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說完轉身就要走,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狼狽。


    皇帝伸手將季衡拉住了,季衡發火地一吼,“你還想怎麽樣,放開。”吼完發現下麵又有異樣感,他就深深皺了眉,不敢吼了。


    皇帝拉著他不放,說,“君卿,你這樣出去不行,你看看你頭發,臉上還有血跡呢。”


    季衡被他說得臉色更是黑沉,而且想到自己臉上的血跡,難道不是皇帝給弄上去的嗎,他簡直要忍無可忍了。


    皇帝沒讓外麵的宮人進來伺候,就去洗臉銅盆裏洗了手,擰了巾帕,絞幹了水,遞給季衡,季衡接過去想要洗臉,帕子觸到了麵頰,他又問皇帝,“哪裏有血跡?”


    皇帝將季衡扔上床的時候是氣勢如虹,現在則是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樣了,拿過季衡手裏的帕子,就將他的臉給擦了一遍,然後說,“好了。”


    季衡發現自己頭發也沒束,就用手將頭發抓成了一把,但他不會梳頭,皇帝看他一副焦躁的樣子,就說,“朕讓人進來伺候吧。”


    季衡愣了一下,發現也隻有這個辦法。


    在皇帝要叫人的時候,他又一聲打斷了,“別。”


    皇帝看向他,季衡已經又衝向了那張龍床,將床帳掛起來,跪在床邊掀被子朝褥子上看去,隻見那藏青色的褥子上也被血跡浸透了,顯出像是尿床了一樣的痕跡。


    除了褥子上,那被子上也有。


    季衡腦子裏不斷纏繞著為什麽會這樣這個問題。


    想了數遍之後覺得是許氏最近沒讓他吃雄性激素的藥,以至於又是雌性激素占據了上風,而且許氏還硬是要他吃滋陰補氣血的,昨夜又吃了皇帝的藥,也不知那藥裏是什麽成分,又睡在一張檀香木的床上,這麽多因素加起來,不來初潮才怪了。


    季衡是覺得天意弄人,要是他在家裏這個樣子了,最多是自己嚇一跳然後叫許氏去解決,但是現在卻是在皇宮裏出現這種情況,而且還被皇帝發現了。


    被皇帝發現了,季衡倒還可以破罐子破摔,但是卻被皇帝掰開腿那麽一番研究,季衡覺得自己以後連做人的臉麵都沒了。


    季衡跪在床邊好一陣無力發呆,皇帝站在那裏看著他,開始還想勸兩句,後來卻被季衡的又圓又翹的屁股吸引了注意力,以至於突然覺得口幹舌燥,但他一向知道季衡的厲害,上一次季衡一走就是三年,他便絲毫不敢對他有猥褻的心思,隻好轉開了注意力,說,“君卿,沒事……”


    話才剛說完,季衡就突然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在房間裏四處亂轉,不知道在找什麽。


    皇帝看他這樣,倒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去打開了多寶閣下麵櫃子的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把精致鑲滿寶石的匕首。


    季衡看過去,發現那把匕首正是曾經楊欽濟刺殺皇帝的那一把。


    皇帝將這把匕首作為了戰利品,一直都放在了這間房裏。


    季衡正要說什麽,皇帝沒要他多言,快步走到了床邊去,匕首被打開了,露出了有利刃的那一層,在季衡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皇帝就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季衡嚇了一大跳,麵無血色地飛快地走了過去,皇帝將那血在床上蹭了不少,季衡奪過皇帝手裏的匕首,就伸手按住了他手上的傷口,朝皇帝罵道,“你幹什麽!”


    剛罵完,就發現下麵又湧了血出來,他臉色就更白,心想這他媽的還讓人活嗎。


    皇帝看著他道,“沒事的,這下你不怕了吧,床上的都是朕的血。”


    季衡抬起頭來盯著他,兩人目光相對了,皇帝的眼裏滿是歉意和懇求,季衡無力地歎了口氣。


    季衡要叫宮人進來給皇帝處理傷口,皇帝趕緊說道,“君卿,先不必,你在你下麵墊些東西吧,不然衣裳褲子都又要透出痕跡來了。”


    季衡想到這事就又愁眉苦臉起來,他去了裏麵的淨房,淨房裏是用細布做淨紙,季衡十分為難又笨手笨腳地想要用那細布怎麽把下麵堵住,但是發現完全不行,皇帝用布纏住了手腕,站在淨房門口的門簾後,問道,“好了嗎?”


    季衡煩躁又慌亂地說,“不行,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皇帝也皺了眉,說,“你等著,朕多給你拿幾條褲子,你穿多些吧。”


    這間休息室裏隻有一個衣櫃,放著皇帝有時候要換的衣物,皇帝在以前就沒自己開過這個衣櫃,此時打開,他一陣亂扯,隻找到了三條自己的褲子,都拿去了淨房,季衡愁眉苦臉站在房屋正中間,接過皇帝遞到手裏的褲子,就說,“皇上,臣懇請您趕緊出去。”


    皇帝一邊離開,一邊又回頭看了他一眼,說,“君卿,這是你第一次來嗎。”


    季衡瞪了他一眼,並不回答,不過皇帝看他這麽亂糟糟什麽都不會的樣子,就覺得自己猜測是對的。


    季衡看皇帝出去了,才將自己的外褲又脫掉,將皇帝的幾條褲子都穿上去,又將自己的外褲穿在外麵,這樣將下麵裹了數層,他才在幾乎要無法走路的狀況裏感到了安全感。


    季衡出了淨房,對皇帝說道,“皇上,您讓人給臣束好了頭發,我就要回家去了。您也趕緊處理手上傷口吧,要是出了什麽事,那臣罪過可就大了,而且一直沒見溫公公回來,可是徐妃娘娘那裏還沒有消息。”


    皇帝看季衡說話已經有條有理,想來是鎮定下來了,一邊應了,就傳了人進來。


    宮人們在外間聽到季衡和皇帝之間各種聲音,便覺得季衡是被皇帝給強/要了,大家也不敢進來打攪,隻是想到徐妃娘娘在費力生產,皇帝還有這個興致,未免對徐妃娘娘並不是那麽恩寵。


    但宮人們進來看到房裏已經亂七八糟,而且皇帝還受了傷,床上都是血,卻沒有情/事後的氣息,這倒讓人覺得詫異了,這之前兩人在房裏到底在做什麽呢,但是誰都不敢多問,隻是有人去請太醫,有人給季衡束發,皇帝則由著兩個細心的宮女給先上傷藥和綁繃帶。


    季衡的頭發很快就被手巧的宮女束好了,季衡不願意再在宮裏多待哪怕一刻,起身就和皇帝告辭,皇帝滿眼的深沉情愫,一邊應了,又讓了人出去傳宮轎送季衡離開。


    季衡剛出了宮,端陽宮就又傳來消息,說徐妃娘娘生了這麽近兩個時辰,孩子並沒有要生出來的跡象,但是下麵卻流血不止,這不僅是早產,而且是要難產。


    皇帝思索了片刻,又換了一身衣裳,吩咐收拾床鋪的宮人將帶血的被褥整理好放進箱子裏,不要先拿去洗了。


    得到命令的宮人也不知道皇帝這到底是為什麽,隻是應了照辦。


    皇帝在太醫為他又處理了傷處後,就乘了轎子到端陽宮去。太醫問起他受傷的緣由,他卻不願意多說,隻道是玩匕首的時候沒注意,就割到了。


    那傷分明不是玩能夠割出來的,但是太醫也不敢再多說。


    早朝是三日一次,這一天不用上朝,但平常不上朝的時候,皇帝這時候也已經早早起了,在練劍,這一天卻是心思深沉地往端陽宮去。


    初冬已經頗冷,皇帝坐在宮轎裏,隻是覺得空氣清新,精神奕奕,抬起手來看,總覺得手指上還沾著季衡的血,便又湊到鼻端嗅了嗅,卻隻剩下了洗手的藥湯氣味,他輕歎了口氣,略有點失望。


    季衡是個女人。


    皇帝已經生出了這種想法,而且不願意改掉。


    他雖然麵無表情,心裏卻是要開心得開花。


    皇帝到了端陽宮,隻見裏麵忙忙碌碌,因為生產有血氣,皇帝是不能去的,所以他就被接到季貴人的偏殿瓊瑛殿去坐下了。


    雖然瓊瑛殿距離端陽宮主殿端陽殿有些距離,但皇帝還是覺得自己隱隱能夠聽到裏麵的忙亂聲和女人慘嚎聲,不過這種慘嚎聲,總是叫幾聲又停下了。


    季貴人過去產房外麵打探了情況,又回到瓊瑛殿來,對皇帝行了禮後就愁眉說,“接生婆子們說情況不妙啊,皇上。”


    皇帝似乎也有些著急,坐不穩了,開始在房裏走來走去,一會兒溫公公來了,對皇帝行禮後道,“徐妃娘娘痛得不行,說要她母親。”


    皇帝猶豫了一瞬,說,“讓人去請她母親來吧。”


    溫公公代徐妃謝了恩,這才出去了。


    一會兒,徐妃的堂姐徐貴人也來了,徐貴人是庶出,性子又沉悶,從入宮就不討皇帝喜歡,入宮多年,還是一個貴人。


    她在皇帝跟前表現出很擔憂焦急的樣子,走來走去地唉聲歎氣,皇帝不耐煩地說了她一句,“要坐就坐著,別再在朕跟前動來動去。”


    徐貴人白了臉,隻好安靜了下來。


    一會兒,太後也派了人來問情況,然後皇後也親自來了。


    這一天太陽剛升起來不久,就被烏雲遮住了,風吹得漸大,到中午時,竟然下起了一場小雪,這是這一年的初雪。


    徐妃在要近未時時候生了個皇子下來,雖然未足月,但是卻並不輕,有五斤多,而且已經長成了,隻是哭聲小,太醫說孩子還是弱,以後要多加調理。


    隻是徐妃大傷元氣,雖然用人參吊命,還是要不行了。


    下午近酉時,徐妃的母親跑來懇求皇帝去看看徐妃,皇帝這才去了還帶著血腥氣的產房,雖然太醫覺得這樣不好,但皇帝年輕氣盛,既然決定了,誰的話都不聽。


    他見到徐妃時,徐妃已經隻剩下奄奄一息,抓著皇帝的手,最後隻來得及說,“皇後她昨晚來看臣妾,身上香得過分,晚上臣妾肚子就開始疼……”


    她說著,眼淚流了出來,誥命夫人跪在旁邊,哽咽著眼眶通紅。


    徐家人丁單薄,這一房就隻有徐軒和徐璃兩個,誥命夫人見女兒如此,怎麽不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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