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寶石不見了!


    杜子航又仔細確認過每一個格子,也沒有找見那閃閃發光的紅色寶石。[]他再點寶石商人,隻被告知今日所售的紅寶石已經達到上限。藍寶石倒是還剩下了一塊,杜子航實驗性地右擊購買,看著它出現在背包的最後一格之中,皺著眉頭,以為自己是想多了。關閉背包再打開,新購入的藍寶石也沒有了蹤影。


    “奇怪……”他喃喃自問。


    聲音雖小,坐在旁邊電腦桌旁的情水濕黛山卻聽得見:“怎麽了,徒弟?”


    “我買來強化裝備的寶石不見了……”杜子航說。


    “我這裏還有不少,給你應應急。”情水濕黛山主動提供幫助。寶石並不是隻有購買一個途徑可以獲得,有一些副本也會產出,隻是掉落量不算高,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大多數也懶得上繳公會,收進了玩家們自己的包裹裏。像情水濕黛山這樣天天往副本裏跑的玩家,手裏存著的寶石向來不少。


    他打開自己的背包,數了數背包裏的剩餘量,強化一件裝備是綽綽有餘,不必要往倉庫跑了。看完之後,情水濕黛山召喚自家徒弟到自己身邊,點擊交易。


    沒想到在情水濕黛山放上寶石之前,杜子航先往交易欄裏放了一件裝備。小圖標上畫著一雙紫色的小皮靴,情水濕黛山愣了一下,鼠標在反應之前先放在了圖標之上,遊戲中顯示出了這件裝備的屬性。130級吟遊詩人的靴子,比他如今身上所裝配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哎哎?――”情水濕黛山眨了眨眼睛,又舔了舔嘴唇,“徒弟弟,你給我的?”


    “嗯。”杜子航應聲。


    “徒弟弟你太好了啊!”情水濕黛山說著,推開身下的椅子,任由椅子腿與地板摩擦發出吱呀一聲。他自己則一個魚躍撲出來,壓在一旁沙發上坐著的自家徒弟身上。杜子航全然沒有料到情水濕黛山會發動這樣的突然襲擊,完全被壓了一個措手不及,腦袋撞在了沙發的扶手上。幸而沙發很軟,他隻是將半顆腦袋埋在了裏麵,並沒有受什麽傷。


    即便是比杜子航矮了將近一個頭,情水濕黛山也是個成年男人的體重,就這樣趴在杜子航身上,壓得杜子航不得不發出一聲哀嚎。那柔軟的發梢隨著身體墜落的空氣猛然一擺,不幸有一縷正好拂過杜子航的鼻翼。他的嚎叫隻叫出一半,便硬生生地停下。憑借著巨大的毅力將頭扭向一邊,杜子航才捂著鼻子,猛烈地打了兩個噴嚏。


    情水濕黛山趕忙爬起來,摸了摸鼻子,向自家徒弟道歉:“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太高興了……謝謝徒弟……”說著他從桌子上拽出幾張抽紙,半跪在自家沙發與茶幾之前,杜子航的身邊,幫他擦了擦鼻涕。


    杜子航堂堂一個快要滿二十歲的青年哪裏好意思像個孩子一樣讓別人幫著擦鼻涕,忙從師父手裏接過抽紙:“那個……你不是說想要麽,金又拿去救我了……”


    情水濕黛山笑沒了眼睛,站起來,又俯□子,伸出一雙罪惡的爪子蹂躪著自家徒弟的腦袋:“真乖!”


    得了靴子的吟遊詩人心滿意足地小跑回電腦麵前,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搞起了強化,杜子航處理好自己不通氣的鼻子之後,默默扶正自己的筆記本和被師父撲過來時踹得錯了一小步位的茶幾,忽然問:“師父,漢莫斯沙漠是在哪裏?”


    杜子航現在也算是《失落之都》的老手了,偏偏卻完全沒聽過這個地圖。情水濕黛山也是一愣:“呃……我地理學的不好……隻知道撒哈拉和塔克拉瑪幹……”


    “我是說遊戲裏。”杜子航黑線,簡單敘述了剛剛npc寶石商人的話,而後征求師父的意見,“我總覺得那邊應該是有什麽任務,桑哥你說呢?”


    “可是遊戲裏沒有叫漢莫斯沙漠的地圖吧?”情水濕黛山倒是認同自家徒弟的看法,想了半天卻記不起整個瑪爾大陸上哪裏有叫漢莫斯沙漠的地方。難道是時間太久遠了,以至於自己忘了?畢竟情水濕黛山玩這個遊戲也有三兩年年頭了,很多地圖在等級太高之後,再也沒有回去的必要。這麽想著,他打開曾經的逆水雲遊的公會群,問,“你們誰記得有個叫漢莫斯沙漠的地圖啊?”


    “汗,你們怎麽都打聽這個?我隻是小a幾天,怎麽感覺自己跟整個遊戲脫節啦?”想念是一種好在線。


    “呃……還有誰打聽啊?”情水濕黛山。


    “剛剛老大也問了啊~濕兄你沒注意看群吧,純良說了,那是他們在魔淵森林另一頭發現的新地圖,可偏僻了。”想念是一種好提供消息。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沒想到瑪爾城寶石商人的供貨源頭竟然被設計在比魔淵森林還要偏遠的地方。魔淵森林有另一頭?顯然是這次更新後新開發的地圖,正如同當年的神族遺址一樣,隱藏於遊戲之中卻並不給予說明,等待著玩家解開它神秘的麵紗。


    情水濕黛山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報告給了自家徒弟。


    “在魔族?我去看看吧。”不幸隻是針對於情水濕黛山而言,杜子航卻對此絲毫不感到棘手。他的種族特殊,一個按鈕就可以變身魔龍騎士,輕輕鬆鬆進入魔族領地,和在自己家裏一樣安全。


    這才記起自家徒弟還有另外一種形態,情水濕黛山點了點頭,將自己的賬號停在大街上掛機,湊到沙發跟前與徒弟一起看他的屏幕:“我來看看,很久沒去魔淵森林那邊了,上次也隻是在浮空島入口那裏轉了一圈。”


    “嗯。”杜子航讓出自己身旁的半邊位置,讓情水濕黛山湊過來。


    屏幕中的小騎士從傳送點走到浮空島旁的人族小鎮,這裏的戰火仍沒有停息,在杜子航跨地圖讀條結束之後看到自己就隻剩下半管血了。他拎起劍來,先是給自己刷了個回複術,然後繞著人群旁邊走,順路猥瑣地朝魔族丟幾個攻擊,這樣還帶走了不少人頭。一閃一避,杜子航繞到了小鎮的一座房子背後,確認四周沒有玩家存在了,點擊變身成魔龍騎士。


    他先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無論攻擊還是血量,似乎都已經從變態的boss狀態下恢複到正常了,眼中看到的玩家也都是和平狀態,像是兩團在互相扭來扭去的小人。確認過後,杜子航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故意穿過人群之中,向著通往魔族的長橋踱步。


    “魔龍騎士!打他打他!打完了升級啊!上次被你們魔族搶了,這次是我們的!”不知道人群之中哪個人族玩家眼尖,發現了杜子航的存在。緊接著將目標對準了他,丟出自己的技能過去,卻眼睜睜看到係統提示,對方處於不可被攻擊狀態。


    “臥槽,現在隻是個普通npc。”並不隻是人族,就連魔族玩家也有些抱怨。他們還想著再從人族手裏救一回種族boss下來,好再升一級呢。


    既然隻是普通npc而已,兩個種族的玩家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他,如同忽略這個人族小鎮所有的大嬸a大叔b小孩c和老人d一樣,繼續投入到永無休止的互相撕扯裏。倒是有幾個有心玩家心想,魔龍騎士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此次突然出現在這裏,是不是意味著它要領著玩家到什麽地方去?因此,他們退出了扯鬥,大搖大擺地跟在了杜子航的身後。


    之所以敢跟得如此囂張,完全是因為玩家隻把npc當成一組由係統所控製的數據,沒曾想魔龍騎士的背後居然也坐著人,看到有人明目張膽地跟蹤在後麵,形成一條長長的甩不掉的尾巴,情水濕黛山指著身後的幾個玩家:“看著這幫家夥好不爽啊,要不要這麽光明正大!”


    跟在身後的人有魔族也有人族,互相之間當然不想把這個“機遇”讓給敵對種族,一邊走著路,一邊還悄悄給對方使小絆子。偏偏杜子航是全速前進,玩家們跑在後麵,連站著讀條都不敢,生怕把魔龍騎士跟丟了。看這幫家夥不爽的不止是情水濕黛山一個,杜子航也很想到魔族人群中鑽一圈,至少把幾個人族尾巴給甩掉了。不過一想到那樣跟上來的尾巴隻會變多不會變少,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這個時候他很想念自己的火龍,騎上之後噴一口火,哪裏還有被人跟上來的機會?


    杜子航將魔龍騎士停在了浮空橋下到森林的升降機旁,打開地圖,看看那個漢莫斯沙漠是否有被標記在地圖上。純良並沒有描述得太詳細,隻是說在魔淵森林深處,魔淵的地方可大了,即便是被唐珂驅使的那段時光裏,杜子航也不敢說自己跑遍了整個魔淵。好在地圖雖大標記不多,最顯眼的還是“魔淵森林”四個大字。杜子航和情水濕黛山一起仔細看了兩圈都沒發現沙漠在哪裏,隻好放棄地關閉了地圖。


    隻可惜電腦另一端的人們並不知道魔龍騎士停下來隻是為了看地圖而已。跟在魔龍騎士身後的玩家,無論是魔族還是人族,都與自己的同族玩家麵麵相覷。這個地方有什麽特殊的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隻有一架升降梯而已。


    是時候仔細研究魔龍騎士周圍的每一寸土地了!


    魔龍騎士的背後儼然分開了兩個陣營,人族與魔族的玩家不知不覺都向自己的同族玩家靠攏,不多不少,一邊正好五人。不是沒有想過向自己的種族求救,隻不過人人都存了一份自私的心思,萬一魔龍騎士所指引的發現是什麽可以獨吞的成果,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在場的十個人是都不會發出求援信號的。


    對峙中的雙方緊盯著彼此,就看誰打破現場的平靜,邁出迫不及待的第一步。


    先按捺不住的是魔族,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膽子更大一些。人族之中有一個醫者玩家,在受到攻擊的同時後退一步,並且給掉血的同伴刷回了血量。


    治療的作用在這一刻體現。魔族的戰士在發現對手的獵人開了爆發之後,果斷強製嘲諷拉走仇恨,瞬間便掉了近一半的血,足以秒死魔族的脆皮黑精靈,反觀人族,五人組的血量全部都是滿的,每個人身上還掛著一個沒有技能cd的小減傷。


    盡管是算不上熟悉的人,魔族五個人在此時還是在心底達成了一致,集火對方的醫者。


    杜子航關閉地圖之後,與自家師父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場混戰。


    魔族的五人直追躲在後麵的人族醫者,為了保命,醫者繼續後退,隻可惜人族其他四個玩家也都是遠程,習慣與對手拉開距離,以至於人族玩家越退越遠。


    忽然之間,魔族站在最後的黑精靈折返身來,箭步衝到了魔龍騎士的腳下,開始地毯式搜索……這塊什麽都沒有的平地。


    人族玩家眼看著要被魔族得手,著急了起來。人族的吟遊詩人不顧自己的脆皮竟然跑在了前頭,饒是醫者也沒挽救回他的血線。好在在臨死之前,這位吟遊詩人定住了魔族三個人,算是發揮了餘熱。


    於是人族毫不客氣地收了地獄戰士的人頭,繼而反攻向魔族。


    八個人撲成一團,戰況混亂。


    師徒二人坐著看熱鬧,權當是有人演了一場武打影片。情水濕黛山甚至從茶幾底下摸出一包瓜子來,自己先抓了一把,然後遞給自家徒弟:“來,吃不吃?”


    “桑哥,你看好哪邊?”杜子航也抓了一把,與自家師父一起擺出優哉遊哉的模樣。


    “八個人都各有私心……心不齊啊,不好說。”情水濕黛山看這左邊抓一把右邊打一下的混亂打發,煞有其事地歎了口氣。好在這場無聊的戰鬥在兩分鍾之內以魔族的失敗正式宣告結束,人族的醫者與一個獵人j□j地站到了最後。兩個人應該是熟人,不排除醫者故意放生其他三個人族隻留自己和獵人下來的可能。


    “快點找,一會兒我怕魔族會帶人來。”那醫者一邊給自己和獵人刷血,一邊說。


    “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吧。”杜子航說著,將手中的瓜子皮倒在茶幾下的小垃圾箱裏,拍拍手,看著醫者和獵人蹲在地上忙忙碌碌,自己則轉身,點升降機,下落。


    從醫者與獵人的角度看,屏幕上似乎有什麽黑影一閃而過然後消失,再抬起頭來,魔龍騎士已經不見了。


    “……他……坐升降梯……下去了?npc會坐升降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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