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阿伯裏斯特威斯號之後,墨菲斯自己也懷疑是否還有那麽大的自信心去麵對清國的南洋艦隊。伴隨自己距離廣州越來越近,墨菲斯也知道自己的偷襲計劃是徹底破產了。而且自己其實已經在清國的領海,清國完全有機會隨時宣布自己為侵略軍而就地剿滅。在想了許久之後,墨菲斯決定還是執行東印度公司的那個全殲版“震懾計劃”。


    “派一艘快艇去清國,代表大英帝國正式向他們宣戰。”墨菲斯非常疲倦地說道。


    命令自然被忠實地執行了,但是墨菲斯的參謀們都了出來,墨菲斯已經失去了信心。這些參謀們互相看了幾眼之後,其中一人道:“司令官閣下,切不可因為前幾日一戰而一蹶不振。”


    墨菲斯一聽這話,自然知道是自己現在的態度影響了大家的士氣,於是忙打起精神,笑道:“不妨事,一次伏擊戰的失利並沒有讓我消沉。隻能說,清國人的智慧讓我驚訝,我很遺憾沒有相信那份情報的真實性。但是也感謝那一次失利,這讓我清醒地認識到我們的不足。在戰勝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之後,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已經多少年沒有失利過了?這次的教訓我會寫成報告提交給帝國海軍部,希望能讓我們驕傲的士兵們開始正視自己的對手。”


    “是。”參謀們自然很高興地看到自己的指揮官恢複了鬥誌。


    不過既然是正式宣戰,在對手沒有接到宣戰文書與確定決鬥地址之前,遠東艦隊在距離香港20海裏的地方停泊了下來。但是遠東艦隊所有的士兵都被警告過清國南洋海軍的實力,同時阿伯裏斯特威斯號的沉沒其實也震懾了他們。以前大家自己總覺得自己是戰無不勝,但是卻被自己瞧不起的清國海軍擊沉。在接下來的戰爭中,他們不會在輕視任何一個敵人。


    事後在總結戰爭的時候,永璿自己也提到,雖然月牙島伏擊戰是一場偉大的戰役勝利,但是卻在事後的戰略上給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因為月牙島伏擊戰雖然擊沉一艘英國軍艦,但是並沒有達到消耗英軍有生力量的目的,反而讓英軍對華夏海軍產生了警惕心理,迫使南洋海軍不得不和遠東艦隊打一場“真正”的海戰。雖然這次海戰達到了訓練海軍的目的,但所造成的損失還是讓華夏在時候瓜分英國遠東利益時不得不向自己的“盟國”屈服。


    遠東艦隊的宣戰文書在三天後傳到了永璿的手裏,永璿看到文書後的第一句話便是說:“我們贏了一場戰役,但是可能會輸掉整場戰爭。“


    “怎麽?你企圖引發的消耗戰沒有實現?”克勞德對永璿很多軍事部署都是了解的,畢竟克勞德是法軍在遠東地區的實際領導人。既然互為盟國,交換一些部署也是應該的。


    “是的,英國人說我們‘無恥的偷襲’讓他們損失了一艘軍艦,他們將‘不得不’向我們宣戰。”


    “無恥的英國佬!”克勞德撇了撇嘴,“跑到別人家裏被揍了還怪主人家沒好好招待他們。”


    “無恥又如何?”永璿道,“所謂的道理不過是存在於大炮的射程之內,對方仗著自己船堅炮利,囂張一點我們又能如何?你我除了在這裏抱怨之外,什麽都做不了。除非是我們將他們揍趴下,那麽才是我們說了算。”


    “你決定跟他們決鬥了?”克勞德對永璿放棄“消耗戰”和“運動戰”的做法有些不解,“我承認你們在西班牙人的訓練下有了長足的進展,但是你們要麵對的可不是荷蘭人或葡萄牙人的艦隊,你們要麵對的是曾經打敗過西班牙艦隊的英國艦隊。”


    “假如英國艦隊出現在你們的馬賽港並對你們宣戰,你們會如何?”永璿反問了一句。


    克勞德被這個問題給噎住,但是很快便咬牙道:“那自然是打咯。”


    “我們也隻能如此。”永璿看著這間房裏的人,“既然英國人都打上門來了,我們也沒有理由怕了!永瑹,你帶領天津號、蘇州號、杭州號、福州號、江寧號以及其他大中型軍艦屯兵擔杆島!”


    永瑹被永璿從崖州招來之後就一直憋屈得很,好不容易有戰可以打了,自然興衝衝地得了軍令而去。


    “張嗣衍大人,從即日起驅除所有暫居在廣州、澳門的英國僑民,同時限令英國駐澳門總領事限期離境,任何涉及軍事上的物資、文件都不允許攜帶出境,但是他們的私人財產就不要幹涉了。”


    “是,王爺。”其實張嗣衍心底還是認為永璿太仁慈了,這些敵人的僑民就應該全部推出去斬了祭旗,而永璿居然允許他們離境,還能帶走自己的私人財產。不過永璿雖然知道張嗣衍想什麽,但是卻無法告訴他,我這是樹立榜樣,我不希望日後再有戰爭的時候,敵人抓不到我們的士兵就拿我們的平民出氣。


    “郎福將軍,廣州城的防衛就交給你了。”永璿對廣州將軍道,“雖然我們不會讓任何一艘敵艦駛進珠江口,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廣州及珠江口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末將得令。”郎福是個不多話的人,他拱手道,“王爺請放心,若是有漏網之魚進入珠江口,末將定將他們打成死魚不可。”


    “那就有勞諸位了。”永璿交代完自己這邊之後,又對克勞德說,“看樣子,你們也該動身了。”


    “那是自然。”克勞德笑道,“如今蘇門答臘島隻怕已經是不設防的城市,英國人一定想不到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們的士兵已經占領了他們的街道,我們的軍艦已經封鎖了他們的港口。”


    “那就祝你馬到成功了!”


    克勞德學著中國人的模樣拱拱手,便快速離開了。


    “那我呢?”永瑆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了,“八哥,我也要去戰場看看。”


    “你是我的錢糧官,你給我好好呆在廣州城。”永璿板著臉道。


    永璿對這個小弟弟還是很疼愛的,何況永璿也知道乾隆的本意並不是讓永瑆靠近戰場。畢竟現在戰場上已經有了一個親王,也有了一個親王世子,再放一個皇子過去那就太危險了。何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永璿、永瑹是有軍職在身的人還說得過去,永瑆這樣的人放在後世簡直就是“娃娃兵”,怎麽可能讓他上戰場。


    雖然永瑆對這個安排很不滿意,但是他也曉得輕重。一來永璿在他麵前早就樹立了說一不二的樣子,二來永瑆也知道上戰場也不是他能胡鬧的地方,隻能嘟嘟嘴,跟著張嗣衍去處理廣州城的事務了。


    在安排好一切之後,永瑹跟永璿騎馬朝港口而去。如今崖州海軍基地隻留下了大約不到四分之一的軍艦,餘下的都內拉到了廣州港。


    “八哥,我將那些戰列艦都拉走了,你怎麽辦?”永瑹見沒多少人了,忙問。


    雖然永璿並沒有將自己的命名方法公之於眾,但是艦隊內部卻早就這樣叫起來了。炮艇、魚雷艇是顧名思義,都是小型軍艦。這些軍艦一則用來保護本軍的軍艦不被偷襲,二則負責偷襲對方軍艦。雖然炮艇跟魚雷艇看上去很小,但是畢竟“螞蟻多了還能堆死大象”,而這些小型軍艦靈活穿插,隨時都會給敵人致命一擊。


    戰列艦自然是巨型軍艦,船堅炮利。往海上一開,那就是肉盾。不僅殺傷力大,而且抗打擊力也很大。在航母出現之前,戰列艦的水平就代表了一個國家海軍的實力。雖然現在的科技既無法造出航母,也造不出“無畏級”的戰列艦,但是普通的戰列艦還是能滿足的。


    除了肉盾這樣的盾甲戰士,還有巡洋艦這樣的刺客。雖然巡洋艦的裝甲不如戰列艦,但是巡洋艦勝在速度快,操作靈活。想想看,戰場上忽然一艘巡洋艦竄到你麵前,給你一炮又跑了,就算是再皮厚的戰艦也抗不住這樣幾次打擊。


    除了戰列艦跟巡洋艦之外,永璿還專門設立了護衛艦。雖然炮艇跟魚雷艇有一定的護衛作用,但是畢竟個子小,沒有護衛艦厲害。護衛艦其實就是小型的戰列艦,隻不過人家的火炮主要是近距離作戰,防止有敵艦過來將己方的戰列艦圍住,困死己方的軍艦。


    永璿看到廣州港這些形態各異的軍艦,忽然邪惡地想,作為近代近代海軍的開山老祖,英國人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


    不過永璿聽到永瑹這樣問,忙道:“這一戰,你是主角,八哥隻是過去看兄弟的英姿的。”


    “八哥說笑了。”永瑹有些不好意思。


    想當年這永瑹也是四九城裏一大禍害,何況人家老爹又是乾隆最寵愛的弟弟——果郡王,而自己又是果郡王最看重的兒子。所以永瑹惹起事來,那是一些老王爺都要見著躲起來的。隻是後來被永璿拉過來練海軍,雖然這幾年回京的次數是屈指可數,但性格上沉穩了許多。別說果郡王滿意,連乾隆都滿意了。


    看著永瑹一本正經地樣子,乾隆在想要不要將京城那些紈絝子弟都丟到軍營裏去練上一年,想來順天府尹就不會有那麽多抱怨了。


    “不是說笑。”永璿正色道,“你我在南方練兵多年,若是此戰輸了,我看你我也不用想皇上請罪了,自己跳了南海便是。”


    “這是自然!”永瑹肅然道,“小弟不說別的,這幾年的海軍可不是白練的。八哥盡管瞧好了,南洋艦隊若是不能為皇上守住這南大門,小弟直接就誅了所有艦長,再自裁以謝天恩。”


    兩兄弟說了會話,便登上軍艦朝擔杆島而去。


    南洋艦隊離了珠江口,行了半日,永璿看著外麵的海域,忽然歎了口氣。


    “怎麽?八哥。”


    “兄弟可知道這裏是何處?”


    “珠江口啊!”


    “當年讓你在上書房多念點書就不聽,結果連這裏都沒聽說過。”永璿作勢要打,“這裏便是‘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中的零丁洋。”


    永瑹雖然不怎麽念書,但是文天祥的事跡還是聽說過的。不過清朝皇族對這樣的漢族英雄是愛恨交加,愛他們的氣節,但又恨他們對外族的排斥。


    永瑹道:“八哥,此事不宜多提。”


    “提了又如何?”永璿擺手道,“我敬的是他們的氣節,沒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但是有了英雄卻不知道崇拜的民族則是可憐的。——永瑹,待這場戰爭結束了,你我去香港附近走走。在那裏還有個地方叫崖山,那裏是宋末三傑之一陸秀夫罹難的地方。”


    永瑹其實有些不理解永璿,宋朝對於滿清來說是個很敏感的朝代,畢竟滿清的前身金國與宋朝可謂是恩怨不斷。金國滅了北宋,但是南宋卻跟元朝又聯合起來滅了金國。所以滿清才跟漢族人的關係一直不融洽,這也就是為何清初會有一係列針對漢族的報複性屠殺行為出現。


    “華夏很大,不是你我就能擁有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是你我胸中沒有天下人,這天下也勢必不會在你我所能掌控的。”


    “八哥,慎言!”永瑹大吃一驚,對永璿的不羈言論感到害怕。


    “不妨事,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永璿對這些“離經叛道”的言論並不在意,乾隆是早就領教過永璿的這些言論了的。乾隆在態度上是有一點支持永璿的,因為太刻意強調滿漢之間的區別,隻會讓滿臣與漢臣之間的矛盾尖銳化。可若是故意模糊的話,乾隆又擔心小小的滿族會被漢族徹底同化掉。


    不過永璿也知道永瑹雖然不是個刻板的人,但是若要他一時間接受這些思想也是不可能的,於是很快就將話題岔開到香港的風土人情上來,永璿也熱情介紹了香港的建設。


    通過將近兩年的建設,香港已經開始逐步取代廣州港,成了南方主要的出口港。而廣州港則成了內河航運與近海航運的轉運港口,這對緩解廣州港口的壓力,同時拉動整個廣東的經濟是很有幫助的。同時香港離澳門更近,方便了澳門的洋人往來。


    次日清晨,在蔚藍的海洋上,一係列島嶼出現在永璿等人的眼前。這些島嶼上架設著許多岸防火炮,用黑洞洞的炮口警告著所有覬覦她們的敵人,這裏不是好惹的!


    作者有話要說:有機會去香港或廣東旅遊的朋友,一定要記得去崖山還有伶仃洋看看。


    那裏有一個國家的氣節所在。


    假如有機會的話,我很想寫一篇宋穿的小說,那是一個偉大的朝代。


    假如宋朝的運氣能再好一點,我們也許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改變。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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