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中了青羽之計,被莫軍大破風營。整場戰鬥進行的非常短暫,天sè微亮的時候就結束了,一仗打完,風營易主,而在這場規模宏大的戰鬥中,風軍的死傷隻有數千人,可被俘虜的軍兵卻超過了十萬,剩下的風軍被打散,其中跟隨唐寅逃亡的有不到五萬人。


    先前唐寅設置的拒馬還真起到了作用,各處密布的拒馬讓莫騎兵難以展開追擊,這也成了此戰風軍傷亡較xiǎo的重要因素之一。


    自投軍以來,唐寅從沒敗得如此之慘過,而且還是連續戰敗。他本就有傷在身,內傷未愈,外傷又重,這次受到青羽戲耍愚nong遭此慘敗,怒火攻心,使其內傷又加重幾分,即使躺在馬車內,也是咳嗽不斷。


    在向北逃亡的路上,左雙和舞英前來向唐寅稟報,yu率軍撤回霸關。


    唐寅聽後,眉頭頓時皺成個疙瘩,他重重拍下車壁,斷斷續續道:“撤回霸關?咳咳……耗時數月,陣亡將士無數,難道要我空手而歸嗎……咳咳……”


    見唐寅臉sè漲紅,咳嗽不斷,舞英急忙上前,輕拍他後背。


    左雙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青羽善謀,dong察我軍一舉一動。此戰,他算準了大王受不起穿上nv裝的羞辱,定會在三曰內令全軍嚴防營寨,而三曰一過,我軍勢必疲憊不堪,他再趁機來攻,實在狡詐……”


    他話還沒說完,唐寅已把麵前的yào碗打翻,怒聲喝道:“我知道我是怎麽敗的,無須你再來分析……咳咳咳……”他這一咳便停不下來,蒼白的麵孔硬是憋成紅紫sè。


    舞英和隨行伺候的蘇夜蕾一個拍打後背,一個端碗喂水,忙了好一陣子才算把唐寅的劇咳止住。


    唐寅抹了抹嘴角的水漬,咽口唾沫,喘息著說道:“退到郡城宿月,在那裏,我們再和莫軍一較高下。”


    左雙麵露難sè,說道:“大王,我軍現在的將士不足五萬,而莫軍卻不下四十萬,即便我軍退守宿月,恐怕……恐怕也抵禦不住啊……”


    唐寅笑了,仰天苦笑,幽幽說道:“大不了就是再敗嘛!仗打到現在,已是敗無可敗,再多敗幾陣又能如何?”


    現在,別說風軍的殘兵敗將士氣被打光了,就連唐寅都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已毫無取勝的yu望,當然,風軍目前也根本沒有再扭轉戰局的實力了。


    “大王……”左雙心中一悲,顫聲說道:“可大王傷勢嚴重,理應回國養傷,再與莫軍絞纏,耽誤了傷勢,怕……怕……”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自己身體狀況如何,唐寅再清楚不過了,他也不想打,他也想回霸關過安穩舒適的曰子,可是現在的戰局已經由不得他了。


    他無力地說道:“我們是能撤,可我們一撤走,東江郡就回到莫國手上了,你讓深入莫境腹地作戰的平原、虎威二軍如何撤離?後路被斷,前後皆有強敵,二軍又如何應對啊?”


    左雙沉yin片刻,把心一橫,說道:“請大王下令把平原軍和虎威軍調回來吧!我們實在無力與四十萬的莫軍抗衡,隻能調回平原、虎威二軍相助了!”


    即便調回平原軍和虎威軍就能扭轉被動的局麵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唐寅心裏明鏡似的。


    調回二軍,己方是兵合一處了,可人家莫軍也兵合一處了,到時己方充其量就二十萬兵力而已,而莫軍的兵力可能會激增至六十到七十萬,雙方的實力依舊不在一個檔次上,甚至己方的形勢可能更被動,其結果就是被徹底逐回國內。


    唐寅無力地平躺下來,目光呆呆地望著車棚,幽幽長歎,好半晌,他抬了抬手,喃喃說道:“去……傳令吧!知會蕭慕青和南業,撤軍……”


    “是!大王!”這話讓左雙如釋重負,急忙答應一聲,快速地退出馬車。就目前來看,撤回平原軍和虎威軍,果斷放棄己方先前打下的戰果,是最佳的選擇。


    宿月城,東江郡城,莫國北方重鎮。因為東江郡和風國接壤的關係,郡城異常繁榮,城內人口眾多,富貴大戶數不勝數,大街xiǎo巷,商鋪林立,工、商兩業極為興盛。唐寅和風軍殘部撤進宿月,駐紮下來,隨後開始全城戒嚴,並迅速地鞏固起城防,準備在郡城這裏和莫軍再打一次防禦戰。


    住在郡首府內,唐寅也不得安寧,各地的傳報如雪片一般送到唐寅這裏。


    即便有傷在身,即便傷勢嚴重,但唐寅是君主,還得處理政務。


    左雙和舞英都有勸他,把百臨的邱真等人找過來,助他辦理這些瑣事,唐寅未允,大戰在即,宿月也是岌岌可危,把邱真那些大臣找來,萬一有個意外,對風國的損失就太大了。


    這天中午,靈霜來探望唐寅,還帶來幾樣yu國特有的點心。到了唐寅的寢房,發現他不在,向下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還在前院的大堂裏和眾將商議軍務呢。


    連曰來,她天天都有和唐寅見麵,也知道他的傷勢有多重,可就算受了這麽重的傷還得辦公,得不到休息,唐寅這個君主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她帶著貼身的侍nv又去往大堂。


    大堂內,唐寅強打jing神坐在桌案前,麵前擺放的都是風占莫地的奏報。唐寅隨手拿起一份,展開,低頭看了兩眼,隨即合上,再拿起其它的觀看,又快速的合上。


    他一連開了五、六份,臉sè也越來越難看,最後猛的一拍桌案,巨烈的聲響把下麵的眾將皆嚇了一哆嗦。


    人們垂首而立,大氣都不敢喘。唐寅環視眾人,又氣惱地把擺在桌案上的奏報打翻一地。


    見他衣下的繃帶又有血絲滲出,蘇夜蕾走上前去,低聲說道:“大王注意自己的傷勢……”


    唐寅抬臂把她的手擋開,沉聲說道:“我沒事,不用管我!”


    蘇夜蕾無奈,隻好退了回去。這時,在mén外偷看的靈霜走了進來,笑嗬嗬地問道:“風王兄為何事如此大動肝火?”說著話,她走到唐寅的身邊,慢悠悠地坐下來。


    唐寅盛怒的時候,旁人不敢接近,但靈霜不怕,她和唐寅的身份一樣,都是一國之君,名譽上還是唐寅的夫人,自然不怕唐寅敢把她怎麽樣。


    瞥了一眼不請自來的靈霜,唐寅沒有理會她,嘴巴閉得緊緊,一句話不說。


    靈霜眨眨眼睛,也不覺得尷尬,隨意地撿起一份奏報,展開一瞧,上寫彭豐郡吳南縣縣首湯仁於縣城關鎮遇襲身亡。再拿起別的奏報,基本也都差不多,不是縣首、城主遇刺,就是軍兵在巡邏時遭伏擊,傷亡多則數十、上百,少則幾人。


    這些風占莫地的官員、軍兵都是從風國國內chou調過來的,也就是說他們都是風人,不是遇刺就是遭受伏擊,而且這麽多地方都有發生,確實很讓人頭痛。


    見靈霜看完幾份奏報之後也不說話了,唐寅苦笑,說道:“正所謂是牆倒眾人推啊!當我風軍強勢之時,各地的莫國百姓沒有一人敢起來生事,現在我軍失勢,節節敗退,莫國的百姓也都敢站出來興風作làng了。豈有此理,欺人太甚!”他越說越氣,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靈霜輕輕拍了拍唐寅握得緊緊的拳頭,柔聲說道:“王兄,隻是區區一些作luàn的刁民罷了,何至於如此氣惱?”


    唐寅的氣惱,其實是氣惱他自己,歸根結底,他還是心裏不服,不服氣自己在青羽的手裏連吃敗仗。


    他正視靈霜,正sè問道:“你可相信,若我身上無傷,那一仗,莫軍定攻不破我軍大營?”


    靈霜差點笑出了,原來他還在為此事耿耿於懷、斤斤計較,把責任都推在他身上有傷這件事上了,簡直象個輸了遊戲又心有不甘的孩子。


    她連連點頭,第一次心甘情願地昧著良心說道:“當然!如果王兄沒傷,以王兄的才智,定不會受青羽蒙騙,以王兄的武力,也定不會讓莫軍輕易破營的。”


    聽聞此話,唐寅的氣息稍微平順了一些。靈霜又道:“不過,王兄有傷是事實,若想報仇雪恨,就得趕快把傷勢養好才對。”說著話,她抬手喚道:“蘇醫官,服侍大王回房上yào。”


    “是!”蘇夜蕾答應一聲,先是看眼靈霜,然後又向周圍的侍從點了點頭。


    侍從們趕快上前,一邊攙扶唐寅在軟塌上躺好,一邊xiǎo心翼翼地低聲說道:“xiǎo的送大王回房。”


    唐寅瞧瞧左右,最後歎息了一聲,心神疲憊地躺在軟塌上,任由侍從們把他抬回房間。


    隨著唐寅離開,眾將們也都長鬆口氣,會議從早晨開到現在,一直沒停歇過,他們這些沒傷的人都感覺疲累,何況是重傷的大王?


    人們對把唐寅勸走的靈霜非常感激,等她向外走時,眾人紛紛chā手施禮,齊聲說道:“末將恭送yu王殿下!”


    他們平時對靈霜也很客氣,不過那隻是客氣在表麵罷了,在心裏,他們可沒把靈霜放在眼裏,即便施禮的時候也是目視它處,輕慢之意自然流露,現在他們倒是由衷恭送,毫無怠慢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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