    既然是私人會麵就不需要太多禮數,蘊徹和宵白樂的開始胡聊。


    “陽子,你突然過來是有什麽事嗎?”水門還想著問了一句。


    “啊!”陽子恍然大悟,“其實我是太高興了,就想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當然不久後還會有正式的會麵。不過芳國真是遠啊。”陽子不無感慨。


    “我們進去說吧。”


    “好。”


    依舊是錦華殿,四個人麵對麵做著。


    “我昨天剛接到戴國的通知,泰王已經平安無事的回去了。想必過不了多久,戴國就能恢複生機!我們的力氣終於沒有白費。”


    “看,陽子從昨天開始就這副興奮樣,一點都不穩重。”蘊徹攤開手,“她這副摸樣,還是隻有你們看到就好了。”


    “所以你就帶著陽子來冷靜情緒了?”水門不可思議的看著蘊徹。


    “嗯,總比被大臣們潑冷水的好。那些家夥說話總是沒輕沒重的。”


    “蘊徹,你還真是……”


    蘊徹顯然不想讓水門把這話說完,嘿嘿著故意轉移話題,“哎呀,芳國有了你們兩個,就像有了兩個王一樣,真是幸運。”


    “哼,那還用說。”小人得誌狀。


    要是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宵白估計就不是這反應了。


    過了一會,大家用過午膳。


    “嘿,我可是難得翹班過來的誒。”想要證明一下自己性別女的陽子,發現三個人隻是麵麵相覷的看著她,鬱悶的撇撇嘴。


    陽子恢複常態,霸氣的拉著水門出去敘說自己的喜悅之情,蘊徹和宵白就這麽被丟下了。


    隻有兩個人的空間,適合說一些秘密的話題。


    “那個小白,我來其實還有一件事。”蘊徹帶著點猶豫。


    “都說了別用那種發音—_—!”


    “這小事你怎麽還在意呀。”怒!


    “哼。”


    這邊麵臨著跑題的危急,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水門組卻意外的走向了正題。


    麵對水門,陽子苦笑,“好吧,就知道瞞不過你。”


    “如果和宵白無關的話,其實我並不需要知道。”水門包容的笑著,他沒想為難陽子。


    “你啊,雖然看起來和他相性差到不行,卻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


    “這不是就是所謂的‘我’的‘天性’嗎?”


    “誰知道呢。”陽子笑了笑,沒在此糾纏,“這件事徹猶豫了很久,卻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告訴宵白。若不是有件事刺激到了他,他大概還會繼續磨蹭下去。”


    “讓蘊徹那樣果決的人猶豫的事,看來又是一個麻煩。”


    用溫良的表情說這種話——


    “喂!”陽子笑罵,“太不地道了。”


    “抱歉抱歉,我知道了。”水門正經起臉色。


    當時,為了讓陽子接受他,蘊徹幾乎什麽都告訴了她。


    陽子陷入回憶,“這件事說來也不是他的錯……”


    蘊徹是富二代,雖然富得流油,但是祖上幹的職業卻不是那麽光彩,這樣的家庭規矩也多。在蘊徹的父母還活著的時候,蘊母給這家裏生了一對雙生子。若是龍鳳便是呈祥,可偏偏是兩個兒子。


    ‘我隻需要一個繼承人。’蘊父抱走了先出生的蘊徹,所有人都默認了,連掙紮都沒有。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把二兒子丟到自己旗下的青樓裏不管不顧,那個人,就是宵白。


    “什……麽?”宵白撿回掉到地上的下巴,“大老板,你逗我玩呢!”


    “我也想啊,你以為是愚人節啊!”


    “什麽是……”


    “停!”他可不想因為什麽是愚人節跟小白繼續扯下去,“好好聽著!”


    “是!”


    蘊徹知道宵白存在的時候已經八歲了,還是半夢半醒的年紀。他不會也沒有能力反抗父親,於是便想成為弟弟的守護神,保護他,照顧他,給他他想要的一切。當然這一切都是偷偷的,他是家裏的小王子,下人更不會質疑他的舉動。


    “徹說,那個時候宵白被他養的真是任性到不行,但是他很高興。”


    蘊徹的形象在水門心裏瞬間高大起來,煤,這就一弟控啊!==


    “但不是一切都這麽順利……”


    小動作這麽頻繁,無論怎麽掩藏都是會被發現的。五年後,當蘊父知道蘊徹和他早就扔了的兒子有所牽扯的時候,事情的發展就不在這麽美妙了。


    十三歲說什麽都太早了,宵白比預定早了六年,成為了別人手裏的玩物。


    蘊徹不知道,當他看到宵白青紫交加破爛不堪的身體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他唯一能做的隻是緊緊的抱住他,什麽都說不出口。反而是弟弟含含糊糊的反過來安慰他,小小的他早知道自己是這種命運,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蘊徹心裏就像有塊石頭在砸,人生第一次帶著恨意哭了。


    “最讓我不能接受的,讓父親知道這件事的居然是母親!!”蘊徹痛苦的半瞌上了眼,“這個家裏的人都出了問題!”


    宵白沉默。


    “但是我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做不了。”


    蘊徹苦惱於自己無力,那件事之後就開始變得異常刻苦,有時甚至幾個月幾年的看不到宵白,蘊父漸漸放心把家業交給他。


    “他大概是覺得徹已經厭惡了宵白,自己目的達成便放心了。”


    陽子沒看出來水門是不是有在難過或是心疼,他隻是認真的在聽她說這個故事。


    當蘊徹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有了實力可以幹預一些事情的時候,在他頭頂的父親依舊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想等著父親真正放權或是百年,似乎一切都會太遲,他和他都已經二十歲,父親卻正值壯年,要耗下去可能就是一輩子。


    “事情突然有了轉機,嗬,這還要‘感謝’我們的塙王陛下。我以前不懂,不過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塙王大概正想要做一些事情證明自己,最後挑中了我們家。”


    蘊家的勢力不小,按照王的話說就是‘根深蒂固的毒瘤’,想必能除掉他們一定能成為十分有成就感的事,而塙王想要‘成就感’。


    “父親母親叔父……總之一切我能夠叫得出名字的長輩,加上家裏五分之四的財產,我都失去了。”蘊徹笑了笑,“但是我一想到你,就覺得這些都沒什麽了,突然就輕鬆了。本來我努力,也是為了能把你帶走。最後我也就剩下你這麽一個親人了。”


    “但是我卻,什麽也不知道。”


    二十歲之後,再次見到蘊徹,宵白對他的態度並不好,不,應該說糟透了。


    “沒關係。我是說我雖然有點傷心啦,但是比起讓你恨我,還是不知道的好。”蘊徹瀟灑的把手墊在腦後翹起了二郎腿。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兄弟情啊,一寫就停不下來了,結局放到下一章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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