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水濕黛山租的房子距離位於帝都市中心的b大,路途格外遙遠。


    坐地鐵也大約要消耗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情水濕黛山的本意是要打出租的,杜子航提醒他,快要到下班高峰了,到時候堵在路上怎麽辦,做師父的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為自家徒弟全副武裝,裹上羽絨服,戴上帽子,帽子外用圍巾一圈一圈地纏起來,把口鼻都捂在圍巾之中,隻露出一雙眼睛,然後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副手套,將手裹在裏麵。杜子航用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氣,鼻翼之間全是熱乎乎的吐息。他艱難地低下頭去,感覺自己像是被裹成了一個球再多裹一層,怕是要邁不開雙腿,直接滾動前行了。


    背包裏背上筆記本電腦和幾份為蘇不凡準備的複習資料,再就是捎了幾件換洗的內衣、錢包、證件之類的細小東西,在杜子航的堅持之下,掛在了自己的背上。情水濕黛山的眉頭擰著就沒有鬆開過,仿佛擔心那小小的背包把自家弱不禁風的徒弟壓彎似的,一直半攙扶著他的胳膊不放開。


    到宿管那裏打聲招呼,自己把病人領走照看。情水濕黛山拽著徒弟回到自己來時的地鐵四號線。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四號線此時還算舒適,雖然沒有空餘的座位,至少不需要人挨人地站著。換乘之後卻沒有這個好運了,情水濕黛山在兩次阻止自家徒弟往地鐵上擠之後,終於向現實妥協,硬著頭皮在下一班列車到來的時候把兩個人給塞了上去。


    好在杜子航的扮相總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這個人是不是得了什麽傳染病,站在他周邊的人都扭著頭帶著點嫌惡地瞥了他一眼,之後努力讓自己的身子往外傾,離杜子航稍微遠一點。因此,杜子航周邊還是十分寬敞的。他倚著護欄,眯著眼睛,在顛簸的地鐵之中尋找著平衡感,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家師父。直到兩個人都站起來時,才發現情水濕黛山要比杜子航矮上將近一個頭,做師父的卻展現著一個保護者的姿態,將杜子航圈護起來。


    就像是一個一百級的吟遊詩人和一個剛剛誕生在新手村的小騎士。


    這個念頭再度蹦入腦海裏之後便揮之不去,眼前這個穿著有些皺痕的西裝的柔和的青年與遊戲裏習慣了的那個抱著綠琴、穿著披風的身影仿佛重疊在了一起,自從見麵之後,橫亙在杜子航麵前的那一絲陌生之感終於煙消雲散。


    情水濕黛山住的地方倒是距離蘇不凡家很近。


    再踏到地麵之上,兩個人已經遠遠地甩開了擁擠的市中心。這裏的土地利用顯得從容許多,有大片空地可以用來建造三層小別墅,馬路修建得也格外寬敞,兩邊則是鬱鬱蔥蔥的大樹。稍微往前走些,是遊戲公司任天翔的總部大樓。高聳的簡直顯示出公司的不俗財力,新穎的造型和誇張的顏色則體現著它的不拘一格。


    雖說杜子航對任天翔出品的遊戲都抱有偏愛之情,兩個人結識的遊戲《失落之都》也是任天翔出品,不過杜子航還是頭一回知道原來這個遊戲公司的總部就在這裏。他不由自主地對這座建築多看了幾眼,好端端的大樓不知道被誰塗抹了顏色,成了一張怪物的臉。


    情水濕黛山順勢介紹:“兩個眼睛分別是老總和副總的辦公室,公司是他們兩個聯手創辦,才發展到今天的規模的;那兩排牙齒是機房,所有任天翔下端遊的服務器就在那裏;我們研發部在左邊腮紅那裏。”


    “桑哥,原來你在任天翔工作啊……”杜子航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家師父。他隻知道情水濕黛山是做遊戲原畫的,還從來沒問過他在哪家公司工作。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麽,情水濕黛山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指著怪物誇張腮紅的手也縮了回來,尷尬地搓了搓,幹笑兩聲:“嗬……嗬……快走,快走,你別吹多了冷風,對身體不好。”


    “你們公司真好,上班還能玩遊戲……不過自家員工玩自家遊戲,不怕影響遊戲平衡麽?”杜子航問。


    “哪裏哪裏,忙起來的時候哪有時間玩遊戲啊……”更何況玩某個遊戲其實是工作中的一部分,不過這件事並不方便對自家徒弟說,至於遊戲平衡神馬的……策劃大人他正在遊戲裏大肆破壞呢,情水濕黛山默默吐槽,而後把話題扯遠,“不過我們公司的福利真的挺好的,哈哈,走走,咱們去咱們員工宿舍看看去。每個員工都能便宜租到兩室一廳的房子呢,那租金,在市裏估計連地下室都住不起吧……”


    員工宿舍就在公司大樓後麵,說是宿舍,卻並不是小盒子一樣並排在一起的擁擠的單人間,而是普通的民居一般。情水濕黛山帶著自家徒弟繞了幾個彎,上電梯,停在七樓,之後拿鑰匙打開房門。推開房門進去,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單身男人居住的地方,二室一廳的房子並不大,大約是小一百平米的麵積,素色基調顯得柔和而溫暖,客廳被收拾得幹淨整潔。


    杜子航原本以為有林闌那家夥在,自己宿舍相對而言已經算是夠幹淨的了,相比之下,還是覺得宿舍簡直像個豬窩。小屋子裏,暖氣將空氣烘得溫熱,他這一身行頭顯然是穿不住了,一進門就開始往下脫,卻將手套、圍巾和羽絨服都掛在臂彎裏,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好。


    “趁熱喝。”杜子航發愣的空檔裏,情水濕黛山已經去接了一杯熱水過來。他把杯子塞在徒弟手裏,自然地接過徒弟的衣服和書包,將衣服連著自己的西裝外套一起丟在沙發上,招呼徒弟坐下,“你先看會兒電視吧,我去做飯。餓了沒?”


    杜子航老實地點點頭。盡管來之前吞咽了一大碗熱粥,對於一個一整天沒吃飯的人而言,那隻是墊墊肚子而已。


    隻不過他對看電視並沒有太大興趣,學生宿舍裏沒有電視這種存在,杜子航更習慣於用電腦來消磨時間。他翻來覆去調了一會兒台,實在是無法從其中找到什麽能讓自己想多看一會兒的存在,關了電視,扭頭看磨砂玻璃之後,情水濕黛山在窗戶裏忙碌的模糊身影,覺得自己這個客人做的也太不客氣了一些。於是跑進廚房,想幫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幫你擇菜吧。”


    “不用不用,你病著呢。”情水濕黛山一手拿刀慌忙把人往外轟。


    杜子航抽了抽鼻子,肚子裏有了墊底的東西,又擠了一路地鐵,出一身汗之後,他已經感覺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唯一還昭示著他在感冒之中的現象就是這個不通氣的鼻子。他不得不用嘴巴喘氣,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囔囔得,軟了許多。


    又被轟回了沙發上,杜子航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筆記本來,不厚道地試試能不能找到可以蹭的wi-fi。竟然還真被他找到了,測試一下速度也格外順暢。不好意思占用別人的網打遊戲,杜子航隻是刷了刷網頁。


    他打開《失落之都》的官網,忽然發現置頂帖的位置上多了一條公告。鮮紅加粗的大字將這公告凸顯出來,標題是慣常的玄而又玄的口氣:“塵封的曆史將從這一刻起,從迷霧之中漸次浮現……”


    杜子航點開,官方公布有玩家觸發了主線劇情,近期將進行一次大更新,兩天之後的淩晨兩點,遊戲將暫時停止運營,進行維護,維護時間預計六小時。公告下方是此次更新的cg畫麵,曠野之上,一隻火鳳凰與冰鳳凰交織在一起,不知是在殊死搏鬥還隻是在翩躚起舞。


    杜子航愣了一下,這火鳳凰不就是把自己救起來又扔下的那隻嗎?他原本以為自己又觸發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了,正暗自得意了一下,再往下拉卻看到係統公布了此次觸發主線劇情的玩家id,並不是中二病不可治愈。不過這兩個名字他也熟悉,正是曾經的死對頭,臥石水和泥石綠兩人。


    係統沒有說這兩個死對頭做了什麽,在接下來玩家們的激烈討論中,杜子航也沒有看到什麽有用信息。這時情水濕黛山已經端著木耳山藥,走出了廚房。盡管鼻子不通氣,還是有清淡香甜的氣息鑽進了杜子航的鼻子裏。他努力地嗅了嗅,回過頭去:“好香。”


    “瞧你喘個氣都困難。”情水濕黛山放下手裏的盤子,從茶幾底下撈出一卷衛生紙來,丟在杜子航身上,“擤擤鼻子去――咦,你在看公告啊?”


    杜子航依師父所言,擰過頭去小聲處理一下鼻翼之中招人嫌的堵塞物,低低答應了一聲,“嗯……老大他觸發主線劇情了?”


    “聽說他撿了個圖紙,上麵畫著類似於魔法陣的東西,然後用那個東西救了個冰鳳凰。――泥石綠那邊倒是沒聽說做了什麽。”主線分別在魔族與人族觸發,情水濕黛山作為一個人族玩家知道的並不詳盡,“老大收了那個冰鳳凰當了坐騎,現在大家都在遊戲裏瘋狂地找特殊坐騎吧,哈哈,跟你那條龍一樣。”


    其實不太一樣,杜子航的那條龍原先隻能在魔龍騎士的狀態下召喚出來,現在則變成了一枚不知道該用來幹什麽的蛋,靜靜地躺在背包裏。杜子航看著情水濕黛山陸續端出的幾樣菜色,決定先把龍蛋拋在腦後。


    杜子航跑進廚房,幫自家師父搬運最後一趟。小茶幾上三菜一湯,正誘惑著杜子航嗷嗷直叫的胃。


    “開飯咯!”


    作者有話要說:好像有什麽驚天大咪咪在不經意之間透漏出來了=0=!


    不對……這對大家而言好像不算什麽咪咪吧~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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