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程錦看看滿臉驚慌失色的萬貫,暗暗搖了搖頭,說道:“萬莊主,現在月秀山莊人人皆有嫌疑,你最好能下個命令,讓莊的人誰都不要離開,當然,就算現在有人想走,估計也走不了了。(《書海閣》)”


    萬貫驚訝地看著程錦,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並沒有嚇唬她,接到暗箭傳信的風軍業已飛速地趕了過來,將偌大的月秀山莊團團包圍,連帶著,月秀山莊通往外界的密道也全部被暗箭人員封鎖住。


    受聘於月秀山莊的遊俠是不少,其中更不乏出類拔萃的修靈者,但要他們和數以萬計的正規風軍相抗衡,那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萬貫也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早早的傳下命令,嚴禁月秀山莊的人和風軍起衝突,即便外麵的風軍要強行進入、四處搜查,本莊的人也要盡量禮讓和配合。


    身為莊主的萬貫都不想與風軍交惡,下麵的人又哪會擅做主張?在月秀山莊毫無反抗的情況下,聞訊而至的風軍迅速控製住整個山莊,並把山莊裏的男女老少分別看押起來。


    正如程錦所說,目前月秀山莊裏的人皆有圖謀不軌的嫌疑,事情沒有查明之前,誰都脫不開幹係。


    其實,唐寅所受的傷並不嚴重,僅僅是雙肩被劃出兩條口子,皮外傷而已,止住血、了藥便無大礙,之所以還在昏睡,那是因為中了迷香的關係。


    當晚,唐寅被趕過來的風軍連夜送回大興的王宮,等他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的早,人已在寢宮之內,床榻旁,殷柔和靈霜都在。


    恢複神智的唐寅腦袋還是昏沉沉的,隱隱作痛,緩了一會,他才記住昨天晚發生的事。《書海閣》.shuhaige.見他醒過來,殷柔和靈霜急忙靠到他近前,關切地問道:“王兄感覺怎麽樣?”


    唐寅微微搖頭,說道:“我沒事。”說著,他又不好意思地歉然一笑,對二女說道:“讓你們擔心了。”


    殷柔不滿地問道:“好端端的,為何要住在月秀山莊,給了刺客下手的機會?”


    “是啊!”靈霜難得的和殷柔站在同一條陣線,語氣同樣不佳地說道:“我們正與桓國交戰,而王兄卻住進桓人家中,王兄也太不愛惜自己了。”


    聽她倆一唱一合,唐寅感覺腦袋更痛了,他目光一轉,見程錦也在房中,隨即不留痕跡地向他拋去個求助的眼神。程錦會意,立刻走前來,向殷柔和靈霜拱手說道:“公主殿下、玉王殿下,大王已經沒事了,不過迷香的藥勁還未過,現在應讓大王再多休息一會,兩位殿下也累了一整晚,屬下派人送兩位殿下回去歇息!”


    這一晚,殷柔和靈霜擔心唐寅的安危,整晚沒有睡著覺,現在唐寅已經平安無事的蘇醒過來,她二人緊繃的神經也隨之鬆緩,疲倦感立刻席卷而來。


    殷柔和靈霜互相看看,再瞧瞧臉色略顯蒼白的唐寅,隨即點點頭,叮囑他好好休息,然後起身離去。


    派人把殷柔和靈霜送走之後,程錦回到房中,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說道:“昨晚行刺大王的刺客共有三人,其中一人被大王所殺,另外兩人,在被俘前服毒自盡了。”


    唐寅雙臂支撐床榻,慢慢坐了起來,程錦急忙前攙扶,並把枕頭立起,墊在他背後。唐寅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問道:“可有查清楚是什麽人嗎?”


    “已經查清楚了,三名刺客皆是月秀山莊的護院!”


    “可有同黨?”


    “死無對證,屬下已派高慕成去仔細調查了。《書海閣》.shuhaige.”


    唐寅垂下目光,未在說話。


    程錦又道:“大王,現在萬貫已被屬下關押在城中,對她……是不是要進行審問?”如果讓暗箭開審的話,那個人基本算是廢了,就算不死,也得被活活剝掉一層皮。


    沉吟片刻,他抬起頭來,看著程錦,問道:“程錦,你認為這次的事萬貫會是主謀嗎?”


    程錦和萬貫還算有點私交,隻是現在事關重大,他不敢有絲毫的包庇。他誠然道:“刺客是月秀山莊的人,行刺的地點又是在月秀山莊之內,而且萬貫還對房中有密道一事隻字未提,種種跡象表明,萬貫和這次的行刺之事……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幹係。”


    唐寅邊聽邊點頭,等程錦說完,他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你覺得萬貫的頭腦如何?”


    程錦愣了愣,不明白大王為何突然這麽問。他沉思了一會,方小心地回道:“聰明機敏,才智過人。她能主掌月秀山莊遍布桓地的生意,其頭腦和學識自然遠非尋常人可比。”


    “是啊,這麽聰明又有學識的一個人,竟然選擇在我入住月秀山莊的時候對我下手,而且還不懂得的道理,偏偏用月秀山莊的自己人,即便她把我殺了,她自己以及整個月秀山莊也得一並完蛋,你不覺得這太匪夷所思了嗎?”唐寅好奇地問道。


    程錦偷眼瞧瞧唐寅,立刻又垂下頭,其實唐寅的疑問他也有考慮過,隻是沒敢說出口罷了。


    唐寅幽幽說道:“在自己的家中用自己的手下人去行刺國君,這顯然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做法,如果主謀真是萬貫,她早就跑了,豈還能輕易被你抓住?除非她報有一死的決心,可是我看萬貫這個人對桓國還不至於忠誠到這個份。”頓了一下,他揮手說道:“把萬貫請過來,我要親自見見她。”


    “大王,現在嗎?”


    “難道還是明年嗎?”


    程錦一縮脖,再不敢多問,拱手施了一禮,轉身快步走了出去。等他離開,唐寅在床榻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這是第幾次被人行刺,自從他當風王以來,刺客便如影隨形,無時無刻的想致他於死地,想想都覺得好笑,以前隻有別人防他的份,現在他反而要曰曰夜夜的防人行刺了。


    正所以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唐寅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形,令人打來溫水,洗臉淨麵。


    他洗漱完畢,剛換身衣服,程錦便把萬貫帶了過來。“罪女萬貫,叩見風王殿下!”萬貫進入寢宮,看到身在內室的唐寅,不用程錦提醒,她已先跪倒在地,向前叩首。


    唐寅從內室走出來,在萬貫麵前站定,麵無表情地低頭審視她片刻,然後嘴角揚起,露出笑容,伸手攙扶她起來,說道:“秀婉小姐何罪之有啊?為何自稱罪女?”


    此時唐寅越是表現得平易近人,萬貫的心中就越沒底,她倒退兩步,垂首說道:“大王在罪女家中被賊人行刺,罪女難逃其咎!”


    “嗬嗬!”唐寅淡然一笑,擺手說道:“秀婉小姐請坐!”說著話,他先盤膝而坐,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茶。


    萬貫沒敢馬坐下,而先是看向程錦,見後者向自己輕輕點下頭,她這才在唐寅的下手邊坐下。她剛剛落座,屁股還沒碰到坐塌呢,唐寅又突然開口問道:“是你做的嗎?”


    還以為自己坐錯了地方,萬貫騰的一下又站了起來,麵露驚慌,向唐寅拱手問道:“不知殿下要小女子坐在何處?”


    她這麽說,反倒把唐寅問愣了,我管你坐在什麽地方?他耐著姓子又向她擺擺手,示意她坐好,接著又再次問道:“派刺客行刺本王的事,可是由秀婉小姐主謀的?”


    萬貫身子一震,急聲說道:“請殿下明鑒,行刺殿下一事,小女子事先毫不知情,小女子可對天起誓,此事若和小女子有半點關係,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


    不等她說完,一直在目不轉睛盯著她的唐寅含笑揮下手,說道:“不必再說了,我相信秀婉小姐不會作出這樣的事,在我昏迷期間,若是我手下的兄弟對秀婉小姐有失禮之處,也請秀婉小姐不要怪罪。”


    聽聞這話,萬貫又驚又喜,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忙下了坐塌,向唐寅叩首道:“大王能如此信任小女子,這已是天大的恩情,小女子又怎會怪罪貴軍的弟兄。”


    說話之間,她鼻子一酸,眼淚簌簌地流出來。她本以為自己和月秀山莊這次在劫難逃,沒想到風王竟會對她如此寬宏大量。


    唐寅心思暗轉,含笑站起身,來到萬貫近前,蹲下身形,拉著她的手說道:“昨晚讓秀婉小姐受委屈了,我也很過意不去,等會,我就派人送你回月秀山莊。”


    雖說當時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但萬貫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出身又是在商賈豪門,被男人握住手還是顯得有些窘迫。


    她不敢正視唐寅的眼睛,垂下眼簾,微微頷首,低聲應道:“多謝風王殿下……”


    唐寅重新站起身,說道:“不過,刺客畢竟是月秀山莊的人,我也希望秀婉小姐回莊之後,能助我把這次的事調查清楚。”


    “大王盡管放心,小女子會盡快查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萬貫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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