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帳外埋伏了多少川軍的修靈者,唐寅倒是不怎麽擔心。


    其一是藝高人膽大,其二,他也是有所倚仗。他知道在川營附近潛藏有天眼和地網的眼線,他進入川營的消息很快能傳回己方大營,他相信過了多久己方的大軍就會趕過來。


    肖香此時笑得開心,在她眼裏,唐寅現在簡直已成為她的甕中之鱉、俎上魚肉,隻能任她宰割了。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向唐寅示意一下,而後笑道:“風王殿下,這次可要多謝你送本宮回國了。”


    “公主不必客氣,禮尚往來嘛!”唐寅也拿起茶杯,先是低頭聞了聞,笑讚一聲好茶,然後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肖香慢條斯理的粘了粘茶水,便把茶杯放下,接著話鋒一轉,說道:“殿下麾下的大軍已經打下關口城,對於關口城是否賣於我國一事,殿下是不是也該再重新考慮考慮?”


    唐寅擺擺手,直截了當地說道:“本王麾下的將士們一致反對賣城之事,眾意難違,關口城之事,以後斷不要再提。”


    聽他拒絕得幹脆,肖香收斂臉上的笑意,正色說道:“殿下乃堂堂的國君,難道還要受製於麾下的將士們不成?如果殿下覺得我國開出的價碼不夠多,本宮還可以和父王再商議。”


    唐寅仰麵而笑,說道:“這不是價錢多少的問題。關口城現在已是我風國的領土,本王絕不會把它再賣於它國。”


    肖香臉色沉下來,目光掃過金卓等川將,然後慢悠悠地重新斷起茶杯,邊吹著茶沫邊柔聲問道:“那我國若是非要得到關口城不可呢?”


    唐寅笑道:“若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你我兩國也隻能兵戎相向,以武力見個真章了。”


    “那倒也未必,”肖香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若是我國拿風王殿下去做交換的話,別說換一個關口城,即便換下風國的半壁江山都是有可能的哦……”


    她話音還未落,一名川將從外麵快步跑了進來,大步流星走到金卓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金卓邊聽邊點頭,等川將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先到外麵等著。


    肖香不解地看著金卓,問道:“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回稟公主,是常封、邢元等幾位先生回來了。”金卓必恭必敬地回道。


    肖香聞言眼睛頓是一亮,這可太好了,本來她還有些擔憂唐寅的靈武太高強,要把他生擒並非易事,現在常封、邢元他們趕回來,擒拿唐寅就變得更有把握,甚至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了。


    她麵露喜色,揚頭說道:“快!快派人去把幾位先生請過來!”


    “是!公主!”金卓應了一聲,然後向守在門口的那名川將點了點頭。


    所過時間不長,常封、邢元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肖香安然無恙地坐在中軍帳裏,邢元等三名中年人不約而同地長出口氣,他們可是公主的貼身護衛,如果肖香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三人的腦袋都保不住。三人目光一轉,又看到了坐在肖香身邊的唐寅,邢元等人又同是倒吸口氣,心頭又驚又駭,風王怎麽會在己方的大營呢?這是怎麽回事?


    看到他們都是一臉的驚訝和茫然,肖香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本宮與風王殿下進入地道後,裏麵發生了爆炸,多虧有風王殿下相助本宮才得以脫困,讓你們擔心了。”


    “公主言重了。”三名中年人急忙拱手施禮,而後,又齊齊向唐寅拱手說道:“見過風王殿下。”


    唐寅隻是衝著三人揮揮手,便不再看他們,目光一轉,瞧向肖香,笑道:“剛才公主的話好像還沒說完,請繼續。”


    現在有常封、邢元等人在場,肖香的底氣更足,也更加不再把唐寅放在眼裏。


    她含笑說道:“本宮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既然風王殿下來了我川國,那就不要再回去了,隨本宮一塊回往國都吧,本宮想,父王定會夾道歡迎殿下到訪的。”


    唐寅想了一會,方緩緩搖頭,說道:“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領了。現在安地並入我國不久,事務繁雜,本王可抽不出那麽多的時間到川都一遊。”


    “看起來風王殿下是誤會本宮的意思了!”


    “哦?”


    “本宮並不是在邀請殿下,而是提出一個要求。不管殿下今曰願意與否,都得和本宮回都,當然,殿下也可以把這當成是本宮的一個命令!”


    說話時,肖香的頭自然而然地揚起,嘴角下彎,以眼角的餘光睨著唐寅。


    他先是怔了片刻,接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笑,是笑肖香這個女人太有意思了,變臉就像翻書一般,當然,也可以說她是能屈能伸。


    當她處於劣勢的時候,可以百般的低聲下氣,乖巧柔順,當她占據主動的時候,立刻便會顯露出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態度。


    說她缺少城府也好,說她鋒芒外露也罷,總之,這樣的肖香讓唐寅覺得很是新鮮。


    唐寅的大笑讓肖香越看越別扭,他的從容自若也讓她越看越覺得刺眼。難道他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這裏是川軍大營,駐紮著川國二十萬眾的兵甲勇士!


    “殿下在笑什麽?又有什麽事讓殿下這麽開心的?”肖香冷著臉沉聲問道。


    唐寅伸手指了指她,說道:“就是你嘍!”


    不等肖香說話,他又道:“可能你還不知道我有個習慣,旁人越*我去做的事情,我就越不想去做,而我不想去做的事,還沒有誰可以*我去做。”


    肖香哼笑出聲,說道:“那是因為以前沒人能*得了殿下,現在,可就由不得殿下做主了。”說話之間,她猛的把手中的茶杯高高舉起,向地下用力一摔。


    啪!茶杯摔了個粉碎,發出一聲脆響。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聽營帳的四周發出一連串的沙沙聲,中軍帳四麵的帆布被紛紛扯掉,時間不長,偌大的中軍帳就剩下一麵棚頂以及支撐棚頂的幾根木柱,再向外看,中軍帳的周圍站滿了川兵川將,黑壓壓的一片,一個個箭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眾人的目光隻有一個焦點,那就是唐寅。


    唐寅安坐在鋪墊上,他先是向自己的左右瞧瞧,接著又扭回身向後麵望望,最後才把目光落在肖香臉上,笑道:“嗬!好大的陣勢啊!川國的待客之道果然是與眾不同!”


    聽著他的挖苦,肖香回以冷笑。坐在下麵的金卓倒是老臉一紅,麵色羞愧地垂下頭去。以這種方式擒拿唐寅,的確不光彩,曰後川國也必定會受天下人恥笑,不過,唐寅對川國而言實在太重要了,或者說唐寅對川國的威脅太大,隻要能擒下他,風國將不足為慮,為此,無論川國付出多麽慘重的代價也都是值得的。


    “殿下都看到了吧?”肖香展了展手臂,環顧四周,然後對唐寅慢條斯理地說道:“所以,今曰不管殿下答不答應,都得隨本宮走這一趟。如果殿下自己能主動點,那麽大家的臉麵也都好看,如果殿下還是堅持己見,那講不了、說不起,這裏的二十萬將士將一起‘護送’殿下回我國都!”


    唐寅笑吟吟地問道:“你以為搬出二十萬將士就能請得動我了?”


    肖香眼中精光一閃,冷哼道:“本宮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話間,她作勢要站起身形。可她還沒來得及站起,唐寅已搶先說道:“別動。”


    見她麵露不解之色,唐寅含笑說道:“你我之間的距離不足兩步,這麽近,我隻需揮揮手,你恐怕就要身首異處了,若你不信,亦可試試!”


    此話一出,令在場眾人的臉色同是一變。金卓諸將下意識地紛紛站起身形,人們手握腰間的佩劍,身子前傾,看起來打算一起動手,先救下肖香。


    其中一名川將率先大吼一聲,手握佩劍,猛的向外拔出,就聽沙的一聲,他的佩劍才剛剛出鞘過半,就見唐寅的身側突然乍現出一道寒光。


    哢!隨著一聲傾向,肖香頭上的一根金簪應聲而斷,半截金簪從她頭上掉落,摔在地上。再看唐寅,依舊是坐在這裏,再看他的劍,依舊是在鞘中。


    太快了!也太精準了!他的拔劍、出劍和還劍入鞘一氣嗬成,前後的時間加到一起恐怕還沒到一秒鍾,在場的眾人都是瞪大眼睛的,可是誰都沒有看清楚唐寅是怎麽拔的劍,又是怎麽一劍削掉肖香頭頂金簪,最後又是怎麽收的劍。


    看著落在膝前的半截簪子,肖香的冷汗流了下來,在場的諸多川將也無不是汗如雨下。


    縱然是在己方的大營之內,縱然是有千軍萬馬,可是唐寅一個人卻讓在場的每一位川人都是心頭一顫,同時感受到一股無形而又沉重的壓力。


    可以說唐寅隻出一劍,便已震懾住在場的所有人。


    當然,這看似隨心所欲的一擊,那可是唐寅打小經過上萬次甚至十萬、百萬次的反複磨練而成,絕對一朝一夕的投機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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