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女郎端著托盤走了回來,將一瓶伏爾加放到唐寅的麵前,然後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方慢慢地走開了。


    打開蓋子,唐寅倒滿一杯,隻一仰頭,杯中的酒水就被他飲盡。


    高濃度的酒精下肚,仿佛無數把刀子,在他的體內劃來劃去,他閉上眼睛,手指在桌麵上急促地敲打。過了好一會,他慢慢睜開雙目,那一瞬間,仿佛有兩道精光從他眼睛中shè出來,隻是很短暫,一閃即逝。


    唐寅長吐口氣,將酒瓶和酒杯向前一推,隨後掏出錢夾,抽出幾張百元鈔票,板板整整的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形,向舞廳的後門走去。


    明明知道不應該向這邊走,可他的雙腿卻不受控製。


    舞廳光鮮華麗,裝飾得金碧輝煌,而舞廳後身的胡同則是另外一番景象,陰暗、潮濕,肮髒、雜亂,僅僅一牆之閣,卻是一麵天堂,一麵地獄。


    出了後門,一股垃圾腐爛的臭味迎麵撲來,唐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時,在胡同的深處傳出一聲呻吟。聲音很低很微弱,常人不會聽到,但卻逃不過唐寅的耳朵。


    他轉過身形,直向胡同深處走去。


    狹窄的胡同昏暗無光,黑得嚇人,在深夜中,有種說不出的恐怖,越往深處走,越象是走近一張巨大怪獸的嘴裏。


    走出十多米遠,隻見胡同的牆角處蹲著一群人,那四名光頭漢子將神智不清的女郎放在地上,衣服早已經被扒得精光,四人圍在周圍,正對其上下其手,不時地發出*笑聲和低低的私語聲。


    冷然間,他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四人嚇得一激靈,急忙抬起頭來,回首觀望。


    剛開始,距離較遠,他們並未看清楚唐寅的模樣,等他走近之後,四名光頭這才看真切了,同時長出一口氣,原來是舞廳裏那個懦弱的小白臉。


    好事剛剛開始就被人打擾,為首的光頭漢子騰的站直身軀,臉上凶相畢露,兩眼冒著凶光,惡狠狠地盯著唐寅,象是一頭被搶了食的惡狼,隨時都可能會撲上去狠狠咬唐寅一口。


    唐寅此時的心裏也很矛盾,垂著頭,走過四名光頭和女郎身邊時,他的腳步並未停,而是緩緩地走了過去。


    “嗤!”


    光頭中有人嗤笑出聲,唐寅的冷漠看在他們眼裏變成了懦弱,也成了他們肆無忌憚的催化劑,有人冷聲說道:“算你小子聰明,敢惹麻煩,老子他媽的一刀桶死你!”


    “哈哈!老三,你別嚇唬他,看他胎毛沒蛻的樣子,沒準還是個學生呢!”


    “什麽學生!媽的,老子看他就是個雜種……”


    幾名光頭漢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囂嘲罵,聲音越來越大,言語也越來越難聽。


    聽到‘雜種’這二字,原本已經走過去的唐寅突然頓住身形,停了下來。雜種!這兩個字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聽過了。他是孤兒,被人收養後一直生活在東北的一個偏僻小山村裏。在他小的時候,很多人都用這兩個字罵過他,隻是現在,那些人都已不存在了。


    他站在胡同中,背對著光頭漢子,半轉回頭,笑嗬嗬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說什麽?”一名光頭漢子氣笑了,大聲罵道:“說你是混蛋,是他媽的雜種。”


    唐寅呼出口氣,看起來,他沒有生氣,更象是在心裏鬆了口氣。


    他慢慢轉回身,直向四名光頭漢子走了過去。


    那四人先是一愣,隨後針鋒相對地迎著唐寅而去,在他麵前呈扇形站定,為首的那光頭漢子冷笑道:“小子,你要幹什麽?想找麻煩嗎……”


    他話音未落,突然間,黑暗的胡同中閃出一道亮得駭人的電光,耳輪中隻聽得哢嚓一聲,再看那名光頭漢子,圓咕隆冬的大光頭竟然從脖子上掉了下來,摔在地上,咕嚕嚕滾出好遠,接著,撲的一聲,一腔子滾燙的鮮血從他的斷頸處噴shè而出,好象一道紅色的噴泉,在黑夜之中,妖豔,而鬼魅。


    “啊——”


    另外三名光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抬起手來,摸了摸濺在臉上的血珠,再看看身首異處、無頭的身子仍站在原地還未倒下的屍體,齊齊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地尖叫。


    不知何時,唐寅手中多出一把殘月形的彎刀。刀身狹窄,呈半月弧形,冷眼看去,倒象是一把鐮刀。隻不過那是能勾走人魂魄的死亡鐮刀。


    他是如何拔刀的,從身上的哪個部位拔出的刀,又是如何出招的,三名光頭漢子連同死的那位都沒看清楚,他們所看到的隻是那突然乍現出來的電光。


    撲通!


    一名光頭漢子兩腿一軟,跪坐在地,臉sè煞白,毫無血色,身子快哆嗦成一團,他顫巍巍地仰著頭,看著唐寅,顫聲說道:“大……大哥,我……我們……”


    唐寅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手中的殘月彎刀隻是微微一晃,鋒利的刀尖已深深刺入那光頭的脖根。依舊是致命的一刀,那光頭聲都未吭一下,倒地斃命。


    “媽呀……”


    混子們充其量就是參與個打架鬥毆,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麵,又哪碰到過這麽厲害又狠毒的人物。另外兩名光頭嚇破了膽,雙雙尖叫出聲,轉身就跑。


    他倆甩開雙腿,使出吃奶的力氣逃命,可在唐寅的眼中,那簡直和烏龜爬行的速度差不多。他身形晃動,隻一個箭步便竄到二人的身後,手起刀落,隨著撲撲兩聲悶響,那二人皆是後心被刺穿,狂奔的身體又向前搶出幾步,才一頭栽倒,絕氣身亡。


    快!唐寅的刀豈是一個快字了得。


    收養他的人,也就是他的師傅曾經說過,武學就是搏殺,出手絕不能留情,就是要致你的對手於死地,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要有速度,天下沒有哪門功夫是在慢悠悠的情況下還能把對手解決掉的,包括太極在內。


    而力量決定著速度。所以,當唐寅隻有八歲的時候,哪怕是在冰天雪地的情況下,他也要拿著比與他身高差不多長的大斧頭去深山老林中砍伐比他身子還要粗壯的大樹。如果達不到他師傅的要求,回來之後,他隻能去和他師傅養的獵狗去搶飯吃。


    當他十五歲的時候,他終於不用再拿大斧頭去伐樹,他師傅給了他一把大砍刀;當他十八歲的時候,大砍刀換成了菜刀;當他二十歲的時候,他殺掉了他的師傅,是在光明正大的決鬥中以真才實學殺了他。


    在他的童年裏,他從來就不曾明白過什麽叫做快樂。那段時間裏,他已經把正常人幾輩子吃不盡的苦都吃完了,所以等到ri後無論麵對多苦多困難的情況,他都能堅持,咬牙挺過去。


    這就是唐寅。


    一個日後令無數人尊重、崇拜、恐懼、憎恨的男人。


    當女郎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躺在醫院裏,她問護士自己為什麽在這時,護士告訴她,是個男人把他送來的。她問:是個什麽樣的男人。護士精神恍惚了一下,隨後笑道:“是個很帥很愛笑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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