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垂下頭,苦笑著說道:“兄弟們實在跑不動了。”


    唐寅定睛一瞧,麵前這幾名士兵的模樣還真夠狼狽的,人人身上都有傷,渾身上下都是血,佩帶的盔甲、武器也都殘破不堪,一各個麵如土色,眼窩伸陷,兩眼通紅,不象是士兵,更象是好幾天未吃、未睡的逃荒者。


    暗歎口氣,唐寅沒在多問。這時,邱真快步走了過來,滿臉的笑容,說道:“原來都是自己人,剛才還真被你們嚇了一跳。”說著話,他眼珠轉了轉,又說道:“你們是想死還是想活?”


    眾士兵們同是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邱真說道:“想死,你們就留在這裏,用不了多久,寧國的追兵就會殺到這裏,想活的話,就跟我們走……”


    沒等他把話說完,唐寅犀利的目光已瞪上他。一個邱真就夠麻煩的了,他不希望身邊又多出幾個累贅。


    雖然與他相識時間不長,但邱真對唐寅的秉(姓)已有所了解,自己他生(姓)冷漠,忙將他拉到一旁,低聲說道:“唐……唐兄,人多不是麻煩,正相反,人越多我們的處境就越安全,至少多幾個幫手總不會有害處的。再者說,如果你不管他們,他們可真就很難活著回到家鄉了。”


    由於有求於唐寅,邱真對他的稱呼也由直呼其名,而改稱為‘唐兄’。


    邱真那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唐寅並不以為然,不過他的話還是令唐寅皺起眉頭,忍不住回頭瞅瞅那幾名風國士兵,後者們也正可憐巴巴地瞪大眼睛看著他。若是以前,唐寅根本不會管這些人的死活,但是與嚴烈結合後,他的本質已開始發生改變,變的熱血,變的不能象以前的他那麽幹脆,那麽的冷酷絕情,這樣的改變令他自己都感覺生厭。


    “隨便你!”唐寅甩下一句,再不多言,繼續向前走去。


    邱真嘻嘻一笑,回頭對眾人招呼道:“唐兄已經答應帶你們走了,快跟上來!”邱真絕不是熱心腸的人,這些士兵是死是活他也根本不在乎,他有一句說的是實話,人越多他和唐寅的處境就越安全這倒是真的。


    唐寅冷漠,讓人難以接近,而真正麵善心黑的邱真倒很快與那幾名士兵打成一片。


    “我叫邱真。”邱真笑吟吟地做著自我介紹,然後又向走在前麵的唐寅弩弩嘴,說道:“他叫唐寅,身手又多厲害你們都見識過了吧?剛才圍攻你們的那幾十個寧國人都讓他一個人給幹掉了!”


    “啊?他……他隻一個人把那麽多的敵人都給殺了?”眾士兵們看著唐寅的背影有些難以置信,無論怎麽看,他都很普通,身材不高不壯,相貌也不凶惡,而且穿的還是普通士兵的衣裝。


    “當然!我親眼所見。”


    “那為什麽不把敵人的頭顱取下?”眾士兵又不解地問道。


    因為唐寅根本就沒給自己留機會!那麽多寧人,上百個腦袋,那是多大的功勞啊!邱真很惋惜,當然,也隻能在心裏惋惜,表麵上他還義正嚴詞地說道:“我們現在是在逃命,帶那麽的人頭不是負擔嗎?是命重要還是軍功重要?何況你們當時又不在場,不然的話……”他歎息地搖搖頭。


    “也對啊!”眾人點頭,紛紛說道:“早知道唐寅這麽厲害,我們當時就不跑了!”


    邱真皺下眉頭,正色說道:“既然你們現在跟著唐兄,就要聽他的命令行事,不能直呼其名,以後叫唐大哥!”人多自然是好,但如果是一盤散沙,反而壞事,所以必須得有凝聚力,得有個核心,邱真自認自己是不行,唐寅當然就是這個核心。


    亂世當中,誰強誰就是主,誰弱誰就是從,尤其是在尚武的風國,強者至尊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眾人相互看看,點了點頭,覺得邱真說的有道理,他們加快腳步,追上唐寅,紛紛自我介紹道:“唐大哥,我叫張豹。”在草叢中刺了唐寅一矛的大漢率先開口。


    “我叫劉羽。”


    “我叫張易。”


    “我叫……”


    聽著他們的名字,唐寅表麵上沒什麽反應,心裏已默默記下,這些人本與他是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八稈子都打不著的人,但現在卻走到了一起,隻能說是命運的安排吧!


    知道他們的體力已到了強弩之末的程度,又走了一會,唐寅停下腳步,漠然說道:“我們在這裏歇歇。”


    “好!”聽了這話,眾士兵們如釋重負,紛紛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包括邱真在內。


    緩了一會,他挪到唐寅身旁,說道:“這裏距離潼門至少還有三百裏,如果有馬匹的話,我們急行一天差不多能趕到,但如果步行,恐怕還得走三、四天啊!”


    唐寅應了一聲,等邱真繼續說下去。


    邱真又道:“所以必須得找到馬匹。”


    唐寅奇怪地問道:“步行不可以嗎?”


    邱真搖頭,說道:“我擔心步行去潼門,等我們到了,也進不去了!”


    唐寅挑起眉(毛),疑問道:“什麽意思?”


    邱真正色說道:“我們在向潼門方向潰逃,而寧國人又何嚐不是在向那裏進發呢?”說著話,他輕歎口氣,道:“潼門是我風國西方的門戶,進可攻,退可守,一直以來,寧國對潼門都是垂涎三尺,想占為己有,隻是潼門地勢險要,防衛又森嚴,寧國可望而不可及。這次我們戰敗,兵力損失慘重,潼門防禦虛弱,我估計寧國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時機,肯定大舉進攻,現在,潼門外已不知聚集了多少寧國人,如果我們再拖上個三、四天,哪還有進入的機會?”


    唐寅垂首沉思,想了一會,他說道:“你是說寧國會乘機進攻潼門?這隻是你的猜測。”


    邱真苦笑道:“雖然隻是我的猜測,但我敢肯定,與事實相差八九不離十。”


    唐寅說道:“即使真是如此,我們又去哪裏找到馬匹?”


    “隻有一個辦法?”


    “去搶?”


    “是的!”邱真說道:“我們埋伏在道路兩側,不管經過的是風人還是寧人,隻要對方人少又有馬,我們就衝出去搶,以你的身手,再加上那些兄弟,我想對付一隊人不行問題!”


    唐寅琢磨片刻,點頭應道:“可以。”


    兩人談話剛告一段落,一名青年的風國士兵慢慢走近唐寅,手裏拿著水囊,麵帶膽怯地遞到唐寅近前,結巴道:“唐……唐大哥,喝水。”


    唐寅的模樣並不可怕,相反,他長的十分英俊,嘴角自然上彎,看起來象是笑嗬嗬的,隻是他的目光太冷漠,眼眸轉動之間總會閃(露)出精光,讓人不敢直視。


    水?唐寅看眼青年,他年歲不大,隻有十六、七的樣子,在他的世界,這樣的年紀還隻能算是個半大孩子,而在這裏,青年已是名手持利刃上場殺敵的戰士。他記得青年名叫孫寶,看他嘴唇幹裂,淡然說道:“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那……那怎麽可以……”青年回頭瞅瞅其他同伴,快速地將水囊放在唐寅的腳下,然後又拿出一隻油紙包,打開,裏麵是些幹(肉)和餅子。這些事物和水是他們一起湊出來的,自己舍不得吃喝,全部留給唐寅。把食物留給最強的人,讓最強的人保持體力,這在他們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


    唐寅看看青年,又環視其他幾名士兵,看著那一張張慘白乏力的臉,不難猜出他們現在也是又渴又餓,而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吃的和喝的送給自己,讓他心裏突然有種異樣的感受,那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窩心感。


    他站起身,默不做聲地向草叢深處走去。


    “唐大哥,你去哪?”


    他的舉動把眾人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哪做的不好惹火了唐寅,扔下他們不管了。


    唐寅回頭一笑,輕聲說道:“我去去就回!”


    當他發自內心去笑的時候很迷人,也很有感染力,沒有冰冷,讓周圍人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他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隻是走時兩手空空,回來時手裏多出兩隻又大又肥的野兔子。


    將兔子將眾人麵前一扔,他幹脆地說道:“今天,我們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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