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南完全慌了神,哪裏還管什麽矛盾錯誤冷戰訓斥,第一時間就衝到陳諾身邊把他扶住了:“怎麽了?我去叫隊醫!”


    “不用。[.超多好看小說]”陳諾低聲說了一句,勉強直起腰,往宿舍走去。雖然他神情很平靜,但是忍著痛和沒事時的臉色是絕對不一樣的。


    顧衛南看在眼裏,特別揪心,趕緊說:“那去宿舍休息一會,我記得你帶了胃藥吧?先吃了試試,要是不管用就去找隊醫。”


    “嗯。”陳諾隻是輕輕應了一聲,也沒看他,就進了宿舍。


    看到陳諾在找藥,顧衛南趕緊倒水,結果陳諾很沉默地從顧衛南手裏拿過杯子自己倒了水,然後又去找藥。顧衛南明白態勢不好了,陳諾可是從來沒這麽對過他啊!嘴裏連忙一個勁地道歉:“陳諾你別生氣呀!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服從指揮,誰在我麵前去死都不管了,你別嚇我成不?”


    陳諾吃了藥,坐著休息了一會,直到胃部突然的疼痛緩解了些,才冷淡地看他一眼:“你真認識到錯誤,就在這好好反省寫檢查吧,我開會去了。”


    “哎……”顧衛南有點徒勞地出聲想留他,陳諾已經走了。顧衛南想了想,就算追上也不知道說什麽,垂頭喪氣地在床邊小凳子上坐下了。


    晚上陳諾和宿舍的另兩個戰友回來睡覺,顧衛南小心地問了句:“好點了沒?”


    陳諾挺敷衍地又“嗯”了一聲,順手甩給他一瓶消炎藥,語氣還是那麽冷淡:“按劑量吃,別感染了。”說完也拉個小凳子,坐到隔間唯一的那張折疊式小幾上,拿出工作日記開始記錄。


    今天的搏鬥中,不少隊員都受了點輕傷,擦點藥水就沒事,顧衛南因為分心救陳諾,被圍攻得厲害,手臂上有處刀傷相對深些,還纏了紗布。


    “哦。”顧衛南沒想到陳諾還沒忘了他的傷,感動地拿過藥瓶,心裏就“砰砰”跳起來了。他緊張地想,陳諾還肯關心自己,那是不是說明很快就沒事了?連忙趁熱打鐵,有點沒話找話地補充說:“就破了點皮,我抵抗力強,不要緊。”


    陳諾冷冷抬頭看他:“你不想吃?”眼神裏分明透出你找死的意思。


    顧衛南嚇一跳:“沒沒,我想吃!”同時心裏直撞牆。草……一般人談戀愛,不經常受了傷也趕緊說沒事嗎?表麵上是叫人放心,其實更能勾起戀人強烈的關心,甚至引得對方說句“誰說不要緊”,“你受傷,我心疼”之類的甜言蜜語。怎麽到自己這裏就這麽失敗,非但沒有起到緩衝關係的效果,還差點被陳諾當二百五用眼神殺死。


    “我意思是隊裏藥不緊張嗎?吃兩片就行,一瓶太多了……”顧衛南給自己找台階。


    陳諾這次連話也沒說,隻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看他。


    “我……一定全吃完。”顧衛南一見這眼神立馬妥協。


    “誰叫你吃一瓶了,吃到愈合差不多了。”陳諾硬邦邦地說了一句,又埋頭去寫日誌了。


    “哦……我這就吃。”顧衛南淚流滿麵地去倒水吃消炎藥。


    旁邊一戰友都看得忍不住表示同情了:“陳政委,也別太嚴厲啊!小顧大學都沒畢業,沒經驗很正常,知道認錯就行了嘛!瞧把人給嚇的。”


    “問題是他肯認錯嗎?”陳諾輕聲回答那名戰友。


    “我認啊!真的。”顧衛南趕緊接話。


    另一戰友也笑著勸:“你看這認錯態度多好,下次注意行了。”又轉向顧衛南,“小顧你也別有情緒,陳政委嚴歸嚴,其實多關心你,都親自給你拿藥來了。”


    “嗯嗯,我知道!”顧衛南拚命點頭,恨不得點出聲音來,讓低頭寫日誌的陳諾聽到。陳諾一胃疼,他已經是徹底繳械投降了,覺得不管心裏怎麽想,讓陳諾消氣是關鍵。


    “嗬嗬,堅決認錯,拒不改正?”陳諾眼皮都沒抬一下。


    “……”顧衛南說不出話來了,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是這個態度。他後悔一開始說得太坦白,陳諾現在都把自己看穿了,現在裝都來不及了。早知道會把陳諾氣出胃病來,打死他也不會說實話啊!


    顧衛南忽然又想起三年前他跟陳諾分手的理由,不就是因為自己對軍隊沒有熱情,怕思想上永遠無法跟陳諾同步嗎?如今,這種矛盾又出現了。陳諾果然無法忍受自己作為軍人不合格這個事實……顧衛南自然而然地又開始憂慮了,對他來說,他欣賞著陳諾,喜歡著陳諾。可是對陳諾來說,自己除了這份感情,其他有什麽可以讓他依靠的,又有什麽可以讓他欣賞的呢?殘酷的差距仍然存在……


    兩個戰友忙了一天也很累,又勸了兩句都相繼鑽進蚊帳睡覺去了。陳諾仍舊在安靜地寫日誌,顧衛南坐在他對麵忐忑不安,拿著本法律書心不在焉地看,時不時把眼睛盯在陳諾筆尖上,倒著看陳諾的日誌。(.好看的小說)直到看見陳諾總結過全隊的問題,突然另起一行寫了個“ca07”,顧衛南頓時連假裝看書的樣子也不擺了,上身使勁往前湊。


    陳諾依舊沒察覺一樣,在ca07後麵點了個冒號,接著“刷刷”地往下寫,絲毫沒因為被圍觀而受什麽影響:


    “問題:思想意識極度不端正,對指揮人員不服從。對策:批評教育,責令停職一日,自我檢討,以觀後效。今後措施:如有再犯,一次警告,二次記過,三次……”


    “教官……”顧衛南特別渺小地出聲,“為啥你連我名字都不寫了啊?”


    陳諾好像沒聽見,繼續把“存入檔案”幾個字寫完,劃上了句號,然後打開電腦整理資料。


    顧衛南當著兩個戰友也不好說什麽,憋屈了一陣,忽然翻開自己日記本的背麵寫了句話,小心地推到陳諾麵前。


    陳諾歪頭一看,上麵寫著:“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啊?”


    顧衛南緊張地等待陳諾回答,結果陳諾隻是看了一眼,又不理不睬地繼續忙去了。顧衛南咬牙拖過日記本,又添了句話,再次推到陳諾麵前。


    陳諾一看,底下多了句話:“喜歡我你就說話,不喜歡我你就不說話。”陳諾對這麽幼稚的伎倆無語了,抬眼掃了眼顧衛南,又繼續忙。


    顧衛南見陳諾還是不理他,又拖過本子狠狠添了句話,這次沒推過去,幹脆舉到陳諾麵前,擋住了電腦屏幕。上麵明晃晃又多了一行大字:“你再不理我,我現在就親你!”


    陳諾被顧衛南的齷齪震驚了,總算冷冷地正眼看了他,拿過日記本在底下添了兩個字:“你敢。”


    “我就敢!我把小王小田都叫起來看!”顧衛南揮毫寫道。見陳諾肯回話,明顯來勁了


    陳諾算是發現了,理他還不如不理,於是又繼續采取了不理不睬的策略。顧衛南見威脅沒效果,無奈地放下本子,也打開了電腦。兩個人就這麽一聲不響地對坐了半小時,見陳諾合上電腦去睡了,顧衛南也隻好上了床。


    第二天起床哨響,顧衛南雖然不用出任務,也一樣得早起,不過別人是吃完飯武裝好往外走,他是穿著一般的警服襯衫往會議室去麵壁寫檢查。


    “顧班,寫檢查去啊?”


    會議室門口,顧衛南聽到這話回頭,想看看誰這麽不趕眼色哪壺不開提哪壺。結果就見彭誌飛穿著防爆服特意跑來跟他打招呼,臉上的笑容挺礙眼。


    “啊,怎麽著?”顧衛南沒好氣地說。三年大學相處,他和彭誌飛關係緩和了很多,兩個人沒再像大一軍訓時發生那種衝突,甚至有時候還能很和諧地開開玩笑,一起吃個飯。但是由於個性問題,相互之間看對方的那麽丁點不順眼,還是一直沒法徹底消除的。這不一出事,就顯出來了。


    “沒啊,我就是覺得挺意外的。”彭誌飛說,“在我眼中,你平常可是特別優秀肯定不會被批評的那種啊。怎麽一到了真事上就顯不出來了?當初為了句話你就跟我動手,我還當你多偉大呢。”他說著還特別不識趣地拍拍顧衛南胸膛,沒注意顧衛南臉色都變了,“行了兄弟,知根知底的,以後別跟人前整那些虛的了。出來弄點銀子不容易,我充分理解你啊。”彭誌飛哈哈地笑。


    “那你還記得我為啥跟你動手不?”顧衛南冷冷地問。


    “你不就嫌我說咱教官假嘛!”彭誌飛還嘻嘻哈哈呢。


    “那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顧衛南一字字問,“那次手榴彈爆炸,他救過你,還有這次行動,他的話都很真誠。他是真的隨時準備戰鬥,為國捐軀什麽的,雖然他嘴上沒這麽說過。”


    “嗯,咱教官我是真挺佩服他的啊。”彭誌飛點頭,“自己把自己洗腦成那樣也挺不容易的。不過我還是得說,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也不好啊,昨天當眾那段話還是挺作……”


    “砰!”彭誌飛話沒說完,顧衛南就怒火中燒地給他一拳:“你他媽的還敢說自己不是找揍!別把別人都看那麽功利好嗎?你那點惡心的心思別整天出來晾了,我看最作的就你了!你那句話形容你最好了,不出事看不出來,出了事一看,你還是那麽的欠揍!虧我這幾年還以為你改好了呢,原來是因為沒遇見事啊!”


    彭誌飛沒犯防備,再次像三年前那樣被打了個正著,他捂著被打腫了的嘴站起來,顧衛南那段話已經劈裏啪啦地砸完了。彭誌飛聽得也憤怒了:“顧衛南,你別忘了你還在檢討期呢!還想打架怎麽著?”


    “我沒想打架,有的人非要來找揍啊!”


    彭誌飛怒火衝衝:“你以為自己多偉大嗎?還不也是為了升官發財?我說教官怎麽了,你去問問現在還有多少人像他那樣自以為高尚!有時間還是多給自己賺點實惠吧!”


    “我境界是不高!也沒說我自己偉大!但這不妨礙我欣賞和敬佩境界高的人吧?”顧衛南冷冷說,“再說陳諾什麽時候自以為高尚了,他說的做的哪一點沒腳踏實地了?你非要把人都拉到你那個思想層次是什麽意思?別人不像你那麽想,就是作就是裝?你又自以為自己是誰啊?你上帝嗎?不好意思,咱黨員信誰也不信上帝。”


    顧衛南又一大串話蹦出來,把彭誌飛氣得說不出話,“哼”了一聲就悻悻地離開。


    “我犯錯誤至少還是為了救隊友呢,你不犯錯誤就高人一等嗎?”顧衛南不依不饒地又加了一句,同樣怒氣衝衝地進會議室去了。


    結果他檢查還沒寫多少,陳諾進來了:“昨天的檢討還沒完,就跟隊友打架?”


    顧衛南一聽更氣,彭誌飛留了心眼,白挨他打不還手,先去告狀了,不過沒想到他還好意思跟陳諾去告狀!這還有沒有下限了?


    “他敢說你壞話,我還打他!”顧衛南說。


    “胡鬧!”陳諾臉沉著,“不管什麽原因,都不能動手。紀律跟你沒關係,都是管別人的是吧?”


    “那他說你……”


    “先管好你自己吧,ca洞拐。”陳諾冷淡地說,“我今天也不出任務,隊醫不允許。你午飯前把檢查寫完了給我看看,不行的話重寫。”


    顧衛南一聽寫檢查就蔫了,這才明白為什麽是陳諾來找他,小聲嘟囔說:“五千字,一上午怎麽寫得完……”


    “寫不完就再加五千!”


    顧衛南淚奔。


    然而更讓他淚奔的還在後麵,從這天起,陳諾對他盯得特別緊了。這不是標誌著兩人有更多機會接觸,關係有所緩和,而是標誌著陳諾已經徹底把他列為重點防範對象。不管什麽任務,隻要出勤,他一定是跟陳諾一組的;不管做什麽工作,必須是在陳諾眼皮底下完成的;如果完成得不好,絕對是要享受陳諾像冰塊一樣的目光的……


    最最讓他欲哭無淚的還是,從這天起他聽不到陳諾叫他名字了,凡是需要提到他,陳諾就隻會叫他的警號:ca洞拐。


    作者有話要說:嗯嗯嗯,俺最近速度雖然比不上8月份,但是很努力地做到隔日更哦,不能隔日更一定是因為字太多了!


    為了鼓勵俺,霸王們露點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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